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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祖先叶桥(下)

    山洞开始颤抖了,甚至能听到有什么裂开的声音,但无论大地怎么震动,两个跨时代的灵魂都在那儿安坐着,颇有谈笑风生的画面感。

    黑祖先双手环胸,望着对面山上的那处龟裂,也不管在这样的声音干扰下,叶落归是否真的听得到,仿佛,这么些年的积郁,都在此刻爆发。

    后来我们去参军了,跟着部队去打准葛尔部落……

    狼烟四起,哀鸿遍野,血染黄土绿植,声传黄泉九霄。

    “白巧!”

    “你tm别管我,干他们啊!”

    “你流血了……”

    “我把他砍死了。”

    “你别死。”

    “谁想死?别废话,你刀呢?拿着!看到那边儿了吗!冲过去,杀!”

    叶桥一向听白巧的话,拿着自己的弯刀便冲了过去,他想着白巧笑着给他说:

    “叶桥,想不想娶媳妇儿?娶媳妇儿就得要有作为,走,哥带你去挣功名去!”

    “叶桥,我告诉你,谁不想安安稳稳的娶妻生子?谁不想过的舒舒服服、踏踏实实?可是你有这个能力吗?啊?!没有军功,你就什么也不是,听我的话,下一次,拿着刀,杀个人,只要有了第一次,后面就好了。”

    “叶桥,你要明白,干我们这一行的,可以有无数个昨天,但不一定还有下一个明天……听哥的,这场仗打完了,你就娶媳妇儿生孩子去吧!”

    他一路向前冲,手里得到狂乱的挥舞着,有热流喷涌到他的脸上,流进脖子,浸湿了铠甲下的**。

    他喊着,哭着,泪眼模糊,周围有很多人,不知是敌是友,他双手颤抖的厉害,刀剑的鲜红被不停的抖落。

    不知是谁,在他身后老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撤!”号角声响起,欢呼声响起,但他知道,这不是他的,他的国家——败了。

    兵刃入体,直直的穿过他的胸腔,神经一震,恍然失去了意识,倒下的目光,透过离体的胳膊,飞溅的耳朵,散落的青丝,还有鲜红的河流,最后落到了在尸堆中间保持厮杀动作的白巧的身上……

    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无奈的闭上双眼,眼泪划过,嘴角向上,他也勇敢了一次,可惜,是最后一次了。

    对面的雪山似乎是雪花的制造者,怎么抖动,都抖不完那雪白,之前那么大的阵仗,竟是不敌现在这场浩大,大千世界,当真令人难以寻味啊。叶落归如是想着。

    黑祖先的回忆在雪山崩塌的**之处暂停,两人一同静静地欣赏着这幅大自然的壮丽。

    声势褪去过后,叶落归才恍然记起刚刚在听黑祖先的故事:“后来呢?你都死了,她又怎么找到你的?”

    黑祖先径直的躺下,一手作枕,望着洞顶:“我想你也猜到了,人死后回去往忘川那样的地方……”

    我正在排着队喝亡灵茶,却被一道红色身影打晕带走,真是荒唐,都成鬼了,还要被惦记着。

    叶落归:“为什么你死后,她才找到你?”

    千风散是尘世的东西,人死后,自然就起不了作用了。

    叶落归更是麻了:“找不到你,跟千风散有关系?”

    人的记忆线会在脑海中形成一种记忆磁场,而这种磁场是独一无二的身份标识,失忆了,磁场就会像是被封印那般……

    神仙找人看记忆?这得亏那个年代不兴车祸失忆,不然,八百年找不到一个人。

    黑祖先说:“我醒来后,就成了尊上的魂奴,也看到了那些早就消失的家人……他们都在另外的时空活着,很快乐。”

    叶落归:“没……没死?!”

    黑祖先点点头:“所以说,冰块与雪花,并没什么不同。”

    叶落归:“……不一样,李凌海他们是死了,在大众的视野下,我都看到照片了。”

    黑祖先:“人活着的标志,不是躯壳,而是灵魂。”

    叶落归:“我认识的,是有躯壳的灵魂。”

    黑祖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年轻人,别太贪得无厌,灵魂,是尊上留给你的最大宽恕了。”

    叶落归也跟着站起来:“有办法让他们活过来的,不是吗?”毕竟她是这个世界造物主。

    黑祖先向东外走去:“谁知道呢?如果你有这个本事,就去提吧。”那个口是心非的神,从来不是善良的,当然,也不邪恶。

    叶落归跟着走出去:“怎么样才算通过考验?”

    黑祖先:“走出去,看见明天,然后,迎接后天。”

    叶落归:“……”说了,又好像没说。

    突然,叶落归有个不得了的发现:“?!”路呢?前面这断崖哪儿来的?!惊呆了我黑祖先的子孙。

    黑祖先站定崖边,回头:“最没用的提示,往往是最重要的,祝你成功。”邪恶的笑容,邪恶的思想,然后纵身一跳,人就从叶落归面前消失了。

    叶落归连手都没来得及伸出去:“……”就,挺突然的。上一秒还在和你温和言语、推心置腹如朋友,下一秒就恶趣味的给你留下“我是个坏人”的信号,然后就诡异的跳崖遁走……魔鬼。

    果然叶家就他是个正常人,还好,他还是个正常人,叶落归拍着胸脯自我安慰道。却不知,叶家迄今为止,最不正常,非他莫属。

    他想着要不要从旁边挖开个洞,毕竟这是雪花,不是泥巴,应该挺好挖的……吧?错觉,我怎么可能是在山顶呢?刚刚不都往下跑了好一大截了吗?

    揉了揉眼睛,在一度怀疑自己有雪盲症后,叶落归终于意识到,这才是考验的开始,下山,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难,只有他想象不到的变态!!!

    黑祖先又给他送回最开始的地方了,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魔鬼。

    这山海拔太高,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半山腰一下的地形,也看不见远处的坐标,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也没个什么参考物坐标系啥的……郁闷,烦。

    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路,也没有。好像罢工啊!

    将腿从厚厚的雪地里拔出来,艰难的向前迈进一小步,朋友复活进程一大步。加油,叶落归,你可以的,不就下个山吗,有什么难的。

    自信我叶哥,双手插兜,没路也走,管它东西南北,爷的方向就是太阳。

    那么,问题来了,这山顶,有点陡峭哎?怎么下去?会摔死吗?死亡三连问。

    纠结了好一会,最终叶落归决定——换个太阳,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可以爬下去的缓坡,而不是这种标准的勾股弦——死亡九十度。

    结果,世事难料,一个转身,好像引起了勾股弦的不满,小脑的平衡机制突然宕机,直戳戳的往后倒了下去。

    瞳孔“微张”,记住,是“微张”,连一句woc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进入了自由落体的运动之中。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睛几乎睁不开,头发感觉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此时此刻,几近瘫痪的大脑唯一的运行输出是“此刻加速度应当接近10米每二次方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