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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两全其美

    陈严觉得自己今日……噢不,这段时日真是流年不利。

    尤其是今日,刚遇到一个野生母老虎,被吼了震耳也就罢了,回府之后就被家中大老虎—自己的老父亲陈侍郎叫到书房。

    “你也十七八岁之人,文武举考,你意欲哪样?”陈侍郎就是文武兼备之人,其嫡长子擅文,嫡三子精武,就这个排行中间的老二,文武兼备但都不精,近来据闻还迷上了吃。

    吃吃吃!

    活着就是为了造屎吗!?

    一想到此,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板起脸,道:“近日来,你时常到外间用膳?每次都把菜各点一遍?你一个人几次摆着全席,难不成次次都吃全席不成?何时有那么大个胃了?”那个辣味馆可是不便宜啊!陈家的底子虽然不簿,但也经不起他一人点如此多的菜!他是吃一半扔一半吗?铺张浪费,要是被御史台知道了,参他陈家一本,他该如何解释!?

    面对陈尚书一连串的灵魂发问,陈严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把银子之事解决了,于是语气慎重,道:“阿爹放心,银子之事不用担心!我这几日就会把帐上填了。”

    陈尚书气的,拿起手中的书卷就往他那儿扔去,见陈严还躲过了,并且还身手敏捷的一把抓住拍了拍又给他送回了手边,他气的大骂道:“这是银子的事吗?你是嫌你老子官做到头了?”

    陈严也是满腹委屈,但他知晓自家阿父想入阁都想疯了!

    他只能抿着唇,恭敬老实的站着,嘴里却很客观的道:“阿父还年轻,如今位列三品已是人杰,不过再煎熬些资质,无论陛下还是太子殿下,或是晋阳王,哪个不对阿父交口称赞的。如今似阿父这样,都让他们看中的可不多。”

    这话说的

    着实甚得陈侍郎心坎,他的脸色好了许多,哼了一声,伸出了手,陈严见状,连忙上前将刚才还回在桌案上的书册拿起,然后恭敬递到了陈侍郎的手里。

    陈侍郎见他如此,不由也是叹了口气,仔细嘱咐了几句,此事也就揭过。

    被骂了一顿后回了院子,便有人来禀说是晋阳王赵诚就已经在府里的老地方等他了。

    没好气的陈严,往凉亭那儿走,一进凉亭,直接一屁股坐到晋阳王赵诚对面,道:“不辱使命,完成任务,就明日下午澄阳阁听风楼。”

    好极!

    那处风雅,到处都是帷幔,还时不时的有风吹过来,藏人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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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澄阳阁是个雅致地方。

    而听风楼又是澄阳阁靠南边的地方,最是显贵。

    约自己见个面,还挺……破费的!

    钱银多算是有钱见过世面的,此时也不由感慨道:“此公子如此一掷千金,颇有我的风范!”

    谢韵见他摇头晃脑,不由笑道:“走吧!”

    她是不会自己单独去的,毕竟谈生意的事,钱银多是行家。

    听风楼上,陈严见到钱银多与谢韵,倒是觉得没什么。

    但晋阳王赵诚确是……惊愕住了!

    他并不是没记性,当初街上把钱银多揍一顿也不是随机的……

    眯了眯眼……难不成,掌握吃食秘方的是眼前这个年岁并不大的姑娘家!?

    努力透过帷幔……赵诚隐隐约约能瞧见谢韵的身材纤细,听着她的声音,也觉得婉转动听,如清泉一般,整体透着真诚的清透灵雅秀致……

    当然,钱银多的声音,赵诚就不喜欢听了。

    一谈到银钱,就能听出钱银多隐隐的兴奋感……赵诚不由撇了撇嘴,心想着要不要一会儿再去揍钱银多一顿……

    只是……当谈到十万两银子时……

    赵诚觉得自己判断的有些早了

    谢韵,这个气质清雅之人,比钱银多还是当机立断……

    “如此,那便定为三个月,一万两定金,每月尾往前数五日内各三万,三月末尾十万两后缴付,便奉上方子,当然,之后随时可来问询。若安置好人来学,也可在前三月内将其交会,但前提是,我可是有随时换人的权利,否则万一学不会,岂不耽误事?”谢韵斩钉截铁的道。

    此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没有回旋余地。

    赵诚不由坐正了身子。

    但他无法拒绝,于是一直没有出声,也没有向外间示意。

    而陈严特意在谢韵与钱银多说完话后,垂首默了默,随后又朝院外望了望,其实就是给赵诚反应的时间。

    直到半柱香过后,院子里忽然停了一只小翠鸟儿,小翠鸟儿的鸣叫声,仿佛才将陷入思绪的陈严唤醒,他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但他却是不按常理,道:“姑娘瞧我如何?”

