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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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O 暗流

    二一o  暗流

    适才辰旦宣布星子的身世,文定一直呆呆地听着,此时方如梦初醒。  犹记得两年前的春天,星子进京赶考,高中解元,考试后去章台路的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却争风吃醋,持刀行凶,伤了京兆尹之子。京兆尹与文定本是亲戚,当初礼部转了上奏革去星子功名的折子,皇帝看了,却连夜召见星子,最后反倒是随意寻了个罪名,将京兆尹撤职查办。星子不但未被追究,还被钦点为三甲之首的状元,京城一时轰动。文定身为礼部尚书,参与其事,自然知晓经过,却满腹疑虑,不明白其中缘由。今日方得知,原来星子竟是皇帝的嫡长子!

    文定一颗心扑扑直跳,暗中后怕不已,幸好当初自己未曾多嘴多舌,为京兆尹讲情,不然岂不是平白便遭了祸事?好在他侵淫官场多年,礼部是最八面玲珑的所在,礼部尚书更是察颜观色左右逢源的魁首,皇帝说什么自然便是什么,何况皇帝吩咐自己操持仪式,乃是有利无弊的好差事!文定忙应承下来:“臣遵旨!一定全力以赴,不负圣望!”

    辰旦颔首,正打算快刀斩乱麻,趁热打铁敲定立储的诸般事宜,哪知德王华沣复又出列,拱一拱手,肃然道:“陛下!”

    对这位皇叔,辰旦面上向来存了三分客气,略一欠身:“皇叔有何话说?”

    华沣指了指手中的文书:“臣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辰旦心头咯噔一跳,他又要节外生什么枝?口中却只得大度地道:“皇叔但讲无妨。”

    华沣轻咳一声,似要提请众人关注:“陛下,臣看了文书中的记载。十八年前的七月九日,孝端皇后确实曾诞育一子,不幸难产,皇后薨逝,小皇子被先帝赐名为曦丹。皆是白纸黑字,言之凿凿。但是,文书中也记载,小皇子出生不久,即不幸罹患天花,不治早夭。臣依稀记得,先帝亦曾为此哀痛不已,欲加追封。陛下以其福薄夭寿,不宜隆宠辞谢。但如今,陛下有言星子即是当年的嫡长子曦丹,臣固然绝无异议,但此子相貌奇特,若不能证明是皇家血脉,恐致天下人疑虑,反生事端,望陛下明察!”

    辰旦从来说一不二,到底被华沣的含沙射影勾起火来,冷笑一声,不假辞色:“事关皇家血脉,难道朕会骗你不成?”

    华沣躬身:“臣绝无此意。只是臣掌管宗室太庙,为陛下虑,为社稷虑,不得不防范于未然。万望陛下恕臣之罪。臣信不信无关大局,但会不会有人借题发挥,却是事关重大。恳请陛下三思!”

    他这样说,其他几位宗室近亲也纷纷出列,齐齐道:“恳请陛下三思!”

    辰旦到底不是莽撞之人,虽是立储心切,也明白过来,若朝野上下对星子的身份存疑,于他于朕,都会后患无穷。立储之意本是为了定下储君名分,断了觊觎者的念头,安定朝野人心,若不能服众,怕是会适得其反了。

    辰旦便命英公公复将那些文书拿上来,复仔细翻阅了一遍。确实如华沣所言,虽然明白无误记载了曦丹出世之事,却无法推断出现今的星子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辰旦当时溺死星子不成,被管家奶娘将他救走,遍索不得。恼怒之余,又不敢大张旗鼓公开杀子的事由。为了应付先帝诸照,辰旦便谎称星子罹患天花,送到乡下医治,不幸夭亡,因天花恶疾,不宜入葬皇陵,遂就地掩埋云云,将此事混了过去。华沣等人至今尚还记得那茬,朕空口白话推翻当年之事,却也有些麻烦。

