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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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欢筵

    七十五  欢筵

    他这样一说,星子的好奇心更盛,心痒难熬,一定想问个明白。  上前将门窗仔细关好,又翻出一只金元宝来递给那仆人:“你放心,你只说给我一个人听,说说这首歌的名字来历和歌词大意就行了,不需咏唱。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仆人看见金元宝,眼中露出一丝渴望,却不敢接,一个劲地往外推,星子想硬塞进他手上,双方僵持不下。那仆人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不住地磕头:“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婢到这宫里里当差不容易,奴婢自己死了也没什么,可奴婢家中还有母亲、妻子、儿女……求求殿下……”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星子无奈叹气,只得收回金元宝,挥手让他出去了。这困扰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到底歌中唱的是什么,让人如此害怕?看来这首歌曲在色目族中流传甚广,人尽皆知,缘何又讳莫如深?星子记忆超群,反复回想默念了几遍,那长长的歌词竟能强记个**不离十,只恨语言不通,又找不到人解释。星子独自闷坐了一阵,便有人抬进沐浴热汤,恭请星子沐浴更衣。

    所谓热汤,实是一大桶乳白如玉的新鲜羊奶,其上铺了一层五彩缤纷花瓣,奶香四溢,花香馥郁。星子没想到,这西域边陲,沐浴竟比京城还要奢华考究。自己满身的伤口用这等上好羊奶沐浴,也太滑稽了。星子只得令另送来一桶清水,吩咐仆人全数退下,仆人们不懂其意,纳闷地退出去了。

    星子一路风尘颠簸,许久未曾沐浴,加之屡受刑责,血汗药膏混在一起,也甚是难受。不敢泡在桶中,只用清水洗了头脸手足,简单地擦了擦全身。沐浴毕,仆人们奉上全套新衣。中原式样的紫色锦缎长袍配金色腰带,却在袖口衣襟点缀了西域的花纹图案,这是阿木达命数十织工昨晚连夜赶制的。星子见阿木达接驾逢迎如此小心翼翼,也不知是真心感恩还是对父皇忌惮甚深。

    星子由仆人带领,先行来到太阳宫。太阳宫是阿木达宫室中最宏伟的一座宫殿,乃举行盛大仪式与宴会的所在。宫殿筑于一百九十九级台阶的高台之上,俯瞰全城,因其为天堂堡最高之处,离太阳最近,故得名太阳宫。圆形的宫顶铺了一层纯金薄片,此时正值傍晚时分,落日的光芒越过万里长空,越过万仞高墙,照在太阳宫的金顶上,闪闪发光,远望便象是一座纯金铸就的宫殿。

    星子步入大殿,于正中宝座的右侧入座。辰旦尚未驾临,阿木达并色目贵族俱已在座等候。天色尚早,殿内已点了上百支明晃晃的巨烛,每一座前皆是一方红漆长几,其旁一只紫铜火盆燃得正旺,座下铺着大红色金丝织花的波斯绒毯。星子放眼望去,大殿内竟是济济一堂,不下数百人之众。除了贵族官员,商贾巨富亦在受邀之列。少时,外面礼官高呼“圣上驾到!”一室显贵皆齐齐离座跪倒,辰旦龙袍冠冕,在雷霆和白术的陪同下缓步进殿。

    辰旦升座,众人再行三跪九叩之礼,山呼万岁。礼毕,雷霆和阿木达坐于辰旦左侧,白术则在星子旁边。阿木达上前致辞。说的都是什么自从色目十六年前归顺天朝,如何繁荣,如何安乐,天恩浩荡,无以复加。阿谀谄媚,滔滔不绝,听得星子牙根发酸,想起今日出门的所见所闻,更恨不能将耳朵塞上。

    星子察颜观色,见辰旦面带微笑,若有所思,星子暗想,如果此时为卖唱艺人之事向父皇求情,扫了他的兴致,多半又会惹得他龙颜大怒,适得其反,但如果过了今晚,那艺人恐怕就已遭不幸,悔之晚矣。

    星子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却听辰旦开口道:“天朝向来极为看重色目,多有优渥。如今边疆有事,朕大军亲征西突厥,更要各位精诚团结,同仇敌忾。”众人齐声应诺。辰旦又命人抬上从上京带来的赏赐之物,多是古玩饰。平日里哈德没少給白术和税务官好处,管事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今日白术会当众发难。

    逃税罪名稍轻,监禁流放外加籍没家产;而如果被扣上通敌之罪,灭门之祸便在眼前,财产一样不剩。哈德听完白术之言,已是冷汗淋漓。如今全家都被困在天堂堡中,天堂堡防卫森严犹如铁桶一般,插翅难飞,无路可逃,眼下之计,也只有舍财免灾了!哈德战战兢兢地道:“大人……我……草民愿借……”

