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稚蹲下之前有多冲动, 蹲下去之后就有多怂。
她仰头看着秦昼，细白的手指伸过去，尴尬地抠了下他的腰带。
秦昼立刻按住她的手背, 紧跟着弯下腰, 握住她的两个胳膊把她给“提”了起来。
程稚：“――！”
秦昼把她搂进怀里抱紧了，低头亲亲她的耳朵，声音已经变得低哑：“跟谁学的？”
程稚几乎站不住，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 语气里带着点暧昧的抱怨, 变成软绵绵的气音落在他耳边：“跟你呀。”
秦昼搂住她腰肢的胳膊收紧，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程稚吃痛地倒抽一口冷气：“嘶……”
秦昼又轻舔过他刚才咬的地方，压低声音道：“别乱动，放过你了。”
程稚松了口气，也没地方退，干脆趴在他的怀里, 安安静静地搂着他的腰。
隐约能听见外面洗手池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不知道是谁在洗手。程稚心里无奈，嘟囔着用气音问他：“我们怎么出去呢？”
秦昼脱下外套, 盖在她的脑袋上。
他的外套里热乎乎的, 还带着很清淡的铃兰香，程稚感觉脸上也一片热烘烘的, 脑袋晕晕, 很难做一些正常的、理智的思考。
但她猜测秦昼估计也差不多。
甚至他可能从一开始就很不清醒, 否则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程稚晕乎乎倒在秦昼的怀里, 被他抱了起来。
一路上似乎没听见什么别的动静, 大概没有被别人给看见。程稚躲在他外套下的黑暗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算了, 我不管了。
秦昼的行为，她就是想管也完全管不了啊。
程稚在他怀里歇了会儿，没多久，就被稳稳地放在地上。
秦昼拎起外套把她放出来，低头沉沉望着她潮红的脸，半晌，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吻。
程稚的脸实在是太烫了，秦昼的唇贴上来，反而有点微凉的触感，让她松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他的袖子。
“……别去了。”秦昼用指尖轻触她的脸，“跟我回家。”
程稚抬眼看他，眼尾通红，双眸湿润，一看就像是被“欺负”过的样子。
她就用这副表情，可怜巴巴地软了声音开口道：“我要去和他说清楚嘛……”
秦昼屈起食指，碰了碰她泛红的眼角下方，低声说：“好。”
程稚：“……诶？”
滚烫的脸上被冰凉的东西碰了几下，程稚其实已经恢复了一些理智，她正顺着之前发生的事情疯狂思考该怎么说服秦昼，就听见他满是纵容的那一声“好”。
她有点傻眼，一边想着“果然我管不了算了随便吧”，一边疑惑地看这秦昼。
秦昼很快解答了她的疑惑。
他又亲亲程稚的脸颊，低声说：“我在这里等你，十分钟。”
程稚：“可是……”
秦昼亲亲她的嘴巴，让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他深沉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声音微哑：“我只能保证这么长时间，超出这个时间，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他说得十分自然，脸上还带着点微笑。就像是完全在她面前剖开了自己，任由她来做出选择。
“如果你不愿意回来，想要逃走。”他的眸光愈发深沉，语气像是会无底线地纵容她，说出的话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不管去哪里，我都会想办法把你抓回来。”
程稚傻乎乎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拍了拍肩膀，“去吧。”
程稚：“………………”
她几乎可以肯定秦昼已经开始脑内计时了。
时间这东西感受非常主观，程稚连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举到他面前确认：“现在是38分，我50之前回来！”
“十分钟。”秦昼重复道，“已经39了。”
程稚：“！！！”她也没想到这游戏还会推出限时关卡啊！
程稚连忙推门出去，仓促间也没注意自己头发衣服都有点乱了，就连口红都被蹭出去一点……
她急急忙忙找回之前和陆执一起吃饭的包间。
结果陆执不知道去了哪里，包间里根本就空无一人。
程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手机给陆执发消息。
消息刚发出去，就听见门口传来叮咚一声提示音。
这是她给陆执发消息时会响起的声音，程稚曾经注意观察过，好像只有她的消息会这样响。
陆执推门进来，镜片后的双眼含笑地看着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有点那什么。”程稚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那什么。”
在纸片人面前想说“便秘”之类的话好像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哈。
毫无勇气的社恐人闭上了嘴。
陆执在她身边坐下，手指轻推自己的眼镜，没有再追问。
程稚稍微松了口气，转移话题道：“你刚才去哪里啦？”
“去看你是不是在卫生间被人绑架了。”陆执抬起手帮着程稚一起梳理她的头发，唇角的笑意逐渐加深，“还遇到一个可能会绑架你的老熟人。”
程稚：“………………什么？”
