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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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暗哨

    一六三  暗哨

    星子仍在迟疑之时,蒙铸已扯下了蒙面的黑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难以置信地仰望着星子,眼中闪动着惊喜莫名的光芒,语带哽咽:“殿下!真的是您吗?殿下……您还活着?”

    星子不料他是这种反应,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由自主地道:“大人……别……”

    蒙铸听见星子的声音,千真万确,再无可疑,竟呜呜地哭出声来:“殿下……这……这真是太好了!”

    蒙铸象个小孩子般哭泣不止,星子从未见过他这等举动,更加手足无措。  “咳”,星子轻咳了一声,却掩不住浑身的不自在,只能反客为主,装做若无其事地问:“大人,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蒙铸喜极而泣,听见星子问话,亦觉失态,胡乱拭去眼角泪痕。深吸了一口气,止住抽泣,倒是坦然禀道:“回殿下,卑职是奉了圣上的密旨,让卑职守在殿下墓前观察动静。卑职本不知圣上的用意,没想到殿下竟然安然无恙!这定是圣上的安排,卑职这就陪殿下回宫面圣!”

    蒙铸乍见星子,发现他“复活”之后,一时没想到星子是诈死,只以为皇帝明里假意赐死,实则小惩大诫,终是饶了星子一命。星子“死”后,辰旦严密封锁消息,秘密下葬在人迹罕至的戈乐山,又派大内侍卫日夜监视,而星子虽然言行不拘小节,对皇帝却是一片赤忱,皇帝又何必当真置他于死地?蒙铸的设想,倒也合情合理。

    回宫面圣?星子方才躺在棺材里时,乍见麒麟玉锁母后画像,一时心潮澎湃,倒是恨不能插翅飞奔回到皇宫,面见辰旦,向他坦承一切。但从坟墓里爬出来后,夜风一吹,星子的神智清醒了不少。父皇本视我为头号敌人,他肯原谅我,只是因为我“死”了,不会再对他构成威胁,他亦无须再殚精竭虑地防范我、对付我。如果他突然发现我竟然是诈死,无疑石破天惊,二人之间的隔阂猜忌更会有增无减,而我更是自投罗网,再难以脱身。

    于是星子顾左右而言他,先套套蒙铸的话:“大人,就你一人在此么?”

    蒙铸不疑有他,仍旧据实答道:“回殿下,卑职一人在此守陵,另有一队后援等在戈乐山下,若有什么意外情况,卑职发出烟火信号,他们便会即刻赶来增援。”

    星子微微摇头,无声叹息。唉!蒙铸啊蒙铸,你还真是我的克星啊!从临海村到飞鹰院,如今又是戈乐山,怎么好巧不巧,我每次都是撞在你手上?如今星子功力已远胜这帮大内侍卫,倒不怕他们人多势众,只怕走漏了风声,听蒙铸此言不似作伪,看来我首要之事是先打探清楚情况,稳住蒙铸,再寻脱身之计。

    星子望着天边月轮,故作平静地问道:“我死了几天了?”记得回宫后我夜巡皇城,唯见一轮新月如钩,而今这月已半圆,恍然一梦……

    星子这话甚是突兀,哪有人问自己死了多久的?蒙铸愣了愣,方回过神来:“殿下……殿下昏过去,已有整整六日了……”

    六日了……难怪不得我浑身乏力,腹中饥饿。星子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到底那刺心一刀失了不少血,刚才大哭一场,更是将眼泪都流尽了,此时口干舌燥,嗓子更疼痛难忍,眼睛怕也是肿得如红桃吧?但愿蒙铸不要注意为好。

    星子淡淡地嗯了一声,又似不经意地问:“大人每天都在这里么?可曾见到过别的什么人?”

    蒙铸恭谨答道:“回殿下,卑职和阿宝每日轮班在此守候,今日总算等到了殿下!这戈乐山中早已无人居住,故陛下特意安排了此地,并不曾见有旁人出没。”

    蒙铸以为星子是怕有外人知道他已死,一旦“复活”之后不好见人。而星子听蒙铸的口气,卓娅应未曾贸然现身,星子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荒山野岭,哪有第三人的影子?这几天卓娅会躲在哪儿呢?她要是回色目报告我的死讯去了,我该去找谁联络,澄清真相?难道我还得回色目走一趟?

