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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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O九 谕命

    一o九  谕命

    伊兰选在了北天门背面上山,此处坡度稍缓。  但越往上行,越是陡峭,崖壁上几无落足之处。星子见伊兰身形轻盈如燕,翩翩如惊鸿翻飞,不由连声赞叹。伊兰谦辞道:“奴婢本是女流之辈,无力可恃,也即轻功暗器继承上代圣女,稍有所成。待尊者武功尽复,奴婢不能望之项背。”

    两人一前一后,各展绝顶轻功,攀援而上,雪行服与白玉山石融为一体,稍远即不能发觉。渐行渐高,一朵朵白云在身边飘来荡去,触手可及,当真如临瑶台仙境。星子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将要至顶时已有些力不从心。伊兰即伸手相助,皓腕冰肌,映着无暇白玉,细腻的肌肤竟如透明一般,隐隐生光。

    星子与她执手相握,伊兰纤长的指甲轻划过星子的掌心,传来痒痒的酥麻之感,星子心头一阵没来由的慌乱,她的一只手都这样美,不知她人有多美?脚下突然一滑,伊兰忙紧扣住他手腕,星子扶着崖壁,暗叫声惭愧!神山圣地,要事在身,自己竟还胡思乱想,真是该死!

    终于踏上奇峰之顶,茫茫云海已在脚下。山巅是数丈方圆的一块平地。人立于巍巍绝顶,头顶唯有通彻如玉的万里青天。伊兰于平地中央跪下,默祝祈祷良久。星子都等得有些不耐了,伊兰方站起退开两步,俯身掀动地上一块三尺来长的条状玉石。那玉石便如指针一般缓缓旋转,有隆隆的声音从地底传来。片刻,平地中央裂开了一条缝隙,那缝隙越来越大,变成八仙桌一般大小的地洞。

    似有什么东西渐渐从洞中升起,露出玉白色的一抹弧线,星子和伊兰皆看得呆了。不久,眼前出现了一只玉球。玉球全部露出后,地面重又合上,天衣无缝。玉球约桌面大小,表面磨成无数棱角。此时日近正午,千万道阳光倾泻其上,折射成五光十色,交相辉映,烨烨发光,璀璨夺目,人间最珍贵的宝石亦不足名其万一。

    半晌,伊兰方回过神来:“尊者,此玉球当年与真神使者一同从天而降,由第一代圣女亲手封存于此。神谕便在那玉石之中,尊者将其打开即可。”

    打开?星子愣了愣,上前查看了一阵,那玉球无缝无隙,亦不见机关,如何打开?只得向伊兰求助:“这……怎么开?”

    伊兰这回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奴婢只知神谕是封存其中,奴婢已将尊者带到此处。至于如何打开,尊者必有办法。”

    这便是她所谓的“不是真神的使者,是无法得到神谕”之意了?有那么一瞬间,星子闪过念头,是不是趁此打退堂鼓,就说我打不开这玉球,根本不是什么真神使者,便即逃之夭夭,不去趟这潭浑水。

    星子伫立山顶,极目四望,虽相距遥远,却似乎仍能望见桑干湖岸上那灿若五彩锦绣的神仙花,妖娆而邪魅的花朵如灼灼火焰,烙伤眼目……如果我就此逃之夭夭,这片神仙花或许将如那燎原之火,蔓延无穷,遮天蔽日……

    星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唰地拔出腰间的启明剑。玉坚胜铁,能不能打开,也就在此一举了!星子手起剑落,用尽全力朝那玉球正中斩落!刹那蓝光闪耀绝顶之巅,犹如盘古利剑劈开混沌天地,轰隆一声巨响,霎时天崩地裂,玉球应声裂为两半,现出其中的一方黑色铁匣。伴着这声巨响,脚下的山石亦震颤不已,晃得星子站立不稳,差点摔倒。

    过了许久,周遭方恢复了平静。星子惊异不定,小心翼翼地捧出玉球中的铁匣,发现那铁匣亦是无缝密封,正面却有两只可旋转的指针。指针固定在圆盘上,圆盘的外圈均匀地刻着一至十的数字。星子回头去看伊兰,伊兰已跪伏于地,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正在虔诚祈祷。

    星子估量伊兰也不知该如何开启这铁匣,忽想起小时候,听箫尺大哥谈论世上奇闻轶事时,他曾提起过这种机关,须同时将指针拨到相应的数字,方可打开,倘若弄错,铁匣便即自毁。该是什么数字呢?该到哪里去找寻答案?

