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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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胜券

    一七四  胜券

    行刑人拿出几根粗大的绳索,牢牢地将星子的手足绑在凳腿上。  粗糙的绳索磨着手腕脚踝,颇为不适,星子毫不反抗,任其摆布。今日之事轻易不好过关,这顿打,怕是不死也会脱层皮,星子虽挨过无数次的毒打,可再次面对这沉重的刑杖,仍无十足把握,心头仍在颤栗。绑就绑吧,不然若痛得昏死过去,再从刑凳上摔下来,可就难看了。

    手足被牢牢捆住,面颊贴在冰冷的刑凳上,这样的情景太熟悉,星子并不抬头搜寻辰旦的眼神。说来也怪,当初父皇一心要以强力压服我,每每酷刑加身,我唯有满心痛恨,誓言有一天必会以牙还牙,但到今朝,我已能毫不费力将他挟制,却又心甘情愿任他摆布,甚至将生命交付于他……

    仔细地绑好了星子,为首的黄门跪下请旨:“陛下,杖责多少?”

    辰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怒气冲冲地下令:“给朕重重地打,不必计数,打死为止!”

    打死为止!星子裸露的脊背骤然一寒,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好吧!我已说过,打死无怨,父皇若真要我死,我也就愿赌服输!星子将心一横,索性连护体的内力都撤了,只凭血肉之躯迎接即将到来的重责。

    为首的黄门愣了愣,按部就班地应了声“是”。使个眼色,便有两人持杖上前,一左一右。复向皇帝行了一礼,起身即举起刑杖,呼呼风响,大棒子便往星子身上招呼。

    辰旦的旨意是“不必计数,打死为止”,而不是“杖毙”。若是杖毙,行刑时先打断受刑者的四肢,使其动弹不得,再以重杖猛击后心,不到十杖便可了结,倒也干净利落。但为首的黄门听皇帝的语气,却是拿不稳,到底是要处死星子,还是一时气话,只想痛打他一顿泄火。

    执刑之人看了首领眼色,懂得暗示,一板一眼照常杖责,并不敢照杖毙的规矩来。重重的一杖落在臀上,星子仍闭着眼,身体却不可抑制地本能弹起,拉动绑缚手腕脚踝处的粗麻绳,深深勒痕直入肉中。

    熟悉的钝痛从臀腿一波接一波袭来,星子暗中咬紧了牙关。这样的痛如影形随,已嵌入了生命深处,唉!十多年来拜师学艺,习文练武,文采难称盖世,武功未必绝顶,这挨打的功夫倒已炉火纯青,熬刑忍痛的能耐怕是当仁不让的天下少有了吧!痛楚之下,星子竟莫名地想要发笑。

    慎刑司的黄门并未刻意加重杖责,遵循惯例从臀到腿,不紧不慢地落杖。挨了几下,星子忽也回过神来,这种打法并非致人死地的手段,父皇终究是留了余地么?却无法抬头,看不见辰旦的表情。

    虽说黄门并未故意重责,但星子臀腿本有重重叠叠的旧伤,几杖下去,伤痕皆已绽裂,皮破血出。每一次落下都似活活被剥了皮后重重地击打在骨头上,剧痛无处可避。殷红的血迹如一条条血红的藤蔓,爬满了臀背,再顺着腿股蜿蜒而下。星子一声不吭,只是呼吸微微急促,额前冷汗打湿了鬓发。

    这个胆大妄为匪夷所思的孽子终于又在朕的控制之下了!哪怕这只是片刻的幻影。星子乖乖地俯身受刑,辰旦的心情总算平静了点,病中的倦意缓缓地涌来,辰旦放开握紧的双拳,向后靠着抱枕,闭上眼睛悠然稍息。

    辰旦既未指定数目,行刑中便免了报数的差事,唯有沉闷的击打声不断回荡在深邃的寝宫内殿。辰旦耳听着那富有节律的声音,如同欣赏着世间最为动听的仙乐,不由微微地笑了。

    星子曾受过杖责多次,对这套程式早已烂熟于胸。刑杖最难熬的不是一时的剧痛,而是永无止境的叠加,沉重如铁的刑杖落在血肉之躯上,无情地碾压柔软的肌肤,捣肉为泥,造成不可逆转的伤痛。果然,随着杖责的累叠,痛楚便成倍地直往上翻,每一杖都似要将骨头生生打断。

    星子知道,今日不宜哀告求饶或过早昏厥,我素来抗打,若显出软弱之态,父皇定会认为我矫情行计,更增他猜忌愤恨;但若一味地硬抗,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父皇又会认为我是故意和他作对,亦会激怒他。如今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挨到父皇消气为止。反正,他终究不是要真的打死我吧?……

    不知过了多久,辰旦忽听见黄门禀报:“启禀皇上,他昏过去了。”

    辰旦睁开眼,果见星子的脑袋歪在一边,紧闭双眼,面无血色,**的身体却已是血肉模糊,血迹将刑凳下的明黄色云锦织毯已染得斑驳。辰旦本能地想问打了多少下了,忽记起自己亲口说的“打死为止”,遂冷哼了一声,淡淡地道:“把他弄醒了继续,朕不是说了么?打死为止!”

