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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弱者为何要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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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如晦的这句话一出口,岳银瓶和程鹏的脸色陡然就是一变。

    程鹏还好,只是立刻上前一步劝阻道:“张兄弟,还请三思。程某虽然于兵法一途并没多少造诣,却也懂得以逸待劳的道理。你疲惫之下出战,哪里还有多少胜机?”

    而岳银瓶则是已经用手握住了大枪,要不是跟在旁边的严致尧眼疾手快抱住了枪尾,这一枪估计就已经扎在卢宗训的身上了。

    张如晦翻起了眼皮瞟了下程鹏,低声说道:“《孙子·军争》:‘以近待远,以佚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

    听到他的话,程鹏哭笑不得的说道:“是,是孙子他老人家说的。可是不管谁说的,这个道理总不会错吧?”

    “那么,假如以十人敌千人呢?”张如晦问道,“以十人之众先处战地而待千人之敌,双方均是寻常兵卒,又该如何?”

    程鹏愣了下,然后答道:“那……那自然是千人能胜了。就算再疲惫,十人力战百人后也该成了疲惫之军了。可是……”

    “那便是了。”张如晦用淡然的神情看了卢宗训一眼,“就算我暂时变弱了,也不代表你变强了……对吧?”

    卢宗训被他的眼神一瞟,心底的火气立刻就冒了出来。偏偏张如晦又来了句“带路”,即刻便拨动马头就向前走去,理都不带多理的。结果让卢宗训憋了一肚子火,却死活没处发。

    忍住……一定要忍住……只要胜负一出,任凭这个姓张的有千般妙计也断然挽回不了局势,只要自己赢了他——卢宗训在心底里使劲的提醒自己道。

    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太阳依然还没落山。此时校场上尚有两人在切磋,一人使双锏,一人使月牙铲,两人正打得不可开交。在张如晦的眼中,这两人虽然只是以技相较,显然没出全力,可是每一招都隐隐带有庞大神意。

    周围有不少军士都在围观,可这些人不过只是普通的武夫,哪里谈得上什么感应?倘若几位道士以灵识相感应招数,必定极耗神气。能将武者的招数使到这般地步,就算不是大宗师,决计也是先天武者之中的佼佼者。

    卢宗训从人群中越众而出,对着正在比斗的两人行了一礼:“两位统制,还请暂时罢手。在下想借这校场一用,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两人果然只是在比试,一听这话不约而同的住了手。兵器也同时止住了去势,力道拿捏的分毫不差。

    那个使双锏的率先扭过了头,对卢宗训喊道:“这当口还要借校场,你小子又搞什么鬼?赶快把话说明白了,你要是不给我说个一五一十出来,姓牛的的这对吃饭家伙可就要你来接了。”

    能把铁锏使到这般田地,别说是卢宗训,就算是张如晦也不敢硬接。前者连忙解释道:“回禀牛统制,在下和这位张道友有些道法上的疑问想要印证一番。还望统制高抬贵手,只消稍稍给予一点时间即可。”

    牛姓将领有些疑惑的看了看还骑在马上的张如晦,明显是一眼就看穿了张如晦的虚实:“直老呢?他在哪儿?这件事经过他的同意了吗?”

    “祭酒方才斩蛟归来,也疲惫的紧,一时半会儿……”恰巧此时薛弼所乘坐的马车也驶入了校场,卢宗训连忙改口,“您瞧,祭酒这不是也来了么?”

    马车的帘子被铜钩挂起,薛弼端坐在马车中对着几人点头示意。看到薛弼居然真的同意了这场不公平的赌斗,牛姓将领有些傻眼,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另一位用月牙铲的统制一把揽过了肩头。

    “伯远,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都没话说你还想要如何?”

    “觉民,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们打你们的,不用管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觉民使劲的把牛姓统制往场边拽去,然后对着张如晦和卢宗训一龇牙,“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再上,年轻人就是比我们有干劲。”

    场地被迅速的腾了出来,两位道士左右各自站定,相距十五丈。卢宗训看着虽然站着却尚且在闭目养神的张如晦,心头大定,不由得朗声笑道:“张道兄,可需要多休息一会儿再开始?这点时间,兄弟总还是等得及的。”

    张如晦轻轻摇了摇头,动作之轻柔几乎让人觉得他连摇头的劲都没有了。看到这般光景,场边的岳银瓶俨然用眼神在卢宗训的身上扫过来扫过去。要是目击亦能伤人,只怕卢宗训这会儿早就成了筛子。

    可是就算她看了又有什么用呢?卢宗训这会儿整副心思都已经放在了如何击败张如晦——还有击败后如何如何荣耀的光景上。而在场唯一一个能够劝阻这场比斗的人却已经作为公证站在了场边,指尖轻轻弹出一簇火光,预示着两人之间斗法的开始。

    卢宗训知晓张如晦精通水类道术,那日在他手中,一滴茶水竟能破掉自己的律令,这份修为决计非同小可。倘若两人动起手来,自己一定要先下手为强——

    “竭!”一张符纸无风自燃,卢宗训遥遥一指指向张如晦。他的修为不够,还做不到一个“竭”字便能让河涸海干,可在这等距离上率先锢住张如晦的水术还是做得到的。

    谁知道张如晦竟然一记道术都没有打出。在薛弼的那记火光弹出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吸气。这口气好生悠长,一直到卢宗训的那记竭字律令打在了他的身上才堪堪吸完。

    中了!