    星子茫然无绪,手中无意识地拨弄着那指针。忽听得咔哒一声,那铁匣竟弹开了。星子定睛一看,此时指针恰好拨到了七和九两个数字,正是自己的生日!星子愈发惊奇莫名。

    铁匣内最上面是一方白绢。星子取出展开,白绢约三尺来长,上面果有几行深红色的字迹,虽年深日久,绢色如新,印记清晰,却不似笔墨所写。星子细辨那字迹,是一些从未见过的符号,既不是突厥文字,更不是中土语言。

    星子无奈,唤过伊兰,将白绢上的文字指给她看:“你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尊者!”伊兰眸中似有泪光闪动,向来如古井无波的声音此时却浸透了难以置信的感动:“我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一千五百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真神保佑,果然是真神保佑,全天下的突厥族人有救了……”

    “哎!”星子不得不打断她,“这就是你们所谓的神谕么?可我根本不认识啊!”

    伊兰不敢接过,微微垂首,道:“真神之谕乃是上天告知尊者,奴婢乃卑贱之人,无法为尊者解惑。”青葱玉指轻点白绢的一角,“这星月印记便是神谕和天使的标记,确凿无疑。”

    星子顺着她所指一看,果然印了一颗金色的星辰,相伴一弯窄窄的新月。那颗星辰的形状竟与自己胸前的流星胎记一模一样,星子震动莫名。星子瞪着那天书又看了半晌,仍是毫无眉目,唉!我真的不是神仙鬼怪啊,不是什么都能知道。心念未已,突然,本是万里无云的晴朗碧空,骤然闪过一道耀眼的电光,如利箭刺破苍穹!星子亦似被电流击中,脑中似猛地打开了一扇窗户,透亮无比。白绢上那从未见过的古怪文字缓缓地消失了,赫然是十六个楷书大字:“汝临下土,佑吾生民;复此圣地,兴彼故国。”良久,这十六个大字方慢慢隐去。星子摔摔头,白绢依旧,那几行字迹依旧,但方才那几句话却已深深地刻入了脑海。

    此时,天际电闪雷鸣,转眼乌云密布,万道闪电划过灼目白光,一串串震耳欲聋的惊雷隆隆炸响,倾盆大雨接踵而来。山顶上无遮无避,无处可躲,星子瞬间就被大雨浇得湿透,却恍然不觉。仰首望天,天穹如近在咫尺,心中似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这真是来自上天的声音么?

    那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便雨收云散,依旧万里蓝天,阳光灿烂,一道七色彩虹遥遥挂在天边,赤橙黄绿青蓝紫变幻无穷霞光,仿佛通向天堂彼岸的桥梁。无垠的桑干湖水宛如碧玉,平滑似镜,似乎一切都从未发生。

    伊兰仍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星子便将方才所得的十六个字诵给伊兰听,伊兰神情庄重,犹胜聆听圣旨。待星子念完,伊兰叩首再拜,声音轻颤,激动不已:“奴婢今生能得闻神谕,亲见尊者,实乃千载之幸!”

    “呃,”星子仍是犹豫不决,“你断定这……这真的是神谕?”

    伊兰眼中尽是诧异之色:“尊者难道还有什么疑虑么?”

    星子无语相对,他从来不信天不信命,可要说这全是人为的巧合,实在太匪夷所思。伊兰曾说,若不是使者便见不到神谕。而我若没有这柄已尘封千年流落他乡的启明剑,也拿这玉球无可奈何。

    不久前师父赠予宝剑时那席话回荡耳边:“此乃天神所赐的礼物,凝聚天地之正气宇宙之精华而成,不可用于荼毒生灵。若得此剑,不能将之当成寻常工具,而须怀敬畏之心,行正义之事,神剑方能为之驱使。”难道师父当时已料到了今日之事?而铁匣的密码,正是我的出生日期。除了天意,还有什么能解释这一切?汝临下土,佑吾生民;复此圣地,兴彼故国。这就是上天降赐我的神谕,授我的使命么?

    星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千千万万西域人的性命交付于我,将重建圣地兴复色目的重任交付于我,而我,本是与他们为敌的异族皇子……世上的事还有比这更荒诞之事么?但……踏上西域以来,星子亲眼所见的一幕幕惨剧不断在眼前闪回……

    毋庸置疑,在父皇的铁蹄下,无数异族之人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若如色目突厥所信奉的那样,每个人来到这世上皆是真神之力,那每个人每个民族都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真神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奴役被灭亡?

