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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就篆刻在灵魂里

    “霍总你怎么又回来啦!”

    “霍衍没有回来安娜没有摔倒也没有人绑架医院更不存在外星人,无论你说什么,这个药都必须吃。”

    “……”

    意图转移注意力失败的女人,两条眉毛都耷拉了下去,苦哈哈地看着苏先生,安娜在一边忍俊不禁,很好,三天里第五场“较量”,还是先生获胜,鸢也小姐一日三次的企图丢掉药片的计划又失败了。

    鸢也长叹一口气,老老实实接过苏星邑手里的药片和玻璃杯,酝酿了一下情绪……还是没勇气吃下去。

    她不是小孩子,知道良药苦口的道理,但是这个药片,它完全是反人类的存在,小指指甲盖那么大的一颗,还不是糖衣的,入口即化,吃一颗立地飞升,吃三颗死得安详,她连续吃了三天,非但无法习惯它的味道,甚至越吃越害怕,只想把它丢出窗外。

    鸢也嘟囔着说:“我宁愿你把它融成一勺药水,我一口喝下去。”

    苏星邑看了她一眼,当真要从她手里拿走那颗药,鸢也躲开:“算了算了,变成液体更恶心。”

    她闭上眼睛,将药片丢进嘴里,灌了一大杯水,还是挡不住那苦味在口腔里蔓延,小脸顿时扭曲成一团。

    苏星邑将什么东西抵在她的唇边,鸢也下意识张嘴,旋即一种酸甜的感觉蔓延开来,盖过了那恶心的药味,鸢也品尝出是腌制的酸梅,眉毛当下松开,卖乖道:“苏先生好贴心啊。”

    苏先生用手帕擦了擦她的嘴角,淡声说道:“安娜买的。”

    鸢也马上抛过去一个飞吻:“还是安娜姐对我好,跟直男苏某完全不可相提并论!”

    安娜笑眯眯,心下却是感叹,她想过鸢也小姐醒来后会继续寻死,也想过她会悲呛或愤恨,唯独没想到,她会把关于尉迟的事情都忘了。

    但看到她现在恢复以前的笑颜,那翘起的嘴角,飞扬的眉梢,还有为了不吃药和先生斗智斗勇,又觉得,也许忘了才是最好的。

    先生说顺其自然,那就顺其自然吧,对她来说,也许想不起来才是好的。

    安娜退出病房,准备去找医生问问鸢也小姐的病情,也问问能不能把那个药片换成别的,毕竟鸢也小姐吃得是挺痛苦的~

    吃了药,鸢也人就焉焉的,看起来是有些犯困。

    苏星邑却没想让她睡,昨天就是睡太久,昨晚反而睡不着,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他看了看外面:“躺了几天,要下床走走吗?”

    鸢也这才打起点精神:“行。”

    “我去推一个轮椅过来。”苏星邑先出了病房。

    鸢也坐了一会儿,穿上鞋下床,慢慢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薄外套穿上,目光无意间撇过桌面上一份报纸,头版头条一个黑底加粗的标题写着,“尉氏集团连续多日打捞西提河,称遗失价值连城的宝物”?

    鸢也淡淡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停留三五秒后就若无其事地穿上外套。

    一转身,苏星邑站在门口。

    她眨了眨眼,想问是找不到轮椅吗?但在她开口之前,他反而喊了她的名字:“鸢也。”

    依旧是他清冷,不带其他情绪的嗓音,却又若有若无的,含了一点别的什么意味。

    鸢也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动了一下,又笑了笑:“嗯?”

    男人眸光素淡地看着她,她站在窗边,全身沐浴满了阳光,影子落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然而细看,周身却像筑起了一层堡垒,严丝合缝,什么都透不进去。

    四目相对,她的眼底寻不到一丝杂质,明亮澄澈,但在他说出一句:“你都还记得,对么?”

    之后,她脸上的笑容便如一滴墨入了水,逐渐消失无形。

    到最后归于寂寥。

    苏星邑朝她走去,地上的影子重叠,他没有攻击性,但逐渐拉近的距离,让鸢也将头错向了一边。

    侧脸晶莹如玉,连一根细小的绒毛也照得清清楚楚,只是睫毛在颤动着。

    苏星邑便没有再往前,只是似浅若深地看着她。

    都还记得。

    她什么都还记得。

    从醒来的一刻起,她就表现出一副把关于尉迟的记忆都摒除了,又恢复成以前那个恣意随性的鸢也的样子,哪怕是他,也信了她是因为受了太大的打击,记忆错乱了。

    这三天她都是那么自然,会说会笑,连吃药这样的小事,都有兴致跟他耍小把戏。

    ——如果她没有每个晚上都久久无法入眠,一个人躲在被子里辗转反侧,过分刻意地回避和尉迟相关的一切的话,当真是没有破绽。

    如果装下去真的能让她放下那些事情,他可以当做不知道。

    但她不能。

    何必再演。

    鸢也脸上终于失去了所有颜色,仰起头,明媚的阳光刺着她,逼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无须怎么去回忆,这两个月的事情,就伴随着巴塞尔那场森林大火接踵而来。

    ——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放你走。

    ——鸢也,我是爱你的。

    ——你就该知道我不设这样一个局怎么救得了你!

    ——我说过你可以不去想那么多。

    ——我劝你趁早打消离开我的念头。

    ——余情未了必将庸人自扰,物是人非何苦画地为牢。

    一字一句她都记得清楚,从来没有忘却,篆刻在灵魂里伴随着血液每一次流淌冲撞心头。

    她深深呼吸再轻轻叹出:“那两天,我是醒着的。”

    说的是她第一次醒来后,又昏睡过去的那两天。

    苏星邑望着她,她唇边泛开一个弧度,轻轻地道:“但是我不想醒,一睁开眼,我又得去面对那些事情,要是能一直睡下去就好了,就能什么都不想了。”

    她后退一步靠在墙上:“我知道我不能这么自私这么懦弱,小表哥的仇还没有报,我的孩子,还有我自己,四年前的,四年后的,那么多事情,那么多人,我要是逃了该怎么跟他们交代?他们会失望的,可是我……我这个地方,”

    她指着自己的心口,想继续用那种淡淡的语气诉说,可那两个字一出口,眼泪便霎时决堤。

    “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