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执站稳脚步, 阴沉着脸看向眼前的人。
他刚被秦昼揍了一拳，脸上迅速显出青紫的痕迹，但他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 瞥都没瞥秦昼一眼, 目光死死地盯着抱住秦昼的人。
程稚悄悄抬眼看他，刚好撞上他的视线。
陆执的视线里分明带着浓烈的指责，仿佛在说她是个可恶的背叛者。
程稚揪住秦昼的衣服，在这个进退两年的时刻, 做出了自己的判断――这两条线可能要放弃其中一条。
现在秦昼和陆执已经碰面了, 换做别人或许可以像之前那样端水，想办法让他们和平相处，再找机会推进，可陆执和秦昼不行。
他们如果正常交谈，很快就会发现她的秘密。
程稚试图在脑海里询问系统，能不能掩盖她的来历, 但系统说这暂时没有办法，如果被角色发现，就会强行弹出这个世界。
那还不如在实在无法两全的情况下, 舍弃其中一条, 这样至少可以再获得一个线索碎片。
程稚迅速做了决定，顺势往秦昼身后退了半步。秦昼不动声色地勾唇, 偏头向侧后方看她：“害怕？”
程稚有点犹豫要不要点头。
对面的陆执察觉到他们之间几乎心意相通的氛围, 心中哀痛更盛。
他弯腰捡起之前摔在地上的眼镜, 抬眼用凌厉地目光扫向前方：“没有想到, 我和秦昼之间, 你竟然会更怕我。”
程稚隐约察觉到他的言下之意。
他无非就是说秦昼和他都不是什么正常人，自己如果害怕他因为病情而情绪不稳定, 就更应该害怕那个挡在她身前的人。
程稚仰头看了看秦昼，又看向陆执：“师兄，我希望你能健康。”
她的戏感说来就来，迅速做出一副留恋回味念念不忘又决定走向新生活、同时还没办法对现状做出什么改变只能言尽于此希望陆执可以早日醒悟也学学她迈向新生的表情。
陆执愣了两秒。
就这两秒，程稚已经拉着秦昼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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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昼和程稚一起走路时向来习惯走在她右边偏前一点的地方，这回却是程稚拉着他，哒哒哒几乎小跑地走在他前面。
秦昼不急不缓地跟着她，被她拉着往前走。
他们从餐厅出来，程稚这才失去了方向，茫然地左右看了看。
她转头问秦昼：“你的车在门口吗？”
秦昼一只手还被她牵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发消息。
程稚转头的时候他消息已经发完了，手机锁屏放回口袋里，轻轻“嗯”了声。
几乎话音刚落，就有车子停在了他们身侧。
程稚：“！”
秦昼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侧身为她拉开车门，声音平和：“上车。”
程稚连忙弯腰上了车。
秦昼跟着上来，程稚还没坐稳，就发现他不知道按了什么按钮，在车子后座和驾驶座之间升起一块隔板。
程稚：“……”这就是总裁必备隔离技术吗。
秦昼跟着上来时气势汹汹，程稚几乎以为他要顺势压过来，把她压在车子后座这样又那样。
但秦昼非常克制且冷静地在她身侧坐下，长腿交叠，手指放在膝上。
这场景倒是有点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昼给她剥了一个橙子又仔细擦了自己的手之后，就是这样满脸冷淡地坐在她身侧的。
程稚偏头好奇地看着他。
秦昼现在的反应也很有意思，大家都说他是疯子，他却分明是最冷静和克制的那一个。
如果疯子能忍得很好，那还算是个疯子吗？
程稚看着看着，忽然发现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目光紧跟着就瞥了过来，像是不经意看她一眼，唇角甚至还带了半分笑意：“想吃橙子？”
程稚：“啊……有吗？”
车子缓缓发动，秦昼面不改色地把手伸向自己侧方，取出一把刀。