    话方出口,辰旦心头却似被谁不经意地拉扯了一下,隐隐生疼。星子已很久不曾在挨打受责时昏死过去了,上一次是……是他子午谷抗旨,朕震怒之下,欲要军法从事,后将功折罪,改为军棍一百。他在受刑中奇毒发作,而屡次昏死。子扬持免死金牌闯入御营,求朕饶他一命,朕方出帐查看。他了无生气地躺在黄沙地上,鲜血淋漓,无知无觉,也像这般景象……回忆中怀抱起星子的那份慌乱与心痛太过鲜明刻骨,辰旦不敢再想下去。

    辰旦抿一抿唇,下意识地转开视线,复落在御榻前的紫檀木雕花小几上,纯金所制镌刻着星子名字的金牌安静地躺在那里,反射着一缕缕从雕花窗棂透进朝阳的光芒,竟有灼目的痛!

    子午谷抗旨受罚,是星子第一次动用这金牌求情,今日他又再次凭此求朕饶他一命……虽不愿承认,辰旦亦知道,这次星子死而复生,意外归来之后,和怀德堂赐死他之前,终究有什么不同了,朕似乎不再那么恨他入骨了……朕又被他蛊惑了么?不!辰旦咬牙,此子不除,必为大患!朕不能再心存妇人之仁!

    若是换在别处行杖,一旦受刑之人昏死过去,黄门毫无顾忌,一桶冷水即刻兜头泼下,但眼下在皇帝的寝宫中,禁宫重地,不敢造次,只取了半盏凉茶扑地喷在星子面上。少时,星子悠悠醒转,低低地呻吟了半声。听得他醒了,刑杖便再次无情地落下,任血花飞溅,落杖仍不紧不慢,仿佛杖下不是活人,只是一段没有知觉的木头。

    每十下就照例换一次人。无尽的责打似乎永无止休,落杖的声音渐渐变得单调乏味,一声声刺激着耳膜。辰旦模模糊糊地觉得,似乎这声响一直回环于脑际。从二年前的春天,那日子夜时分,他被反绑着送到怀德堂,送到朕面前之后,时时刻刻,醒里梦里,不曾间断……许久未听见星子的声息,辰旦忽有点不安,正要开口查问,首领却又来禀道:“皇上,他又昏过去了!”

    “嗯,”辰旦的语气淡然,命令简短而不容置疑,“弄醒!”

    这次却是冷水泼面都不醒了,两杯凉水泼在口鼻,星子一动不动。当着天子之面,行事不能太粗鲁,好在慎刑司早准备下了特制的熏香,便点了一截熏香放在星子鼻间。半晌,星子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渐渐恢复了意识。周身的感官仿佛麻木了,连刻骨的疼痛都已远去,唯有口干得厉害,唇焦舌燥,如沙漠中一条濒死的鱼,身躯似已被死死地被钉在刑凳上,血肉与那坚硬而粗糙的红木板合二为一,再无法分离。转不了头,睁不开眼,连手指尖都动弹不了……星子闭着眼,四周那样宁静,听不见声音,整个人似晃晃悠悠地漂浮在半空中,不知身之何之。

    首领眼见星子清醒,正欲下令继续,却面有难色地偷窥了辰旦一眼。皇帝的这义子当真如铜头铁骨一般,虽未计数,但首领照惯常的经验,亦知今日星子挨了不下二百杖,能实打实地受这么多杖责而未一命呜呼,甚至未哼一声,自家执掌廷杖这多么年,尚从未见过如此刚强之人。不过,若再打下去,可真就难说了。如果皇帝真要他性命,又何必这般费力?早就会下旨快刀斩乱麻,几棍子打死算了。但屡次昏死皇帝仍不开口叫停,这……圣意委实令人难以琢磨。

    首领为难的脸色也落入了辰旦的眼中,朕真的要他死吗?随着那刑杖再次高高举起,辰旦的心情不再悠然自在,每一下,都情不自禁地默问自己一句,他会死吗?朕真的要他死吗?每一下都直击辰旦心间。便如行走在万丈悬崖边缘,摇摇欲坠,却不知下一步该不该继续……辰旦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却不能塞住耳朵,咚咚的心跳之声伴着刑杖起落,似乎清晰可闻。

