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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念之差(一)

    温严走后,我从咖啡馆出来就接到晏染心的电话想见我,考虑到她回国这几日一直没能陪她,就答应了,开车到她小区楼下接她。

    晏染心说她小时候在国内长大,口味偏辣,最喜欢吃地道的老火锅,我便带她找了一家火锅店吃饭。

    饭吃到一半,晏染心突然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忙放下筷子帮她倒水,“是太辣了吗?”

    晏染心眼含热泪地看着我摇头,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低声哽咽着:“不辣,一点都不辣。我只是突然想到过去的事,一时情绪上头没忍住,不好意思。”

    我轻声道:“没关系。”又见她神色伤怀,“你还好吗?”

    晏染心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等了很久,她最终也没说什么。

    饭后我送晏染心回家,她提议在小区公园里走走,我没理由拒绝,只是免不了尴尬。因为晏染心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到晏宁笙——我好奇却又不愿知道的事。

    “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说你长得很像我一位亲人。”晏染心的话题突然换了,她说,“你知道我说的那位亲人,是谁吗?”

    我笑了笑,摇头。

    晏染心背着双手,一脸纯真模样,自顾地答道:“我姐姐。”

    我怔然,半晌,才说,“难怪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表情那么惊讶。”

    晏染心点头:“因为我也没想到世界上竟然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不仅五官像,就连眉眼之间的神韵也像极了。”

    我想听到这些话时我的表情肯定很难看,嘴角的抽搐和眼睛的颤动让我很狼狈,我却不得不看着她清明的眼睛勉强笑道,“你跟你姐姐关系一定很好。”

    “当然啦。姐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她漂亮,温柔,对我好,一直宠我。我们小时候在不同的地方长大,导致生活习惯不同,但跟姐姐在一起,我的生活从来不会出现不适应。她总是将就我,满足我,事事为我考虑,大到为我安排学校,小到对我衣食住行的照顾,没有哪件事她不上心。”

    晏染心骄傲地继续说:“我很喜欢吃辣,她吃不惯,但为了照顾我的口味,她总会陪我一起吃各种辣味的食物,尤其是火锅,刚才那点辣其实完全难不倒我,之所以……”晏染心顿了顿,“是因为……我姐姐生前最后跟我说的一句话是,等她处理完手里的事,就陪我回国看看,在我长大的地方吃地道的老火锅。”

    她说完靠在我肩膀哭泣起来,瘦小的身子轻微抽动着,不免让人动容。

    我抬手拍拍她的肩膀,不知自己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想到养父和奶奶,心情也随之沉重,更觉得亲情可贵。

    晏染心后来又说了一些关于晏宁笙的事,我听得极为仔细,许是她以为谢宴生跟我讲过晏宁笙,所以说起来并没避讳什么。

    这也是我第一次正面了解到谢宴生的前妻,所听到的可能只是真相的十分之一,便是这十分之一,足以让我认清两件事:

    晏宁笙很好。

    谢宴生曾深爱晏宁笙。

    送晏染心回家后,谢宴生打电话来说他要加班,晚上不用等他吃饭,我告诉他和晏染心见面的事,他没说什么,只让我早点回家。

    事实上我并没及时回家,因为心情很沉闷,开车在路上兜了一圈,不知不觉绕回了老城区。在嫁给余衡之前,我就住在这里。

    想起安子哥给我的谢宴生的文件,我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看一遍。

    把车停在路边,我拿着钥匙绕过街道,回到很久没回过的老房子。

    房子是许康单位分配的,90年代建立的楼梯房,三楼,三室一厅,家具全是实木,电视机是台式,没有空调。许康去世后单位也没说要收回房子,章烨把钥匙交给了我保管,他那里有一把备用。

    搬去谢宴生那里住以后,很多东西都放回了这房子自己的卧房,包括谢宴生的个人资料。

    从书桌上翻出文件袋,取出里面的纸业逐字逐句地看了个遍,内容基本与这段时间我从谢宴生身上了解到的吻合,只是这份资料里,晏宁笙的相关记录很少,甚至连张照片都没有。

    也许是安子哥没能调查出来,也或者谢宴生将晏宁笙保护的很好,谁知道呢。

    我只是有些嘲笑自己会因为一个逝去的人而感到不安。

    撕掉手里的纸张装进包里,关好卧室准备走,经过客厅时候听见许康卧室传来一阵响动,很轻微的,像两种实木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最后一缕斜阳透过窗台洒落进来,虽然猜想可能是风吹响了窗户,仍有一阵寒意自脚底升起。