    星子相貌非常,天生一双蓝眸,中原人中绝无仅有,说他是皇室血脉,更加让人难以置信。怕引起不必要的猜测,辰旦当时便曾特意吩咐,不可传扬出去,更不可以文字记录此事,故星子的蓝眸胎记等奇特标志,玉牒中也全无一字描述。尔后星子失踪,十六年间未得任何消息,辰旦本以为此事已就此揭过,早将相关文书封存,再无人得知,哪知今日又重见天日,更须重行检阅。

    辰旦思忖,十八年前,朕为了掩人耳目,保守秘密,暗中将王府里知情的仆役都做了处理,不然今日倒可出来作证,证明星子是央姬亲自取的小名。但就算有几个幸存者,现今也流落四方不知去向,又该到何处去找?辰旦回想起,星子是从箫尺处得知身世之谜的,箫尺也必是从知情人那里获知内幕。星子当时被朕捉回上京后,守口如瓶,任凭严刑拷打,半个字都问不出来。现在他既然愿意受封,是不是可找他探听谁是知情人?多半是当年带了他逃走的那名乳母,此人倒是十分重要的人证。只是如今事情紧急,不知她是不是落在箫尺手中,一时半会若到不了京城,也是麻烦。

    辰旦沉吟了许久,方开口问德王华沣,声音冷冽如冰封雪山:“那皇叔有什么主意,星子确实是朕的骨血,朕还须证明给谁看?难道嫡长子就在面前,朕竟就不能立储了么?笑话!”

    华沣扑通跪地,他身后的一干皇室宗亲也齐刷刷撩衣跪倒,其他大臣眼见形势不好,随之跪下,黑压压一片。华沣叩首道:“求陛下恕臣死罪!如今之计,为了平息天下舆论,唯有一个办法。还请陛下在朝堂之上,当众滴血验亲为证!”

    当众滴血验亲!华沣这几个字一出口,辰旦心跳似漏了一拍,他当初私下认回星子时,甚至也对星子承诺过,将来认祖归宗,若须验明正身,大不了滴血认亲。但经历了宝儿之事,辰旦对滴血验亲生出一股本能的排斥,其中的缘故又绝不能公之于众。辰旦忽冒出个念头,不知星子如何看,他从来我行我素,就算朕愿意,他若不愿,也无法行事。

    怀德堂内气氛尴尬,众人跪了一地,辰旦沉默不语,唯有从错金龙纹镂空雕花长窗透进的几缕明亮的光线,在金砖上缓缓移动。辰旦忽想起,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星子静静地跪在朕的脚下,后来,将那柄泛着寒光的匕首刺入了胸膛……那鲜血殷红如火,那面容惨白如雪,他就那样猝然倒下,阖上了清澈如海水般的蓝眸……辰旦似感到心口在一跳跳地痛,有什么东西被一点点地撕裂……血缘,终究是逃避不了的血缘,他是朕的儿子,不然朕为何会心痛?血浓于水,谁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朕知道了,朕自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辰旦安静地开口,语气已不再剑拔弩张。复对文定道:“册立太子的诸项事务,你都照规矩尽快去筹备,回头先拟了诏书来给朕过目。”说罢,辰旦挥一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群臣退下,辰旦在怀德堂中用了午膳。一夜未眠,到底疲倦了,便在偏殿小憩。一觉醒来,已是日影偏西。此时宗德求见,说是已查出了侍卫中的内应,原来罪魁祸首是司南,皇陵守卫中的奸细也已查出。

    辰旦看过了供状,司南素日与阿宝交好,从阿宝处套得星子武功被废。昨日他虽不曾伴驾祭陵,却事先打听到了圣驾出巡的消息,连夜传递出去,以让庆王行事。庆王派出早以重金求来的刺客死士,在皇陵守卫的安排下,天明前即潜入陵区设伏。本打算见机行事,若无下手之机,就按兵不动。而恰好辰旦陪同星子单独祭陵,大内侍卫都守在陵门外。刺客认为天赐良机,万无一失,随即动手,哪知星子竟拼死再度救驾!以致功亏一篑,自此东窗事发。