    终于,掌刑的首领再度来禀,声音惶恐不安:“皇上……”后面却不知该如何启齿。

    辰旦徐徐地睁开眼,摆摆手,打断了他未完的话。首领以为皇帝不悦屡次中断,正要硬着头皮下令继续,辰旦却转向侍立一侧的英公公:“扶朕起来!”听到这命令,首领已了然于胸,即退到刑凳之后,垂手侍立,其余行刑之人也识趣地停了下来,退到他身后两步,恭敬肃立。

    辰旦自染病以来,缠绵病榻,已有数日不曾下床。英公公听得命令,殷勤上前,为皇帝披上一件海蓝色锦缎绣云纹蛟龙外袍,系了腰带,跪下替他穿好羽缎软鞋,搀扶着他起身。辰旦下地之时,脚步有些虚浮摇晃,头中晕眩,暗中一叹,朕这回算是从鬼门关前下来了么?一念闪过,忽找到了留下星子性命的理由,既是他带来了治病的特效药物,朕若此刻杀了他,谁还知晓药性?若朕病情反复,尚须他解惑施救。或者,他会不会在药物中另做了手脚,那就更不能让他死了!

    那日得知宝儿非为亲生后,辰旦一怒之下,当场拔剑亲自诛杀了方舟,不久却发现自身染上重疾,无法可想,其实已然懊悔。有了这理由,今日饶星子一命正在情理之中,方才的两难问题登时烟消云散,辰旦竟隐隐觉出几分轻松。

    刑凳离御榻约有五六丈远,辰旦一手扶着英公公,慢慢踱到刑凳之前。但见星子一双蓝眸似睁似闭,湿漉漉的脑袋无力地偏在一旁,乌黑的长发散乱地垂下,嘴角不断地沁出鲜血。而从肩头到脚踝,皆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几乎不见人形。辰旦冷冷地瞥了慎刑司首领一眼,示意他将星子弄醒。

    首领仍只能用了熏香,浓烈刺鼻的气味带着一股恶臭,弥漫四周,辰旦嫌恶地蹙起剑眉。但星子迟迟没有醒来,辰旦不耐,令首领撤走熏香,复让他用力摁住星子的人中。如此三番,星子仍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声息。

    他死了么?他真的死了?不,他是又来装死吓唬朕?辰旦愤愤地想,却抑制不住地心慌意乱。眼见星子吐血不止,是又受了内伤吗?辰旦深深地吸一口气,侧头命令英公公:“去倒碗参汤来!”寝宫之中哪有参汤?御膳房中也未必时时备着,但英公公敢怠慢?忙应了声是,飞一般地奔出大殿。

    辰旦站立不稳,倚着殿中的蟠龙金柱,凝视着毫无生气的星子,他躺在朕的面前,触手可及,又象是远在天边,飘渺虚无。多日来困扰辰旦的噩梦再度浮现,他所谓的诈死复生,是否也只是一场梦,待睁开眼时一切都是虚空?朕再度一无所有,唯有无边的黑暗包围着朕?……无处措手的无助感挥之不去,令辰旦烦躁难言。

    “咳!咳!”喉间一阵气紧,辰旦猛地大声咳嗽起来,咳得掏心剜肺一般。不知星子是不是听见了,竟开始微微挣扎。辰旦不觉止住咳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半晌,星子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是那一对蓝宝石似的眼眸已蒙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似黄昏时分浑浊而黯淡的天色,星子茫然地看着前方,已不见归来初现身时那飞扬的神彩。

    “父皇……”星子气若游丝,低低地呢喃着,一声呼唤似若有若无的梦呓。

    辰旦闻声登时气结,抿紧了双唇,死死咬住牙关,抑制着胸中翻涌不息的气流,真恨不得将他拎起来,重重赏几个耳光!“父皇”,孽子是摆明了打死也不肯退后一寸,他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铁了心与朕对抗到底了!不!他是吃定了朕不会真的打死他……朕,朕……可恨!

    辰旦始终不能明白,为什么朕手握天下芸芸众生的生杀予夺,却每每奈何不得星子。他为所欲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朕的圣旨,在他眼里还当不得一张废纸!哪怕朕一次次将他打得死去活来,不但问不出一句口供,甚至连称呼也不能由朕做主了!