程稚：“……！”
他把刀子□□，刀刃折射出冷硬的银光，程稚下意识一抖，就看秦昼单手握着水果刀，另一只手又取出一个颜色鲜亮、圆滚滚的橙子。
程稚：“……”拿东西不要大喘气啊，你就不能一起拿出来吗！
秦昼又压了压嘴角，不知道是在笑还是表现不快，手里锋利的水果刀切豆腐一样轻松把橙子切开。
“害怕？”他把切好的橙子递给程稚。
程稚正准备说有什么可怕的，就看见秦昼拿起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中的水果刀。
深邃的目光紧盯着她。
“虽然不是很怕。”程稚吞了吞唾沫，小声嘀咕说，“但你这么看着我，就好像是猎人在擦拭□□……”
秦昼把水果刀收入刀鞘。
程稚吃了一片橙子，橙子皮丢进他拿来装垃圾的纸袋子里。
秦昼的笑意加深几分，声音也变得更柔和：“收起来了。”
“我也不是很介意啦。”程稚接连吃完好几片，酸甜的味道围绕着她，让她稍稍脱离晕车的痛苦之后，才看向秦昼，舔着唇角说出下半句，“我是说，你的□□。”
秦昼：“？”
他少见的愣住了，直到程稚的目光朝着奇怪的地方探过去，秦昼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指什么。
他的耳根迅速变得通红 ，表情却僵在脸上一般，和刚才没太大区别。
程稚有点头晕，今天一天坐车好几次，虽然都有吃橙子，但还是会有点难受的。她抬眼看看秦昼，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幸好这里没有别人……
封闭的环境助长了社恐选手闷骚的心，程稚感觉自己要不是晕车不太舒服，可能已经坐到秦昼腿上去了。
她把最后一个橙子吃完，橙子皮丢掉，撒娇般对秦昼伸出双手：“帮我擦擦。”
秦昼还没从刚才的震撼当中走出来，程稚觉得他的偶像包袱真的很重，她都快看出来他瞳孔地震了，他还是保持着平静的神情，取出一张湿巾，拉着她的手腕一根一根仔细擦拭她的手指。
程稚的目光又往刚才说是“□□”的地方扫过去，秦昼没有避让，他的脖子都变得一片通红，神情还近乎冷淡，唇角抿着点笑：“你是晕车还是醉车？”
这个“醉”字让程稚感觉灵光乍现。
她伸着手任由秦昼帮她擦手，同时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真的喝醉了一般软了声音撒娇：“我们现在回家吗？”
“嗯。”秦昼帮她擦干净手指，收起湿巾，低头轻吻她的指尖，再抬眼时，程稚也看出了他黑眸里压抑的情绪，“不然你想去哪里？”
程稚笑着低头亲亲他的脸：“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陪猎人打猎呢。”
秦昼还没来得及回话，她就退了回去。
车子里陷入安静，程稚靠在秦昼胳膊上，有点犯困地眯了眯眼。
秦昼便不再多说，调整好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这回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都默契的不再提陆执的事情，像压住了什么共同的秘密，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拉着手回到公寓里面。
今天过得实在是惊险刺激，程稚一进房间就变成了一种彻底没电关机的状态，软趴趴地倒在沙发上。
秦昼站在沙发边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吃点什么？”
程稚摇摇头，笑容里多了点狡黠：“不吃啦，我想喝点饮料，我们一起喝好不好？”
秦昼微微挑眉，他根本就看出来程稚这话没那么简单，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在程稚爬起来说自己去拿饮料时，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
她刚才已经很累地躺下了，如果只是为了拿一个什么饮料，完全可以使唤他去。