    所有人……都愣了!

    谢韵……回神后,道:“若公子……家中不反对……我倒是无妨!”

    兵部侍郎家的嫡公子……哪怕排行老二,应该轻易家中也不会允许他学庖厨之艺的吧!

    陈严却是无所谓道:“自然,除了我,还会有两个厨娘!”

    噢!

    钱银多这才觉得合理。

    赵诚也觉得陈严大概就是兴致来了。

    不然,陈严学会了,自己也不能指着他来为自己烧饭炒菜啊。

    谢韵点了点头,道:“好!”

    陈严也不含糊,当即便从袖口中拿出一万两银票,递给谢韵道:“那明日便开始,也不去旁的地儿,就在辣味馆隔壁巷子处的一处宅子。”

    谢韵不由感慨,这些贵公子钱是真多。

    各个都有私宅,而且出口都是以万字计的银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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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意谈妥后,谢韵充满了干劲。

    但钱银多一想到明日里陈严就要过来,又瞧见谢韵忙里忙外的,目测这半年有余,是歇不下来,不由有些心疼,回到宅子里。

    钱银多踌躇了半响还不走,但也不做正事,只是瞧着谢韵的身影不说话。

    谢韵不由好奇,道:“你……不忙?”平日这个时候,他都是在自己的院子,或者在她这里盘着帐本。

    钱银多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像是下了极大决心道:“这里有三十万两银子,你拿去。”

    谢韵瞪大眼睛,不由问道:“你哪来的?”

    不会做什么不规矩的事吧!

    “哪有?”钱银多道:“之前的矿山,如今出了些许货,那边送过来的。”

    谢韵做到他面前,不是自己多高尚,她当然需要银子,但她知道,这三十万,钱银多其实是一个人支配不了的,于是她坚决的将银票推了回去,道:“此银钱,你该交给你阿爹!这可是那处的所有收益,你不可私下里给我旁人!这不是一个掌家人该有的行为!”

    非常不理智。

    钱银多又如何不知道,但是他是真的心疼,于是道:“你放心!我运势极好,我又指了处地方,他们去买了,或不出意外,半年后便能知晓里面有没有金银玉石了。”

    “那万一没有呢?”谢韵并不想泼他冷水,但事实上,投资这东西,没见到最后结果,都是有很大的变数,她道:“钱家是有钱,但需要用钱周转的地方也许多,若现银流转出了问题,你可知对钱氏产业的打击?”

    钱银多想了想,赌气一般的从里面数出十万两银票,道:“你拿去!旁的我给我阿爹送去。”

    “不行!”谢韵像是看自己阿弟一样,循循善诱,当然也照顾着钱银多的面子,道:“这样,若你的矿山开出了金银玉石,我便收你这十万,如何?”

    钱银多本来见谢韵拒绝,差点蹦跳起来表达不满,但之后听她终于开了口子,肯收,于是笑道:“好!但那个时候,你不要再如此辛苦的应下旁人去做厨娘了!”

    谢韵想了想廖氏的身子,差不多半年之后,应该也是稳定了。

    于是点了点头道:“若不出特别情况,我也想歇歇!”

    如此,钱银多便心里好些了。

    他还是有些不太乐意的将银子收了起来,但起身要走的时候,还是折返回来,在谢韵面前直直的盯着她,在谢韵被他看的头皮发麻的情况下,他还是从袖子里取出一万两银票,十分孩子气,也却十分坚定道:“我这也是一万两定金,你不可反悔!”

    这是……

    谢韵其实很是感动,她笑的点头道:“好!若你那矿石不成,我便将此一万两还给你!”

    “不!”钱银多抬起头,倔强道:“有无金银玉石,这一万两,都不需要退回!”

    说完,再也不理会谢韵,直接折返回院子。

    坐在自家院子里,眼睛却是隔着院墙望着谢韵的宅子方向,心里憋屈:自家阿父也是受太子殿下之意,就是不让自己拿钱给谢韵!