    如果说两年前,他初出茅庐之时,朕还能以帝王之权势压制他的话,自他从突厥营中归来,无所顾忌地向朕坦白实情后,告之朕他便是那人神共惧的真神使者,朕对他的辖制便越来越力不从心了。而这一回朕费尽心机将他擒获赐死,他却轻轻松松便逃出朕的天罗地网,反堂而皇之地返回皇宫。他的举动,早已认准了朕拿他无可奈何……就算朕今日把他当场打死,也不过是赢了一盘让子棋。他肆无忌惮坚持称朕为父皇便已昭明了一切……这种认知让辰旦愈发挫败,无言中再度攥紧了拳头。

    分明能感受到父皇熟悉的气息,知道他就在身边,却听不见辰旦的回答。星子脑中昏沉,眼前一团团黑乎乎的暗影飘来荡去,却什么也看不清,手足亦动弹不得。星子静静地趴了片刻,复拼尽全身的力气,颤声开口唤道:“父皇?”辰旦仍是不做声。“父皇,求您……您饶了儿臣吧!”星子断断续续地吐出这几个字,一大口鲜血从嘴角涌出,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星子双眼一闭,复又昏厥。

    辰旦一动不动地站在星子身旁,对星子的恳求恍然未闻。那一队行刑的黄门则如泥塑一般,垂首侍立,亦不敢出一声。

    不多时,英公公连滚带爬地跑进轩辕殿来,手中拎着一只朱漆五福的食盒,直奔到辰旦身边,气喘吁吁地道:“陛下,奴才已取来了参汤。”

    辰旦却不置可否,转过身来,不动声色地道:“扶朕回榻上去。”

    英公公忙放下食盒,陪着小心,扶辰旦回御榻上躺着。辰旦远远地瞥了眼刑凳上鲜血淋漓的星子,略带疲倦地阖上眼。他的本事大得很,既然已经苏醒了,想来没那么容易就死掉。连上回朕真刀实枪地赐死他,明明见一柄寒刃端端插入他的胸膛,他都能玩花样逃脱,何况今天只是挨了一顿打?朕何必再浪费上好的参汤?只是,朕该如何安置他呢?辰旦无声地轻叹了一声。

    星子是在铺天盖地的疼痛中醒来的,但最痛的反倒不是一身的杖伤,而是脑中的剧痛,仿佛有只大铁锤在重重地敲击大脑,似要炸开了一般。这是什么道理呢?刑杖并没有敲碎我的脑袋啊!

    星子略一思索,巨痛愈甚。本能地微微一动,手足仍被绑缚,不能动弹。有一瞬间,星子以为自己仍被绑在轩辕殿中的刑凳上,那漫长如无间地狱的杖责仍未结束……我到底是命大啊?就这样还没被打成肉酱么?或许我已死了,到了阎王殿上,这场酷刑将永无止休……

    星子苦笑。闭眼等了许久,迟迟不见刑杖再次落下,方察觉有什么不对。星子费力地睁开眼,察觉自己趴在一张床上,四肢被大字型分开,手腕和脚踝都被镣铐牢牢地固定住。原来,自己并未一命呜呼奔赴黄泉路上,星子却并不好奇探查身在哪里,只要没死,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反正眼下都一定是在父皇的控制之下。

    星子复闭上眼睛,说不清此刻心情。不管怎么样,这一场豪赌,我终究是赢了,终究是赢了,哪怕以血肉之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哪怕只是一场惨胜……父皇没有再一次杀死我,那也就意味着,他是真正地放过了我,原谅了我,就算他再不甘心不情愿……

    在烈火焚身的疼痛中,星子竟有一丝难以言状的得意,复暗自惭愧。这一结果绝不出乎意外,我早已经料到,不管下什么样的赌注,其实我已稳操胜券,我获胜,只是因为父皇并不象他自认的那般无情,那般残暴,他到底还是不忍……父皇,你总认为我在使苦肉计,这便是我的苦肉计啊!你既已知道,为何偏偏要再中计?

    但是父皇,你不必懊丧,你并不是失败者,因为你还有我,只要我活着,不管以后有多少狂风暴雨,惊涛骇浪,哪怕全世界只剩了我一人,我都会在你身边,守护你平安。这一点,我永不会欺骗你。

    星子挨打时并未动用内功护体,不但臀腿皆被打烂,肩背也已是皮开肉绽,重杖伤及脏腑,胸口气血翻滚,恶心难受。星子就势俯卧着,默默地运功疗伤,心情随之沉静下来。挨了这一场毒打,伤势沉重,痛得人魂不守舍,眼下也做不了什么。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好歹现在还是躺着,不用日复一日在马背上颠簸挣命,已是莫大的幸运。

    星子运功了大约一个多时辰,胸中的腻烦之感渐渐减轻,脑袋也没那么疼痛了,但呼吸之间,全身的剧痛却如星火燎原般熊熊燃烧,不但每一处流血的伤口如利刃切割,每一处骨头亦在肆无忌惮地叫嚣着,仿佛大大小小的关节都已寸寸折断。凭这强烈而粗鲁的痛感,星子知道,遍体外伤并未上药治疗。也是,父皇留下我一命已属皇恩浩荡,怎能奢望他再为我延医疗伤,待为上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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