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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老公卖掉换钱

    宁谡眉头都皱了起来,赵芹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

    如果说一开始赵芹就不是宁广陵的信徒,却又以宁广陵的信徒自居,甚至其虔诚之名声传仙门,做到了欺骗了所有人,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也是为何,赵芹能够心无一点愧疚的推倒宁广陵那些庙宇吧?

    那么,在宁广陵第一次见到落魄到极点的赵芹之前,他又是谁的信徒?

    不知道为何,宁谡的心底居然有一股寒意升起。

    一切事情看似顺理成章,但一个代表着人间光明世间正道的天神坠魔,就真的完全是一场意外?

    宁谡正要用唤魔琴再问一些事情,这时,天空四道流光向这边飞了过来。

    宁谡抬头看了一眼,是仙庭的伏魔,斩妖,驱邪,罚恶四大天官,这四人也是劳碌命,整天到处奔波。

    赵芹好歹是仙庭天官,如今变成这等落魄的样子,仙庭那么爱面子,定不肯让他人瞧见了,四大天官应该就是为寻赵芹而来。

    宁谡手按在了琴弦上,他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完,要不要先行将赵芹扣下

    这时,又有一道仙光从山中飞来,正是那去而复还的太子子都。

    宁谡犹豫了一下,最终向小道旁边的几棵大树走去。

    好不容易仙庭因为阿碑冥王将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他这个时候倒是不适合惹出事端。

    子都和四大天官汇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半响,四大天官带着疯疯癫癫的赵芹飞走了。

    宁谡暗叹了一声可惜。

    子都倒是没走,而是看向旁边的几棵大树。

    宁谡倒是不以为意,走了出来,正好刚才子都听他一曲《相见欢》听一半就跑了,他还不太确定子都内心有没有成功被种下心魔。

    宁谡扯了扯身边的济世红绫,“还不死心?”

    子都严肃脸,“事关济世红绫上无数苍生性命,又岂能坐视不理。”

    倒是有些以前宁广陵大爱无疆,悲悯世人的样子。

    宁谡说了一句,“你爱跟着就跟着吧,不过,你若是还敢像上次一样不声不响的靠近我……”

    子都能那么突然的靠近到宁谡身边,说明子都的修为的确有独到之处,宁谡也上了心,他不擅长近战,得留意点别翻了车。

    宁谡伸手抓住济世红绫,“若在那样靠近,我就一把捏下去,以济世红绫上亡魂的数量,我这一把捏下去,不死一城也得死一村。”

    济世红绫上密密麻麻的人形剪影,每一个代表的都是一个受瘟疫折磨的灵魂,宁谡也没说错,现在济世红绫收缩成了三四米的飘带,以这比例,捏下去,可不得死一堆。

    子都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作为修士,苍生遭难,我等当心中生悲……”

    宁谡掉头就走,和他一个大魔头谈什么苍生遭难,心中生悲,迂腐,柏喾帝君那么狡诈的人居然真生出了这么个榆木疙瘩……

    简直就是仙门奇迹。

    被一个人就这么跟着,其实还挺不自在的。

    宁谡放慢了脚步,突然一个转身,一掌印向了子都胸口,因为没用力道,子都也没本能反抗,手掌就那么摸在了子都心脏的位置。

    子都愣了一下,估计也没想到宁谡会突然回身,“你干什么?”

    宁谡哪有空理他,而是手掌抓了抓。

    奇怪,子都的心上的确被《相见欢》种下了心魔,但……

    但魔根之深重,一点也不像是才被种下,反而更像是被种下了千年万年……

    宁谡自认在心魔一道上颇有些造诣,可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遇到,为何会如此?

    正要用手再抓上两把探探情况。

    却被子都有些慌乱地退开,“休……休得放肆。”

    好一个妖魔,光天化日之下摸他胸……他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脸上一抹红光转瞬即逝。

    宁谡瞟了一眼,嘴角不由得上扬了起来,心道,好你个人模狗样的仙庭太子,半曲《相见欢》就让你中了招,怕也是个六根不净的伪君子。

    冷哼了一声,向前走去。

    别看老水龟脚步慢,但一步一步的步伐大,速度甚至快过了普通车马。

    不多时来到一座城前,此城名曰无量城,因旁边有一座极大的无量山而得名。

    城池颇为繁华,进了城,街道两边商贩的吆喝声不断,捏泥人的,卖糖葫芦的,表演杂耍的随处可见。

    宁谡的那只小白纸人,看得眼睛都不眨,特别是在一处卖纸风车的摊子路过时,小手手直搓。

    旁边的小黑人看得扶着高帽,脑袋都歪到了一旁,丢人,况且他们也没钱。

    宁谡看得好笑,看了一眼紧跟在后面的子都,眼睛一转,驾着老水龟往旁边一条小巷走去。

    小巷中有一楼,生意似乎不错,客来客往,只是进出的皆是男子,楼中也皆是男子。

    楼中男子端是奇怪,个个文质彬彬,但又似有香味从身上传来。

    子都皱了一下眉头,看了一眼门楣上面“南风楼”三个大字。

    不由得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宁谡答了一句,“住店。”

    子都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以前住店皆是在大道上,也从来没有进过这么奇怪的客栈。

    不过宁谡已经走了进去,正在和一个喜笑颜开似乎是“掌柜”的人说着什么,边说还边向子都的方向指了指。

    不多时,宁谡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我也给你定了一上好的厢房。”

    子都:“……”

    什么时候这人这么好心了?