    星子又换了个话题:“子扬呢?他怎样了?”尽量让声音听上去平淡无情,甚至还有些许怒意。照理说,他害我入瓮,我该恨他切齿才对,若显得太过热情,实在不合常理,但若要不闻不问,星子又无法安心。

    “子扬……”果然蒙铸闻言面现踌躇。星子察颜观色,心跳骤然加速,子扬会不会已……如果子扬立下了这等大功,父皇仍是一意孤行取了他性命,那我该怎么办……好在蒙铸下面的话打消了星子的疑虑,“他已暂且回家养伤,怕不是一日两日便可痊愈,以后还能不能担任大内侍卫,尚不知晓。殿下,他也是奉命行事,望殿下……”蒙铸吞吞吐吐,似乎想要为子扬求情。他自然知道子扬被安排作饵钓鱼,引星子上钩,以为星子是怀恨在心,欲加报复。

    星子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道:“我知道,你不用多说。”

    星子松了口气。既然父皇肯让子扬回家,平安过了五六天,应已无性命之忧。若父皇赐给了他毒酒的解药,棒疮外伤慢慢将息,总会好起来。子扬知道许多宫廷秘密,父皇既然肯留下他,必然还有用处,不然定会被灭口。自己眼下倒无须再为他操心。

    蒙铸闻言闭了嘴,气氛便有些异样。春夜的山风仍带着清彻的寒意,呼呼地掠过耳边,掠过树梢,星光下两道人影一黑一白,一站一跪,不动如山。停了半晌,蒙铸又试探着道:“殿下,陛下定在宫中等候您的消息,请您这便随卑职回去吧!”

    “我……”星子心念百转,一时想不起找个什么理由名正言顺地拒绝。

    蒙铸以为星子因皇帝赐死之事而耿耿于怀、心存芥蒂,鼓起勇气委婉劝说道:“殿下,卑职人微言轻,本不该多嘴,但卑职私心揣测,陛下与殿下之间怕是有什么误会。陛下亦是一番良苦用心,经此一场波折,若能让陛下明了殿下的耿耿忠心,冰释前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殿下莫要伤心,陛下应是极为看重殿下的。”

    “良苦用心?”星子纳闷,仿佛捕捉到了点什么端倪。

    蒙铸全无戒心,絮絮地解释道:“殿下,陛下赐死之举,也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想要殿下反省。这几日,陛下一直未曾公布殿下的死讯,只传谕出去,殿下忽染重病,特命入宫静养,不见外人。又命卑职在此昼夜守候,好接殿下回去。”

    星子总算明白了,敢情蒙铸竟然以为一切都是父皇安排好的,赐死复活都是父皇事先的计谋。亏他还是大内侍卫的首领,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么?若是毒酒赐死,皇帝还可能放了我一马,可我是以匕首自裁,一刀插在胸口,关皇帝什么事?他怎么来安排?难道这蒙铸没看到我的“尸体”?何况,假赐死能死了足足六天后再复活,得是什么手段啊?

    不过星子一转念,蒙铸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蒙铸和子扬不同,子扬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心有旁骛,对世事便通透些。而蒙铸一心忠君效命,身家性命全系于皇帝一身,以为皇帝操纵生杀予夺,无所不能,是如天如神般的存在,从不曾有过任何怀疑。就算说皇帝会腾云驾雾,上天入地,蒙铸怕也会深信不疑。蒙铸乍见我复活,当然首先会以为是皇帝的安排。况且,蒙铸虽然感恩于我,同情于我,却终究不敢得罪皇帝,也害怕象子扬那样夹在当中两头受罪,自然希望我能和皇帝言归于好,免得他担惊受怕,左右为难。

    而父皇不愿意公布我的死讯,秘密下葬,是因为伤心难过,还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呢?父皇会不会已怀疑我是诈死?星子又飞速地回想一番,确认今夜遇上蒙铸之前,赐死前后言行并无破绽。父皇若有怀疑,也不会仅让蒙铸一人窥测左右了。父皇啊,我虽是诈死,但你可知道,那天我对你说的“遗言”,并不是我的矫情表演,字字句句,的的确确出自我的肺腑!

    星子忽有了个主意,蒙铸既然以为我死而复生都是皇帝的安排,倒也是件好事。我正可顺水推舟,暂不必拆穿真相。不然,他若知道了我是诈死,这又是一条欺君的大罪,他瞒了太多事,岂不是整日里坐卧不宁?就算他肯斗胆徇私放我一马,在皇帝面前怕也会露出马脚。

    星子双手扶起蒙铸,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任山中夜风鼓起白衣胜雪,长发翻飞,岿然不动。片刻后,星子缓缓地摇了摇头,瓮声瓮气地道:“大人,我暂且不便回去。能否求大人一件事,不要将我死而复生的消息禀告陛下。”

    “这……”蒙铸闻言为难,理解星子被冤枉的心情,碍于情面不便拒绝,但若贸然答应,这天大的风险又怎去承担?

    “大人,你知道……”蒙铸的反应不出意料,星子刻意顿了顿,以加重语气,“这里正是我娘亲当初被幽禁之地。自从我随军出征,一别经年,杳无音信,娘亲如今亦是不知下落,后来从大人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我并未亲见。既然今日我回到此地,当借此机会查个清楚才是。望大人体谅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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