    只要中了这记律令,张如晦想要取出任何水为引施术必然都会被抢先蒸发掉。就算用了其他道术来破解掉卢宗训的律令,主动权也已经落在了卢宗训的手中,他大可以再改换其他的律令来克制张如晦的道术。

    卢宗训心中窃喜,一切都好像在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走,他三四指之间夹着的符纸瞬间换到了食指与中指间,第二记道术就准备再度打出。

    直到这个时候,张如晦才终于手按剑柄,从原地朝着卢宗训迈出了第一步。

    “缚!”

    缚字律令不求杀敌,但求缚神。在卢宗训念下“缚”字的时候,张如晦的脚下忽的一扭,整个人上身不动,下身竟然硬生生向左挪了两尺。看到张如晦的动作,两位统制的眼神齐齐就是一亮。

    真大道的律令向来与声同速,这记律令可以说在卢宗训念完那个字后就已经被使出了。可偏偏就是这短短两尺的距离,张如晦竟然间不容发的就躲开了卢宗训的律令。

    仅凭一闪竟然就能躲开自己的道术,这让卢宗训多少有些吃惊。一击不中的他自然不肯罢休,第二记缚字律令紧跟着打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卢宗训再度念下缚字之后,张如晦又是一躲,于是这记律令就又打到了空处。看到张如晦第二次躲开了卢宗训的道术,岳银瓶的眼神这才放缓了一些,而两位统制互相交换了个眼神。觉民向着校场外偏了偏头,示意已经不用看了,牛姓将官干脆就是一脸“败给你了”的模样。

    连续两次道术都被躲开,卢宗训心中自然有些慌张起来,手头的第三张符纸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用出去才好。而张如晦脚下正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一步一步的朝着卢宗训接近。在当前时刻,这种不紧不慢的步子却给了卢宗训更大的压力,每一步踩下都如同踩在他的心头,提醒着他对方的接近。

    不能再等了!

    卢宗训索性一手捏两张符纸,一声“敕”便是四道律令同时打出。敕令乃是道门中最常用的几个词之一,绝大多数的符纸起头便是“敕令”两字,就连张如晦的五雷符也不例外。敕字律令本身只为伤人,并无他用。

    这回张如晦没法再像之前好整以暇的向前迈步了。他的上身向右侧一仰,左手高高扬起,腰胯则极为夸张的向左侧扭去。四道律令分别擦着他的头部、腋下、腰间还有膝盖打过,幸好薛弼拦的及时,不然打在人身上无论如何也要躺十天半个月的。

    再来……再来……再来……卢宗训不停地发出道术,手拈符纸都快要拈软了,可从始至终却没能击中张如晦一下——而到了这个时候,张如晦已经好整以暇的走到了离卢宗训不足两丈的地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下都打不中!卢宗训这会儿已经全然六神无主,他秉着师长对自己的教导,瞬间以“肃”字律令在自己身边布下三重防御。只要这三重防御还在,张如晦就无论如何也伤不到他。

    然而此时张如晦已经跨出了最后一步,这一步的速度和之前的相比简直是判若云泥。卢宗训的律令刚施出,他就已经一步跨过了丈余的距离,来到了卢宗训的身前。

    然后,拔剑!

    张如晦的左手握着剑鞘,右手突然就反手去握剑柄,自下而上来了一记斜斩,昆仑剑浪应声而发。斩势到了尽头,他的手掌一翻,剑也倒转了过来,由右往左又是一记横劈。他竟然两记剑浪连续发出!

    在卢宗训的眼中,张如晦的这两剑俨然有如两道天河大浪交叉向自己倒卷而来,三重律令的第一重根本就是摧枯拉朽般被摧毁。他尚未来得及做出其他反应,大浪中忽起一条雪白的龙蛇,张开血盆大口向他噬来!

    原本剑浪的剑势已经使尽,张如晦的左手却又跟上,在剑柄上轻轻一按。右手顺势掉了个个,双手推剑就是一记突刺。这一剑就连两位正在离场的统制都同时扭过了头,牛姓将官张大了嘴讶道:“岳帅的钻拳?”

    这一剑如蛇如电,卢宗训剩下的两重律令竟然都被一剑洞穿。法剑带着点点寒光,停留在了卢宗训喉结前方。后者此时已经完全崩溃,就连脸上都无法维持最基本的表情。他崩溃的指着张如晦叫道:“这不可能,你不可能破的了……‘律’的力量分明是世间最强,天地万物都要依律而行!你凭什么、凭什么破了我的……”

    张如晦不耐烦的用剑鞘将他的手像拍苍蝇一样的派开:“‘律的力量世间最强’,这种话还是等到你把道术练到家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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