    司南也算是侍卫中的老人了,不料竟然是他!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辰旦愤愤咬牙,啪地折断了手中的一支毫管!严令宗德继续审讯,朕倒要看看,朕的身边究竟还有多少吃里扒外的东西!忽记起晨间星子点名担保的几名侍卫中,却无司南。辰旦不知星子与蒙铸的渊源,只道星子有识人之明,不由暗暗称奇。

    辰旦脑中闪过星子昨日滚倒在泥泞雨地中,痛苦抽搐的样子,若不是他,刺客此举倒真的是万无一失!可若不是他,朕也不会冒雨亲到央姬陵前……这样的纠葛,皆是因为一份父子血缘……想到明日滴血验亲之事须得与星子商量,辰旦即起身,传谕再次摆驾重华宫。待进了青云阁,星子睡眼朦胧地半躺着,象是午睡方醒的样子。见皇帝来了,方慢吞吞披衣起身,仍是靠坐在床头,也并不与辰旦见礼。

    辰旦自行在榻前坐了,待内侍上了茶,即屏退众人。知星子不喜废话,直截了当地问:“丹儿,明日朕便将正式下立储的诏书,你能与朕一起上朝么?”

    星子心道,你是来问我么?你这种口气,难道我还能说不?罢了,既已应承你,免不了要配合你行事,遂道:“臣说过,只要陛下答应臣之所请,臣但听陛下的吩咐。”

    辰旦停了停,又问:“当初,你得知身世……是谁告诉你的?”

    星子剑眉一挑,正待发难,旋即明白了辰旦的意思,如今也没必要瞒着他,只是乳母当年九死一生救了我一命,皇帝如今不会利用了她再和她秋后算账吧!总得小心些,不可暴露她的藏身之处,遂避重就轻地答道:“是臣当年的乳母尚在,亲口告诉臣的。”

    果然不出所料,辰旦追问:“那她现在在哪里?离京城有多远?”

    星子笑一笑道:“臣也不清楚。”

    他这倒不是假话。当初箫尺连夜将他带至乳母宁嫂隐居之处,星子只记得是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而乍从乳母宁嫂口中得知身世之谜后,星子如遭五雷轰顶,神智不清,辞别箫尺后,即骑了乘风不分日夜地狂奔,不辨东西南北。就算他现在亲自去找,也未必能找得到那座悠然世外的河边木屋。

    听了星子的回答,辰旦未现惊讶恼怒之色,也未刨根究底追问,只淡淡地轻叹一声,道:“丹儿,你出生之时皇家虽有记载,但时隔多年,却难以证明那孩子就是你。朕若找不到可靠证人……便须与你当众滴血验亲,以正视听。”

    星子有点意外地看了辰旦一眼,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辰旦担忧问道:“丹儿,你不愿意?”

    星子摇摇头,唇边抿过一抹浅浅的笑容,似别有深意:“不,这样也好,如此真相便可大白于天下了。”父皇早就说过要滴血验亲,终于到了这一天了么!

    大白于天下……从星子口中说出这句话,辰旦竟有隐隐的慌张。“父皇,若你不是我的父亲,而只是臣的陛下,那么,这世上便不会有你我共存之地!”星子斩钉截铁的话语清清楚楚,在耳边不断回响轰鸣。朕真的能笃定,他是朕的嫡子么?如果万一……万一明日在朝天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滴血验亲……查实他并非是朕的亲子,朕该如何办?当场以欺君之罪将他拿下处死么?反正他现在功力尽失,无力反抗或逃脱,朕一举除了他,免得他日后再与朕对敌!也斩断了这荒唐的梦魇。但……那莫名的心痛复又袭来,令辰旦蹙紧了眉心……

    星子象是看透了辰旦的心思,唇边笑意愈浓:“陛下放心,明日若有什么意外,不消陛下下旨动手,臣即刻自裁以谢。对了,陛下若怕臣再行诈死之术,可将臣碎尸万段,臣就算真是神仙下凡,也回天乏术了。”

    他愈是这样说,辰旦就愈是惴惴不安。照辰旦的心思,本是想今日先做些准备,以确保明日万无一失。但听星子的口气,竟是要等到明日最后摊牌。如今辰旦不由自主地惧怕星子,便讪讪地不敢执意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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