    白术挑一挑眉毛,声音已转为冷冽:“怎么?阁下又愿借了?不过你愿借,本官可不敢收啊!你刚才不是说了,拿不出那么多钱,家里有上百口人要吃饭,本可不敢摊上强捐摊派饿死人的罪名。这样吧,你就不用借了。其他的人也是一样,愿借的到这边来登记,不愿意借的绝不勉强。”

    白术这样说,哈德更加害怕,这摆明了要将自己置于死地。哈德涨得满面通红,络腮胡子一颤一颤的,就差跪下来磕头了。好在哈德平日里人缘不错,色目族商人之间关系素来和睦,便有许多人帮着他求情,说他只是一时糊涂,绝没有异心云云。辰旦见状,便开口道:“朕难得来西域一次,今日欢宴,不必伤了和气。”哈德如闻大赦,忙向辰旦磕头谢恩,愿出借黄金一万两,又再加五千石粮食,一共一万五千石,十日内交清。

    于是白术让文书拟了借条交给哈德,星子见那借条厚厚的一叠,都是事先印好,只需要填上借出人的姓名和金额便行。星子眼尖,觑见那借条上的落款是色目领监察,亦未盖上官印。难道白术是以个人的名义借款?个人借款充为军饷,似乎并不妥当,而且这借条上为何不盖印?难道是想赖账不还?

    白术和辰旦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哈德的些许抵抗便如滚滚大江中的一朵小小的浪花,转瞬消失不见。白术拿哈德开刀,杀鸡儆猴,旁的富商巨贾都知道躲不脱,只得逐一乖乖地上前,排队借款。开始白术还让富商们自己报出数目,若觉得少了,便径令修改,自是无人敢有异议。后来,白术又觉得这样甚为麻烦,索性直接让文书照自己的吩咐填上数额,直接将借条发给在座嘉宾。星子看到白术面前有一本黄绢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楷,白术便照着那上面念出一串串数字,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多时借条已分发完毕,最少的也摊了五百两黄金。白术复站起,拱手团团致意:“感谢各位慷慨解囊,前方将士得知诸位的热情支援,必会士气大振,愈加奋勇杀敌!”又转向阿木达道:“除了在座嘉宾,想来色目广大族人亦有拳拳爱国拥军的之情,万涓成水,聚沙成塔,多少暂且不论,不能冷了他们的心,领主您看?”

    阿木达这些年早已学得乖了,忙道:“我明日便号召色目全族,为前线捐款。”

    辰旦出征之前,便先密令白术安排这借款杀人事宜,此举可谓一石二鸟,既得到军费以灭西突厥,又将色目富豪一网打尽,使之个个几乎倾家荡产,削减了色目复国之可能。借款一事暂告段落,辰旦心情大好,遂高擎酒杯,笑逐颜开地道:“感谢各位鼎力相助,朕多年不曾西巡色目,难得有此机会与众位相聚。今日亦正值新年期间,也正好普天同庆,共贺新年!大家开怀痛饮,不醉不归!朕与诸位先饮一杯!”辰旦所说的新年自是赤火国的新年,色目族本另有历法,但归附赤火国后,亦和赤火国一道同庆新年。

    辰旦说罢举杯,那杯中盛的是西域特产的奶酒,注入剔透水晶杯中宛如流动的羊脂白玉。殿内之人亦皆举杯,纵有不满,也只得忍气吞声地喝下。阿木达及雷霆白术又依次上前敬酒,辰旦一一饮下。

    星子也喝了一杯,那奶酒除了奶香,还有一股淡淡的膻腥之气,但入口甘甜,却不似中原烈酒的辛辣,这也算是色目的特产了吧!星子想起未到西域之前,听过的关于色目族的种种传说议论,将色目人描绘成妖魔鬼怪。现在看来,色目人除了相貌语言与中原不同,喜怒哀乐,所忧所惧,与常人也无二致,朝廷的暴政欺压则更是变本加厉。但是……色目真的和中原没有区别么?白日里听到的那首琴曲仍然回荡耳边,眼前的滚滚浓烟也不曾散去,仿佛还是有所不同,是什么样的不同,星子却一时说不上来。

    白术向辰旦敬了酒,回座后又斟满了一杯,来到星子面前,恭敬地道:“臣敬殿下一杯!殿下远来边陲,招待不周,还望多多海涵。”

    “大人客气。”星子只得应付一句,他怕饮酒又会催化毒发,更不愿醉酒误事,勉强喝了半杯,到底按捺不住,低声问他,“大人,你是以自己的名义来借这些钱么?以后可怎么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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