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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八 酒徒

    三四八  酒徒

    星子忙前忙后,总算安顿子扬躺好。  听他鼾声如雷,星子到底放心不下,便在床前守着他。第二日子扬却醒得早,青白色的一缕晨光刚透进碧纱窗棂,子扬便睁开了眼睛,见是星子守在一旁,难得没有发火,眉眼间也不见愠色,只有些不解地瞥了一眼,似宿醉未消,懒洋洋地道:“是你?”

    “大人恕罪!”星子陪着小心,恭谨解释,“昨夜见大人醉得厉害,小的……小的夜里便冒昧在此侍候。”暗想,他这样日日买醉总不是个事,以后我可得看着他点了!

    “嘿嘿”,子扬玩味一笑:“你既然这么想侍候我,那今晚就搬到外间来住吧!”

    子扬的卧室外有一间小屋,原本就是守夜的下人住的。但子扬每天晚上都是将星子早早打发走,一人独宿。星子以为子扬是厌恶自己,昨夜擅自留下,他定是不高兴的,却不料他不但不追问指责,反倒做了这样的安排。星子自是求之不得,怕他反悔,一叠声地应下。

    子扬醉后头晕,迷迷糊糊赖在床上不肯起。星子遂下厨做了早膳,特意熬了清淡的稀粥,并几样可口小菜,皆置于小几上,又将小几搬到床头,请他用膳。子扬支起半个身子,磨磨蹭蹭地吃了点东西。待撤去早膳,已快午时。星子正要去准备中饭,忽听外院有响动,出去一看,原来是府上的下人们回来了。

    星子一愣,我来子扬这里报道之前,子扬故意放了他们的假,只留下我一人服侍他,今日这些人齐齐来归,是暗示我该走了么?其中那个看门老头是认得星子的,见星子如今也是一副下人的打扮,满不高兴地白了他一眼。星子讪讪地闪开,待他们往后院去了,星子便尾随其后,远远地便听子扬的声音:“这些天放假,工钱照付。既然回来了,该干嘛干嘛去,若是偷懒,别怪我不客气!”

    那些仆役旋即散去,只留了两个小厮服侍子扬。星子插不上手,有些尴尬地站在内室门口,进退不得。这是子扬的新花样,要我知难而退么?但他早上又说让我夜间在此服侍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子扬更衣洗漱毕,却招手唤星子进去,笑道:“今日可愿陪我下两盘棋?”

    子扬语气温和而礼貌,似融融冬日暖阳,难得一见。星子愈发心头打鼓,上次他就是这般客客气气,让我陪他下棋,后来……这次会有什么后招?但子扬有命,星子也不敢不从,勉强摆开棋盘与子扬对弈,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和子扬打交道,星子实在头痛,他要是打骂训斥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这样忽冷忽热,一惊一乍,让人摸不着头脑。

    星子心事重重,魂不守舍,哪还有心棋枰胜负?被子扬杀得落花流水,连败了两局。子扬不满地冷哼一声:“殿下是瞧不起我么?你再敷衍我,我可要罚酒了!”星子听见“罚酒”二字,便是一个激灵。上回噩梦般的经历仍记忆犹新,难道子扬又要故技重施?星子实是怕了,连声直道:“星子棋艺低微,绝不敢敷衍,求大人恕罪!”

    子扬翻个白眼,将黑白子皆扫到一边,重开一局。星子执黑先行,打起精神应对,鏖战中抓住子扬的一次疏忽,屠了他一条大龙,子扬不得不投子认输。他虽败给了星子,倒也没有不虞之色,只是站起来道:“今日便到这里。”忽又想起了一事,“你不是会吹曲子么?不如奏一曲来听听。”让人取来一支碧箫。

    星子暗想,如今不要我打杂了,是要我陪他消遣么?倒也没什么不好。子扬从前是听过星子吹箫的,星子便不推辞,径自接过碧箫。星子幼时蒙箫尺授艺,于曲艺上颇有造诣,虽因天下动荡,境遇多舛,近年来久疏琴箫,但功力尚在,短暂的生涩后,箫声渐入佳境。

    子扬却似对音乐无甚兴趣,听了两曲,便有些坐立不安,忽站起身来:“今日天气不错,我出去逛逛!”

    星子怕他又去酗酒,忙站起来道:“大人,要小的陪您出去吗?”

    子扬摇摇头:“不必了!”星子正待劝说两句,子扬已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星子只好留下。今日府中的仆人放假归来,各就各位。子扬恩威并重,下人们格外殷勤,完全没有星子干活的份,竟是星子进府以来最清闲的一天。星子挂念着子扬,心情却不轻松,与下人们一道用了晚餐,便仍是守在府门等候子扬,仍是等到三更时分,才接到了醉醺醺的子扬。

    子扬醉得比昨夜更加厉害,一进大门,便倒在星子身上,吐得翻江倒海。星子将他拖进内室,喂他喝了醒酒汤,他仍是人事不省。星子仍是不眠不休,于床前陪了他一夜,暗自下定决心,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再这般胡闹了。次日,子扬一觉睡到下午,胡乱吃了点东西便出门去了。这回星子也不多说,他前脚出门,星子便后脚跟上。

    不知子扬是不是察觉了星子尾随,竟一路直奔前次陷害星子的醉翁楼。星子顾不得那么多了,别说故地重游,就算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今日不但我不喝酒,也不能让你喝酒!子扬一到醉翁楼门口,小二便点头哈腰地将他迎了进去,显然是熟门熟路。星子吸一口气,亦昂首挺胸迈步而入。那店小二也是认得他的,显然不料星子竟会重来,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星子一言不发,蹭蹭地上了楼。子扬靠窗坐着,眺望那街景人流,星子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他眼中。直到星子走近身边,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怎么?今日什么风把殿下吹来了?可愿意陪我喝两杯?”说话间,酒保已捧来了两大坛酒,大约是对上回星子醉到吐血昏迷之事印象深刻,望向星子的目光仍有些余悸。

    星子躬身劝道:“大人日日酗酒,伤胃伤肝,绝不能再喝了!”