    我拢紧针织外套,朝卧室一步步走去,心惊胆战地转动已经生锈的门把手,推开门,昏暗的卧室密不透风,里面的物品还是4月初许康忌日那天,我和安子哥收拾的样子。

    检查完门窗,回到家天已经黑了,谢宴生先我一步到家,他见我晚归,递上一杯温水问我,“怎么看上去愁眉苦脸的?跟染心聊的不愉快?”

    我说没有,出去走了走有些累。

    他温柔地说,“累就去休息吧,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陪你了。”

    我伸手抱了抱他,心不在焉地说,“那我先回卧室,你忙完也早点休息。”

    他去书房忙工作,我洗漱完躺在床上,本以为自己会因晏染心的话失眠,哪知道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谢宴生是什么时候上床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我毫无察觉。

    睡得正酣的我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拿起手机看来电显示温严,我坐起身接通电话,“温警官,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他说,“你昨天下午回老房子了?”

    我头昏沉沉的,“昨天回去拿点东西,怎么了?”

    “你一个人?”

    “是我一个人。”

    电话里有片刻的安静,我纳闷,他又说:“你进了许队的房间?”

    “是进去过,你怎么知道?”我警觉地翻身下床一边检查自己的衣服包包一边说,“你在我身上装了监视器,还是我爸爸的房间里有监控?”

    温严没有回答,或者说是默认了。

    我检查了一遍,没发现类似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而且昨天温严说不会侵犯我的**,应该不会在我身上安装监视器,那就是房间里有监控了,我问,“什么时候在我爸爸房间里装的监控?”

    “房间里没有监控,是你的邻居打电话给章局,说你昨天傍晚一个人回去了,看上去状态不大好。章局担心你跑回去是不是因为发生了什么,让我关心一下你的情况。”温严停顿了两秒,“确定你没事他也放心了。”

    温严停顿时的迟疑让我无法相信他的解释,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温声说:“让你们担心了,我就是突然有些想家,所以回去看看,没事的。”

    温严嗯了声,“没事就好。好好保护自己,我还事情要忙,先挂了。”

    我说了声好,主动挂断电话。

    许是与温严联系的频繁了些,我对温严的言辞总会揣摩一阵,比如他刚才说的‘好好保护自己’。

    直觉告诉我温严藏了很多事,但我连续两次问了他案件相关,他都毫不犹豫地告诉我‘没有进展’,这已经足够证明,章烨是将我排除在外的,甚至连安子哥都未必知道。

    许康的案子看似跟我息息相关,实际上我是个游走在边缘的局外人。

    眼见温予墨说好的结婚日期越来越近,有关婚期的动静任何渠道都没有消息,这叫我心神难安,加上晏染心的存在,更让我的日子过得诚惶诚恐。

    23号那天,谢宴生出差去南城。我在家里审核那些通过电子邮箱递来的简历,为泰安的正式运营做人才准备。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敲打着窗户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余衡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和谢宴生通完电话,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动,我不敢接,余瑶的威胁还在,我怕他跟我说他决定不结婚了。

    一道刺眼的光束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投射进来,光芒精准地照在身上,我心口瞬间拧紧,眯着眼走到窗台前去看光源。

    路边停着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余衡就坐在车里与我对望。即便隔着密集的雨帘,我亦能感受到他眼中深沉的寒意,如这深秋的雨。

    我妥协了,拿起电话拨过去,“什么事?”

    “我想见你。”他说。

    我皱紧眉:“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有什么就在电话里说吧。”

    他没回答,但我听见很微弱的一声叹息,不是他的。

    车上还有一个人,没在副驾驶。是余瑶?还是其他人?

    正在我困惑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了,余衡没撑伞直接下了车,步态从容地走到车头前,站在瓢泼大雨中看着我,眼神倔强。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错误——那天不应该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