    因为只有如此,谢韵也会被太子殿下一直拿钱圈着。

    如今,另外一人用银钱来买下谢韵的手艺。

    钱银多知晓却就是不告诉旁人,也不告诉自家阿爹,他也是备受煎熬与矛盾。

    他不想顺着太子裹挟阿爹,也看不得谢韵被另一个裹挟!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截胡家中银钱,可谢韵却是坚定不要。

    哎呀!

    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快难受死了!

    ---

    第一个月很快就过了。

    因着南部防洪,要修筑堤坝。这事与工部需密切配合。

    满朝上下,也只有太子殿下有这个经验与能力了。

    皇帝陛下本想派赵诚前去,但赵诚却道:“让我上战场可以,但让我管人修堤坝,就不怕我把工部的人都给气走!?”

    工部是管水利工事,兵部管武器工事。

    确实,赵诚过去,不把事情弄砸就不错了。

    何况,事关百姓,赵昭又岂会让赵诚去瞎折腾,于是二话不说,强势领了差事。

    于是,太子赵昭十分忙碌,这一个月只寻了谢韵两次吃食后,便动身往南部实地去了,当然此次就不带上她了。

    甚至也顾不上让郭总管给她过多布置任务,但陈严那里却是……有些费劲。

    因为,陈严自己实在太笨不说……自己另外又带了一个友人,比他还笨,另外两个厨娘很快上手学会。

    但陈严学不会也就算了,他带来的那个友人,差点把厨房烧了起来。

    望着陈严与他的友人成公子,两个人的脸,满满的黑色……谢韵想骂出声的话,变成了大笑声。

    莫说那被烟熏出来的黑灰色,其实赵诚的脸色已经是黑灰色了。

    望着眼前一身黑衣绣银钱的男子,特意将袖子绑在了头颈后面,就为了方便干活,但现实给了他完美一击,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是……黑色的。

    而且,辣椒将他熏的鼻涕眼泪一把,混在一起……他擦不是,不擦也不是!

    最后只是呆萌的拿着锅铲……手足无措!

    陈严也是长这么以来,头一次见赵诚如此,不由指着他大笑出声道:“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当然,到最后,还是谢韵与两个厨娘,将厨房全部归于正常。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肴,越诚那是吃了个满足。

    连续七八日之后,谢韵望着每次赵诚吃的欢快,但陈严却是正常。

    不由有些疑惑,于是她故意道:“那辣椒炒肉,看似简单,但里面我放了蒜与葱姜,公子以为,若要可口,该如何调整才好?”

    陈严一愣,他只觉得都挺好吃的,但也辣的够呛,若不是每桌菜也不是盘盘都辣,恐怕他都要得痔疮了。

    于是他差点就想说:“无需调整,都挺美味!”

    但谢韵此言一问,赵诚就知道要坏事,好在陈严也不是笨傻的。

    之前的反馈,陈严可是每次都看过的。

    于是便道:“肉的肥瘦要调整,蒜与葱姜,辣椒选材之地也有讲究,云贵之地与关中之地所产,味道各有千秋!”

    谢韵默了默。

    此评价与之前陈言公子给的反馈相符合。

    她也就不再多言。

    想着等钱银多打听出来,都城里可有成氏一族。

    毕竟之前查的,三品之上,没有听闻有成氏的。

    恐怕,要往三品姻亲,或是从三品往下,或者旁的封地爵位去探。

    她这边一边吃饭,一边思索。

    那边赵诚则暗暗朝她看了几眼,越发觉得眼前少女,眉眼明媚轻亮、肤□□唇,笑起来的酒窝显得俏皮欢快……一口吴地方言,有的时候高兴了带出来,还颇有特色!听得他耳朵会有酥酥感。

    但她的双手略显粗糙,发丝一看就是受损过,只不过近两年开始细养这才恢复了些许光泽……他让人打听过,好像是十五六岁,但她不似那些在深闺中精养,明显就是受过苦,故尔外形显得比实际年龄略长,但细细看也不过十七八岁模样……

    尤其是这等言谈举止,与浑身散发出来的沉稳内敛、心思缜密,却全然不似这个年龄,仿佛更要年长……

    她……到底曾经经历了些什么?

    如此看重银钱,有着如此出乎世人的技艺,定然是在年幼之时,家道中落,不得已归了钱氏,随后在钱氏师从哪个名厨,刻苦学艺才如此的吧!

    如此想,赵诚觉得自己把王家那个“大奸皇商”处得来的钱子,用在了解决自己吃食困扰与眼前这个少女身上,着实是两全其美、劫富济贫、银钱用在刀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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