    或许这真是天意,十七年前那颗流星划破天地之时,便已注定要我来力挽狂澜……可是,这便意味着,意味着我将不得不与父皇为敌,必将在战场上与亲生父亲兵戈相见,作你死我活的厮杀。不!还不止于此,更意味着我将与赤火国为敌……星子慢慢地攥紧了拳头,望向遥远的东方,千山万嶂,一片茫茫。不是没想过会有朝一日或许会和父皇决裂,可那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锦绣神州,毕竟是我的故土啊!难道我从此就变成了西域人了么?

    星子不禁苦笑,我中毒难解,活下去的希望何其渺茫,就算想当西域人也当不了几天。生命已快到尽头,与其碌碌无为死于床第之间,不如顺应天意做一番有意义的事,也不枉在世上走过一遭。突厥合族既将生死存亡之事皆托付于我,担负如此信任,自己终不能撒手不管,坐视其遭遇灭族亡国之难。而父皇倒施逆行,多有不义,我也曾苦谏无效,便只有以正制邪,以战场上的胜利,让其知难而退了。只是大战之中,难免伤及两**民性命,不知又将徒增多少边关白骨,春闺红泪?惟愿就此一役,能换来天下太平,则流血牺牲,尚有所值。倘若天意难违,我亦当全力以赴。不过,我亦非神灵,西突厥已危如累卵,能做到哪一步实难预料。

    星子暗叹一声,真是命中注定,这一生跌宕起伏,大悲大喜,要经历无数生死考验。曾励志十年,欲助大哥与父皇相抗,不料却是他亲生之子,欲尽人子之责,鬼使神差又仍是与他为敌……从此我便坐在了火山口之上……日后我还能回去面见父皇么?还能侍奉他左右承欢膝下么?星子几乎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如果父皇得知我成为了他最大的敌人,将会有何反应?他怎么可能谅解我的背叛?

    星子定了定神,转头直视着伊兰,嗓子干涩,声音破碎,语气却坚定如铁石:“既然这是神谕,我愿奉此行事,尽我所能,解汝族人之危难。只是……只是不管色目突厥与赤火国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终究是赤火国人,我虽可帮助你们驱逐入侵者,兴复故国,却无法永远与赤火国为敌,更不能帮助你们侵占赤火国土,或是杀戮赤火国人,以图报复。你明白么?如果你能答应我这条件,我便与你回去共商大计,若是不能,你便是杀了我,我也再无二话!”

    伊兰闻言垂眸,亦沉默了,半晌,抬头与星子对视:“尊者既是真神使者,言行皆得命于天,尊者拯救突厥,恢复色目,乃我族天降的大救星,有何意旨,我等皆当倾力奉行,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何况,我族并非生性残暴贪婪之人,若能安守先祖之地,更有何求?”

    星子听伊兰应承,略略舒了口气,叹道:“乃知兵者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若你们真神有灵,必也不愿见狼烟四起,生灵涂炭。若日后赤火与色目突厥能捐弃前嫌,世为睦邻,互通有无,当是天人共喜之事。”

    星子话音未落,却听伊兰咕哝了一句:“尊者的心愿虽好,可赤火国有那暴君当政,行事无常……”  伊兰屡次斥骂辰旦,星子终不能释怀,蹙起眉头。伊兰见状即住口,仍是恭敬应道:“是!奴婢谨遵尊者教诲。”星子虽不满,亦无法驳斥,抛开伊兰与父皇的深仇大恨不提,她方才说的也是实情,父皇当政,怎会稍稍收敛他的野心?

    贴身藏好了神谕,才发现那铁匣子底部还有一件东西,黑黝黝的一团,触手柔滑,打开却是一件连身衣服。乍看似三岁小儿的童装,轻轻一拉却又可伸展数倍。只是衣物那质地非丝非棉,非革非麻,不知是何物所制。

    星子将之递给伊兰,伊兰摩挲片刻,“据奴婢所知,此物乃九天之外的陨铁所制的铠甲,坚韧无比,刀枪不入,乃无价之宝,王者之甲。千年之前由上代使者临凡时携来,如今正是为尊者防身之用。”

    星子遂将宝甲亦贴身藏好。此处非久留之地,星子便与伊兰沿原路下山,仍是乘坐革囊渡湖。自星子破解神谕之后,伊兰对他愈发恭敬,星子看得出,那是发自内心由衷的期待与感激。可她若得知我便是她的仇人之子,还会如此么?星子不无自嘲地想。

    重回桑干湖南岸时,夜幕已临。二人仍是小心翼翼地避开赤火军的岗哨巡逻,找到乘风和白云,星夜兼程,赶回西突厥。待二人回到安拉城天方殿时,城中气氛已十分紧张。赤火国大军步步进逼的消息不断传来,军民皆人心惶惶,有不少百姓日夜长跪在天方殿门前祈祷,恳请真神显灵。伊兰便解除封锁,令人放出消息,真神使者业已降临,神谕业已现世。

