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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窃案危情

    打那天起,班级里的男生无形中有了变化。大部分的男生依然追随在李应杰身边,海涛,刘强,徐浩仨人则开始变得形影不离了。

    海涛有了伙伴,加上和路军那场架占了上风,人一下子变得硬气起来。他发现除了李应杰,一贯对他吆三喝四的那几个男同学,与他照面不仅没有再指手画脚过,相视时眼神会迅速游离到了另外一边。

    生产队派给学生们的活,八成是参照村民同龄孩子的能力来的。

    没过几天,早上大喇叭响起时,几乎再没人能从铺位上一下子爬起来;直到马老师大呼小叫,挨个敲打一番才会哈欠大口,缓缓地穿上自己的衣服。不是嚷嚷着胳膊抬不起来了,就是说腿酸脚疼。

    大家最犯怵的是下午大太阳底下,在没有一点儿遮阴的田里拔草。

    这天午饭后,整个班级又被带到玉米地里,两位老师交待完任务后,让李应杰,方芳男女生班长负责监督,便和生产队的干部一边说话去了。

    没干多大一会儿,海涛便被刘强拉下来一大块儿。刘强发现海涛跟不上进度,扭过身也不言语来到他这边的田垄,麻利地帮助起海涛来。

    海涛想直起腰喘口气,却发现本来在他一旁的徐浩,却没了踪影。问了刘强他也直摇头说没瞧见。

    不大一会儿,徐浩大汗淋漓,喜笑颜开地猫着腰跑了回来。海涛问他去哪儿了,他神秘地一笑:“撒了泡尿。”

    劳动强度超出了每个人的预期,几乎不重样的三餐:玉米饼子,玉米面粥,青菜汤;让同学们都开始叨念起了家里的饭食。尤其是晚饭后,如果在活动一番,躺在铺位上肚子里总觉得空落落的,难以入眠。

    这晚,李应杰刚熄了灯。海涛就被徐浩轻轻地推了一把,他手从单子里摸搜出几块饼干,递到海涛手里。

    “捂着被子吃!”徐浩悄声说“拿两块给刘强。”

    海涛递给刘强两块,重复着徐浩的叮嘱。赶紧用被子蒙住脑袋,大口嚼着多日难得的美食,在捂盖着的被窝里吧唧着。

    海涛此时感觉口中的饼干,比家里的年夜饭还香。被窝里,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咀嚼声,很像耗子啃食掏洞的声音。

    几块饼干下肚,仨人还在回味着,都感觉意犹未尽。突然,屋内的灯“咔嚓”一声被点亮了。蒋老师,马老师先后走了进来。

    “都起来!快点儿!”蒋老师的声音里显然充斥着气愤。刚刚躺下还没入睡,有些发蒙的男生都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重大,突发情况。

    蒋老师让所有人站到前面来,排成两行。她从头至尾扫视了一遍每个人的脸,抬腕看一眼手表,比平常更严厉地说道:“谁干的,自己站出来。只给你三分钟时间!”

    “什么事啊?”队伍里有些同学嘀咕着问。

    “什么事?偷!也可以说盗窃!”蒋老师转身指向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马老师说:“马老师有胃病,带了点儿饼干是为了缓解病情,今天,具体说是下午,被你们其中的一个人全偷走了。”

    队伍里议论四起,有的让旁边的人作证,从没单独行动过;有的互相耳语,似乎找到了怀疑的对象。

    此时,海涛是最明了的那个人。下午拔草徐浩莫名消失,“撒泡尿”就很诡异;还有刚才实实在在塞到他手里的那几块饼干,“偷”“盗窃”的分明就是还在露着笑意的徐浩。

    “不坦白是不是?”蒋老师见一直无人站出来承认,便叫上李应杰随她一起,对寝室来个彻查。

    每个人的书包,行李都被翻了个底儿掉。海涛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在彻查每个铺位的蒋老师,李应杰,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当来到刘强的位置时,眼尖的李应杰对蒋老师大叫一声:“老师看!饼干渣!”蒋老师的眼神不好,一盏瓦数不大的黄灯泡照到角落没有多少亮度;她撅着屁股趴在铺位,脑袋几乎贴到了刘强铺的的被单上。

    “海涛这儿也有”破案的成功更激发了李应杰,他又接连掀开海涛,徐浩的铺位“老师,徐浩这里渣子更多”

    蒋老师一一确认后,走到队伍前,喊出他们三人名字,出列:“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不老实交代,你们仨人人有份。”

    刘强一直低头不语,海涛本想说是自己带来的饼干,转念又觉得这借口太假,“学农”临行前学校再三强调不许学生私带任何零食,出发前还都经过班干部检查过。

    沉默了一会儿。海涛感觉蒋老师盯着自己的眼神已经开始冒出了火星。

    “是我干的”猛然,徐浩高举右手打破了师生僵持局面,嘴角还是堆着笑,满不在乎。见到有人出面主动自首,蒋老师和站在门边一直沉默的马老师对视了一下,相互点了点头。

    “徐浩跟我出去,其他同学抓紧时间熄灯休息”蒋老师临出门时,回头对海涛,刘强撩下一句话“明天再找你俩。”