陆执的手指逐渐向下，指尖不经意地碰到她的耳朵：“小师妹知道我说的是谁吗？”
程稚：“………………”
完了，翻车了。
总觉得秦昼像是故意的。
她心里打鼓，一时间还不知道说什么，陆执的手已经落在她的唇边，拇指不轻不重地蹭过她的唇角。
程稚：“……？”
“口红花了。”陆执镜片后的目光透出几分冰冷的危险，“怎么弄的？”
程稚：“……”
能怎么弄的呢。
总不能说我刚去卫生间吃东西了。
她吞了吞唾沫，半晌才小心翼翼说：“……你猜？”
陆执手里的动作加重，拇指也从她的唇角一点点蹭上她的唇：“有时候感觉，你如果还是幻觉就好了。”
程稚：“……”
怎么突然转移话题了？
“至少只有我拥有你。”陆执俯身靠近她，“就像之前……那五年。”
程稚听见这话立刻瞪大了眼睛，心脏飞快地跳动起来。
陆执这话里的信息量好像有点大。
她之前从这个世界里直接消失整整五年，到现在为止也还是存在很多bug的。
能不让人起疑地混到现在，完全就是因为陆执和秦昼他们没什么关系，秦昼以为她在陆执身边五年，陆执又精神状态不好，让这个误解不断加深。
……现在陆执恢复正常，和秦昼碰面稍微一对，就能发现其中的古怪。
霎时间，程稚心跳的飞快。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又冷静了下来。
从她离开秦昼身边到陆执回来这点时间，也只够她拿手机打一句话的，秦昼和陆执要想聊点什么，时间根本不够。
陆执没理由在这短短几秒就把事情都告诉了秦昼。
“……说什么‘拥有’呢。”程稚长出了一口气，幽幽叹道，“师兄啊，我是有自己思想的独立个体，又不是物品，怎么能单独被谁‘拥有’。”
她拉下陆执的手腕，声音逐渐变得温柔：“我是你的师妹，同时也是我父母的孩子，我哥的妹妹，也会是别人的好姐妹，还有……某人的女朋友。”
陆执动作顿住。
他安安静静地看着程稚，似乎没什么过激的反应。程稚便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突然这样说，可是……”
“你以为，秦昼会听你说的这些吗？”陆执忽然打断了她。
程稚一愣，就看见陆执勾唇笑意加深，语气温柔：“我是不正常，可你以为秦昼比我好多少呢？”
……这话题走向太奇怪了。程稚虽然不想那样想，但她还是忍不住觉得自己像个昏君，在听贵妃吹枕边风，说她的皇后不是个好东西。
而且这位贵妃话里有话，让宫斗剧变得好像权谋，充满阴谋，更费脑子了。
程稚只好无奈道：“我们能不能不要在别人背后说人家坏话？”
陆执：“…………”
“算了，我现在不是很饿，我们还是走吧。”程稚看着时间不多了，直接起身道，“我晚上还有事情，该回家了。”
她动作很快，开了包间的门就要走出去，陆执从后门追上来，在她身后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程稚回头安抚他：“慢点慢点……师兄啊，你这么慌张做什么？”
陆执抿唇没有出声，程稚便动了动胳膊，故意说：“你都捏疼我了。”
“是吗？”陆执忽然笑着低头凑过来，像是要吻她。
程稚连忙躲开，只是她还被陆执拉着手腕，躲也躲不到哪里去。她越是向后避让，陆执就越是压低身子靠过来。
程稚抽不出胳膊，也没办法推开他，她偏头想要躲避，万万没想到这一转头，就看见了站在过道另一边的秦昼。
时间如同被无限拉长。
短短几秒间，程稚的脑海里闪过不少念头。
她意识到这其实是第一次，两个快要推完的角色碰面了。他们各自都有一小段关于她的秘密，结合起来就能发现她有问题的来历。
同时她也意识到，陆执和她的姿势可能不太美妙，秦昼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眼睁睁看着。
她和秦昼的关系已经和之前不一样。
秦昼近乎交底地在她面前表现自己，他们约好不欺骗，也减少隐瞒，尽可能地坦诚对待彼此――
之前看见程耀和她在一起时秦昼忍住了。
现在再看见陆执，秦昼显然不愿意忍。
这片刻间的想法都是程稚近乎下意识的反应，她没发觉自己已经忘记了那些铃兰水仙之类的设定，完全没有去想秦昼此刻面色不善地走来，也可能是因为他在设定里就跟陆执更加水火不容。
她其实能够察觉，也在潜意识里就认定了――秦昼和她的关系变得更加坦诚和亲密。
这和她告诉自己的“秦昼也是纸片人”根本不一样。
程稚低头，小声对陆执说：“师兄，能不能先放开？”
陆执没有回答，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温柔，目光冰冷地盯着秦昼。
程稚顺着陆执的目光看过去。她看见秦昼没穿刚才的外套，唇上还沾着点她刚才蹭上去的唇釉，嘴角噙着点笑，一边朝着他们走来，一边解开了自己的袖口。
程稚：“……”
什么意思？
程稚眨眨眼睛，感觉眼前有风掠过。
――秦昼的拳头又快又狠地砸了过来！
这一拳狠狠砸在陆执的脸上，程稚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陆执已经被打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他抬起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脸颊，看向秦昼的目光更加锐利，同时也捏紧了拳头。
程稚：“！”
秦昼已经上前一步把她摁进了怀里，刚刚揍人的那只手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说了让你放开。”秦昼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是幻听得太久，让你听不见人话了？”
这声音温和又平静，却显得十分遥远。
程稚抱着他的腰想了想，好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是这样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