    不过,心里这美滋滋的感觉怎么回事?

    哼,定是那心魔作祟。

    宁谡看着子都进了房间,掉头就跑,手里的钱袋子抛得老高。

    “小苦瓜的长相倒是不错,居然换了这么多钱。”

    大街上,宁谡的两只小纸人一手拿一只纸风车,玩得不亦乐乎,咿咿呀呀的好不快乐。

    宁谡还在开心的道,“我们不差钱,想买啥我们就买啥。”

    本来还准备去找个破庙住一晚上的,现在好了,他们住得起客栈了。

    又对座下的老水龟道,“这些天吃青草吃腻了吧,等会我们找个客栈,让小二给你准备些上好的谷粮,恩,再加些鱼虾……”

    别说边催促着老水龟离开,因为他觉得某个脑羞成怒的家伙要不了多久就要追上来,说不得还要打一架。

    但老水龟突然停下了脚步。

    宁谡向前看去。

    人群中,有一清瘦老者,抱着一把不起眼的古琴,就那么站在人群中,似乎正在等着什么人。

    宁谡脸上变得苦涩,半响,颇为恭敬地行了一后辈礼。

    宁谡是谁?看似散漫,实则肆无忌惮,心比天高,天生傲骨,藐视一切,就算是仙庭战神杀心天官当面,莫说行礼,没有当场辱骂都是好的。

    但刚才这一礼却是实实在在的。

    也值得行这一礼,这老者说起来,算得上宁广陵半个老师,乐道老师。

    这其中牵扯到另外一个人,宁广陵一生的挚友,乐府天官司马长琴。

    如果说符箓洞天的天地双仙,宁谡和许白衣,让人羡慕,但许白衣对于宁谡来说,代替老师传他大道授他仙法,似乎严格了一些,亦师亦父,多了些尊敬,少了些同辈之间的相交莫逆。

    司马长琴就完全不同了,是他幼时认识的知己,一生的挚友,一同下山斩妖除祟,结伴而行,一起唱词谱曲,喝酒逍遥,是心灵上最干净最值得依托挂念的伙伴。

    仙门有句传言,世人不见司马长琴,便不知什么是真正的谦虚,不知何为可结交的知己。

    司马长琴就是这样一个人,平和,温润,对什么人都耐心到了极点,和宁广陵跳脱的性子倒是相反,但司马长琴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无论对方是什么人,什么性格,都能安静地坐下来听他弹琴,和他聊天。

    宁广陵儿时便与司马长琴相识,所以经常跑去乐府洞天找司马长琴玩。

    而眼前这位老者,正是司马长琴的老师。

    当时宁广陵年幼,少了些忌讳,司马长琴在听课时,他也经常跑去旁听。

    这位老者也豁达,也不避着宁广陵,一并的教授。

    所以宁广陵的乐道,一部分来自和司马长琴的交流,一部分来自他自己的领悟,但更大一部分是来自眼前这位老者的传授。

    他算得上半个乐府洞天的弟子。

    半师之仪,受宁谡一礼,自然应该。

    宁谡说道,“先生不在乐府洞天清修,怎么来了这繁杂人世间?”

    毕竟不是名义上的老师,所以尊称一声先生。

    老者声音平和,“本也想着山中清净,奈何天不从人愿,忽听仙庭传来消息,说我乐府洞天镇洞至宝与世无争琴再次祸乱人间,我若不亲自来看一看,乐府洞天怕是再无安宁之日。”

    宁谡沉默了,半响才道,“千年前,司马长琴在天雷之下化作灰灰之时,这世上就再无与世无争琴。”

    司马长琴的名字出口,无论是老者还是宁谡,脸上悲痛一闪而过。

    当初宁广陵神台剜心,当即入魔,仙庭似乎早有准备,天雷大阵开启,自九天降下灭魔神雷,似乎并不想给宁广陵任何辩解和回头的机会。

    宁广陵那时已经神智模糊,面对自九天落下的神雷根本连招架的意识都没有。

    这是他的死劫,必死之劫。

    但一抹捧着古琴的身影毅然地站在了宁广陵身前,以血躯挡住了劫雷,在宁广陵面前生生化作灰灰,至始至终他都相信宁广陵,死得无怨无悔。

    这才有了宁广陵捧着那张残琴逃出仙庭的可能。

    司马长琴的与世无争琴在劫雷之下残破不堪,又因为主人的死,怨气直冲霄宇。

    再结合了宁广陵无尽的悲痛,悔恨,怨恨,杀意,仙门至宝最终变成了震惊天下的魔道杀器唤魔琴。

    所以宁谡刚才说,自千年前,世上再无与世无争琴。

    宁广陵弃符道转琴修,宁广陵入魔难还,何尝没有他亲眼看到一生挚友为他而死被天雷轰成灰灰的原因。

    老者没说话,而是伸手在身前虚抚了一下。

    宁广陵膝上的唤魔琴竟然无风自动,琴声悠扬,宁静平和,大道兮音。

    这是与世无争琴的琴声,就如同司马长琴以前弹出的琴声。

    宁谡刚才还说与世无争琴已经不复存在,可现在……

    并非不在,只不过是宁谡弹不出与世无争琴的琴声罢了。

    老者说道,“我乐府洞天清净惯了,仙庭与魔音宗的争斗我也不想参与,但与世无争琴毕竟是我乐府洞天的至宝,还请小友物归原主,我自然不会为难于你,任你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