    灯虽然关了,被折腾了起来的每个人倒精神了不少,铺位上都在议论马老师饼干“被盗”的案情。

    有些人边说“饼干”俩字,边咽着口水;有人在分析徐浩是怎么知道马老师存有饼干,又是怎么“盗窃”成功的。

    刘强像烙饼似的不停地翻着身,海涛也瞪着眼望着天棚发呆。他既牵挂着徐浩此时的境遇,也知道因为自己胃口里正在消化着马老师的饼干,难脱干系。

    正胡思乱想着,大门被推开,徐浩摸黑走了进来,来到自己铺位一下子钻进了大被单里。

    “老师怎么说?”海涛很急切想知道老师要怎么处理此事,推了一把徐浩。

    “说要回学校处分我。无所谓。放心,和你俩都没关系”黑暗中海涛看不清徐浩的表情,不过还是能感觉到,他脸上仍挂着那副笑咪咪的老样子。

    第二天午休时,徐浩把昨天偷饼干的的事,详细告诉了海涛,刘强。

    这些日子徐浩总感觉饿得特别快,拔草那会儿他的饿劲儿又上来了。趁大家不注意,他便溜到厨房想踅摸午饭剩的干粮,填填肚子。进到厨房掀开大锅,里面除了刷锅水,什么也没见到。

    徐浩说:“我没死心,进了马老师那屋,一眼就看见窗台放着一个提包,打开看,哈,有包饼干。拿起来一路小跑藏在我的行李里。当时,我怕发现一口都没吃……”

    “那啥,昨晚马老师没揍你啊?”刘强可能认为马老师失窃了治病的饼干,一定会更生气。

    “没有,他还替我说了好话”徐浩有些得意,咧着大嘴一直乐。

    “为什么?”海涛也觉得不可思议。

    “马老师挂在墙上的书包里面有钱,他跟蒋老师说,一分没丢。”徐浩很有经验的说道“偷钱才叫盗窃。蒋老师说偷饼干叫盗窃,那是上纲上线吓唬不了我。”

    徐浩还让他俩不用担心:蒋老师找你们说这事儿,就告诉她,不知道饼干是马老师的,事儿都往我身上推,她不能拿你们俩怎样  。听了徐浩的讲解,海涛,刘强也感觉不过如此,立马轻松了许多。

    “学农”不知不觉近了尾声,第二天就要返校了。接着还要安排其他班级接替一班,马老师提前离开了庙岭村。蒋老师让学生们打扫房间,院落,说是要给村民们留下一个好印象。

    男生这边爆土尘扬的一阵功夫就清理的差不多了,蒋老师心情也不错,特别开恩,允许同学们在周边自由活动,但不得超出她规定的方圆范围。

    村西头有一座不大的小水库。刚进村时,马老师和生产队领导都告诫所有学生不得靠近。危险!

    难得放松下来又无聊的男生,不知谁先提出来去水库玩儿。李应杰此时顾不上班长身份,恢复了“老大”作派,带着一群人就往水库跑去。落单的海涛,徐浩,刘强仨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徐浩说了话:“班长带头,咱们怕什么”仨人便也随着跟了过去。

    半个月没有洗澡的男生,个个脱得赤条条,有的搓着身上的泥儿,有的互撩泼水打水仗。

    海涛坐在堤岸,只把两只脚放在水面拍打着;刘强脱掉背心,裤衩一步一晃的下了水。徐浩背过身正在脱衣服,扭头喊了一句:“别往深处去,水库都是锅底型的。”

    话音未落,刘强一脚踩空,脑袋瞬间没在了水中。

    海涛最先察觉到刘强的异样,见他两只手扑腾着水面,随之又没了下去;海涛赶紧撑起身体,一下子跳进了水里。他伸过手刚触到刘强的肩膀,刘强便死死地环抱住了他。

    海涛用力蹬腿,好让自己和刘强能浮出水面,可刚一露头,即刻又被拖向水里,想张口呼救,没待出声一大口水便灌进了口中。

    海涛第一次尝到了恐惧的滋味,甚至想到自己大概就快死了。正挣扎时,他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薅住,身体随之浮了起来;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两只手已经紧紧抓住了堤岸。

    海涛扶着堤沿大口喘着气,身边的刘强也匍匐在一旁,正张大嘴往外吐呕着呛下的水,满脸的水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滴答。

    “告诉你们水库是锅底,知道了吧?”嬉笑的声音似幻似真,海涛定了神转头看去,徐浩正在水库里踩着水,朝他俩比划着。

    海涛这才意识到,刚才揪着自己头发,拉他和刘强险脱离险境的是徐浩。

    另一边的男生也都目睹了刚才这一幕,惊吓可能也传染,所有的人都匆匆出了水,上了岸边。

    整个水库里只剩下徐浩一个身影,他不时换着泳姿越游越远,让这些连狗刨都不会的同学们个个艳羡不已。

    还是李应杰连声大喊,徐浩才意犹未尽的游上岸。

    回去的路上,人群里除了对徐浩的泳技啧啧称赞外,包括徐浩本人,没人再提起,刘强,海涛差点淹死被徐浩所救的事。

    男生们统一了口径,偷去水库玩儿的事要保密,不得外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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