    这一惊天喜讯,一夜之间便传遍了安拉城的大街小巷,犹如滚滚春雷,惊醒了沉睡千年的土地。突厥人闻讯无不喜极而泣,奔走相告。第二日清晨,天方殿前的广场上,便黑压压地跪满了民众,祈望能一睹尊者神谕。

    国王摩德自从二人走后,每日如坐针毡,计无所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听说星子与伊兰携神谕而归,大喜过望,亦齐聚王公贵族,前往天方殿拜谒尊者。伊兰本希望能择吉日举行盛大隆重的仪式,恭迎神谕,朝拜使者,但此乃非常时期,择日不如撞日,遂开启天方殿一年一度祭神的神庙,邀请国王贵族作证,展示神谕,为星子正名。

    伊兰请星子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袭黑色长袍,升上神庙正中宝座。座前玉案上紫金炉中香烟袅袅,那卷记载了神谕的白绢静静地躺在案前。星子端坐宝座之上,听得殿外鼓乐齐鸣,思量万千。

    伊兰所谓的仪式,便如国王加冕之礼,就此以后,自己便将以真神使者示人,成为突厥千百万人所共同仰仗之神祗,这不仅是无上的权力荣耀,更象是一柄利刃,生生地将自己的人生劈为两段!

    侍者来报国王摩德已率贵族群臣等候殿外,星子忽慌张起来,如果我以真面目示人,难保不很快就传到赤火**中,让父皇知晓……星子突然下令:“将殿门关上!”星子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众人皆一头雾水。伊兰虽不知何故,仍是遵令命人关门将国王一众尽数拦在外面。星子四下环顾,找不到什么东西可遮蔽,遂吩咐身边侍女:“你速去拿个头巾来,就你自己用的便好。”

    侍女取来头巾,星子慌慌张张地接过蒙在面上,手忙脚乱,模样十分滑稽。一向沉稳端庄不苟言笑的伊兰也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笑得星子涨红了脸。伊兰知道此举十分不敬,口中连忙请罪,但见星子孩子气的神情,不知怎地心头却是一阵乱跳。

    伊兰唤过侍女说了句什么。片刻后,侍女奉上一只银色的面具。那面具乃是以银白色的丝线精编而成,柔软坚韧,戴上契合五官,全无不适。

    星子戴好面具,唯露一双眼睛在外,定下心神,方请国王摩德一行进来。摩德乍见星子,不由愣了愣。伊兰侍立一侧,轻哼了一声。摩德回过神,慌忙跪伏于地。旁人只当尊者神秘威严,自不敢有所疑问。

    伊兰捧起白绢,一字一句念诵神谕。念毕,将神谕展示众人。摩德等感激涕零,长跪不起,叩首至额头流血。星子望着匍匐在脚下诚惶诚恐的摩德,叹息一声:“我既受命于天,危难之际,当竭诚尽力,与各位共度难关。亦望各位能精诚团结,同御外侮!”

    摩德等人齐声应道:“谨遵尊者谕旨!尊者临世,天佑突厥!”

    星子随后让群臣退下,再度单独留下摩德,要求他将自己的身份保密,此举也正合摩德之愿。于是从此对外任何人只能敬称星子为尊者,名讳来历则均隐去不提。突厥族人敬神畏天,真神使者便如真神亲临,自不会对此有所异议,更不会多加打听,胡乱猜测。而近来战事危急生死攸关,那日刑场变故早已被淡忘一旁。

    星子在伊兰的陪伴之下,由摩德等人拥簇着,步出神庙,立于高台之上,向民众公示神谕,接受朝贺。脚下万头攒动,如一重重巨浪般汹涌不息。无数黎民对着面具之后的星子伏地叩拜,“尊者临世,天佑突厥!”之声响彻云霄,震动天地。

    星子倚栏而望,俯瞰芸芸众生,忽想:前几日将我处以剜心焚身之酷刑时,他们兴高采烈欢呼雀跃;而今日听说我是天使降临,又对我顶礼膜拜敬若神明。世上万千苍生,究竟是否明白,他们在做些什么?他们为谁而生为谁而死,命运由谁来掌握?

    当天,摩德便将国中的兵权转交星子,由星子全权指挥,另赠送了星子一套宫中珍藏的黄金铠甲。天方殿议事不便,星子便迁至摩德的皇宫,伊兰率天方殿中一众侍女相伴随行。摩德将皇宫正殿让出来让星子下榻,星子亦不客气,急召朝中武将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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