秦昼也没深究，他在沙发上坐下，眼睁睁看着程稚跑去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过来。
秦昼：？
“送你啦，我们可以一起喝点。”程稚把红酒往秦昼怀里塞。
秦昼接住红酒：“就这么喝？”
“……我这里没有醒酒器诶。”程稚迟疑道，“还是说你觉得要配点什么菜？”
秦昼看了这酒几秒，忽然勾唇道：“就这么喝吧。”
程稚立刻在他身侧坐下了。
这瓶红酒就是她之前获得的好感道具，赠送给秦昼以后就可以增加好感，但这道具既然能拿出来，就应该也可以真实地饮用。
原来游戏里赠送出去的礼物除了一些特殊剧情以外，可没机会再“共同享用”，程稚对这酒的味道可好奇了。
不过秦昼刚才那反应确实也有点奇怪，简直像是发现了这酒是个道具似的……
系统在程稚的脑海里解答了她的疑惑：“宿主放心，刚才应该是道具赠送成功以后任务目标的好感度成功上涨，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程稚：“是吗。”
她心下疑惑，却没有再追问，而是拿着手里的高脚杯，任由秦昼给她倒了满满一杯红酒。
五杯酒下肚，程稚原地变成了伤心girl。
她趴在沙发扶手上呜呜地哭着，一边哭一边伤心地嘟嘟囔囔，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秦昼俯身凑过去，两人唇齿间都透着几分红酒的香气，伴随着灼热的鼻息，千杯不醉的人大约都会醉在这样的氛围中。
“昼昼啊。”程稚梨花带雨地握住他的手腕，“我压力好大。”
秦昼的面色透出几分薄红，眸光却格外清醒，他屈起食指蹭去程稚眼角的泪珠，声音仿佛从远方飘来：“怎么？”
“@￥##￥！……”程稚叽里咕噜胡说了一堆谁都听不懂的话。
秦昼：“……”
程稚扑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腰边哭边说：“昼昼，我做不完了。这东西好难想啊……我要怎么……我做不完啦！”
秦昼拍拍她的脑袋，纵容道：“那就不做了。”
“不行！”程稚猛地站了起来，“我要去做完它！”
她拎起酒瓶咕咚咕咚又灌下去好几口，秦昼拦都拦不住。
程稚用手背猛地一蹭嘴角，气势汹汹给自己加油打气：“战胜它！！！”
秦昼：“……”
他看见程稚找出之前画了一大堆半裸，男体的草稿本，拿起笔又在上面疯狂地胡乱涂画了起来。
秦昼连忙从她手里把那个草稿本救了下来，翻出一页没画过的递给她，随她怎么乱画。
如果程稚没喝醉，或许能从秦昼的神情里看出几分不同。
……
第二天一早。
程稚腰酸背痛头又晕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一边犯恶心，一边心里发誓：再也不喝酒了妈的。
程稚掀开被子想要下床，身后忽然伸出一双手，拦腰搂住她，把她摁回了床上。
程稚眨了眨眼睛，就感觉到秦昼的呼吸从身后过来，在她耳根亲了亲，呼吸间带着刚刷完牙的清新气息。
“别乱跑。”他说，“喝点蜂蜜水？”
程稚连忙点点头。
她坐在床头，眼睁睁看着秦昼从床头柜上拿了一杯水递过来。
“昨，昨天晚上。”程稚喝了一口水，总算情绪稍缓了几分，“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秦昼笑了声：“没有。”
他揉了揉程稚的头发，态度比之前更加温和：“再休息一会儿吧，我去楼下把你的拖鞋拿上来。”
程稚：“……”
她的记忆稍微有点儿断片，即便如此她也看出秦昼的态度有点不太对劲了。最最最奇怪的是――她就只是送了一杯酒出去，系统就提示她，秦昼的关系修复进度到了100%。
程稚获得了一次真爱卡的抽卡机会，还有《世界?冰山一角》?其一?一。
她还在发愣，就看见秦昼手指勾着一双粉色的拖鞋上来了，他微微弯腰把鞋子放在床边。
“发什么呆？”他问。
程稚听着系统的提示音，沉默：“……”
这换谁来能不发呆呢。
难道她喝醉的时候有代练上号代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