    子扬斜睨了星子一眼:“你管我?”

    星子语气仍是谦卑恭敬:“小的不敢干涉大人,只是小的当初已有了前车之鉴,教训深刻,不愿大人重蹈小的覆辙。”

    子扬不耐烦地伸手将星子推开:“少废话!你要喝,就坐下来喝两杯,不喝就到一边去!我不是请你来唠叨的!”

    星子不敢与子扬相抗,被他一掌推得连退了几步。子扬便自己倒了一碗酒,举碗尚未送到唇边,星子已冲了过来,扼住了子扬的手腕。子扬略挣了挣,竟是纹丝不动。他倒也不恼,呵呵一笑:“你不是说绝不敢与我动手么?你若要我不喝这酒也简单,将我打倒便是,我本不是殿下的对手。”

    星子闻言怔住,半晌,松开手,随即屈膝跪下:“大人,万望听星子一言,您不能再喝了!若有了什么好歹,星子难辞其咎,大人怕也是悔之晚矣!”

    此时醉翁楼中坐了大半的客人,猜拳行令,吆五喝六,煞是热闹。星子当众跪下,惹得周遭之人纷纷侧目,议论不休。星子虽是一身下人的打扮,但眉目俊美,粉雕玉琢,宛如画中仙人,不似凡夫俗子。有人认出星子的一双蓝眸,猜到他的来历,便大声嚷嚷起来:“啊!这不是那赤火国的皇太子么?我们皇上从北边押来当人质的!上次又和叛军搞到了一处!他今天怎么跑这里来了?”此言一出,客人们更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上来,就连楼外的行人也有许多挤进来看热闹,人声鼎沸,水泄不通。酒保听见众人议论,忽然想起是有这么回事,惊得出了一身冷汗,竟然是他!怎么自己眼拙没看出来?一时更加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唯有风暴中心的两人岿然不为所动。星子声音低如耳语,却清晰地传入子扬耳中:“大人,你还记得飞鹰院么?”子扬置若罔闻,毫无表情。星子哑声道:“大人,你我生死与共,便是毒酒我也愿陪你喝,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糟蹋自己!”

    子扬听得“生死与共”四个字,心头忽窜出一股无名怒火,任星子直挺挺地跪在身边,子扬看也不看他一眼,复举碗欲饮。这一回,却是星子径直劈手将酒碗夺了过去!子扬并没有太大反应,只一眨不眨地瞪着星子,眼中无惊无怒,也不开口,仿佛等着看一场好戏开场。

    星子咬一咬牙,蓝眸中有一点星火般的光芒闪过,低声道:“大人!星子得罪了!”话音方落,出手如电,已点了子扬数处穴道,子扬顿时动弹不得。星子俯身将子扬扛在背上,面容冷峻地对那酒保略拱了拱手,便大步流星地下楼去了,围观之众被他气势所摄,竟自动地让出一条道来。

    出了醉翁楼大门,星子旁若无人,便在大街上运起轻功,脚不点地穿街过巷,直往子扬府上奔去。直到进了子扬的卧室,星子才将他放下来,解了穴道,扶他于檀木太师椅上坐下。

    星子随即端端正正地跪了,叩首道:“星子僭越,请大人责罚!”

    子扬似乎有些回不过神来,愣了许久,方动了动手足,吸了几口气,晒然道:“殿下果然好功夫!在下算是见识了!”略弯弯嘴角,“罚你?然后呢?”

    星子抿了抿薄唇,话出口却斩钉截铁毫不含糊:“大人要怎样责罚星子,星子都绝无怨言,不过只要有星子在,大人就不能再酗酒买醉!”

    “哈!”子扬冷冷一笑,眸色绝然,“我爱喝就喝,你?你凭什么管我?你若不愿服侍,这府里有的是人!”

    “不!”星子摇头,蓝眸如炬,直直地望进子扬眼中,语气愈发笃定:“大人,没有别人,至少天京城内,你只有我!”

    星子话音未落,“啪!”的一声,颊上已吃了重重的一记!星子被子扬打得偏过头去,半张脸皆是火辣辣的。子扬犹不解气,竟是浑身发抖,抬起脚欲要将他踹倒,半空中却又生生收回。子扬深深吸一口气,勉强冷静下来。光打他有什么用?为了这件事情,责罚也好,泄愤也好,折腾了这么久,还不是老样子?我纵然意难平,又不能当真把他打死,还能如何?

    子扬呆呆地坐着,眼神茫然,不言也不语。良久,倒是星子忍不住了,轻轻地晃了晃子扬的裤腿,小心赔罪:“大人?星子该死。”

    子扬恍如梦中初醒,挥手让旁人退下,低头望着星子,半晌,涩然一笑:“星子,我说了,你只要打败了我,我便原谅你,从前的事一笔勾销。我说话算数,不是骗你。今日你虽没与我打架,但……我也算认输。”星子听子扬这样说,急急地欲要辩解,却被子扬摆手制止。“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你直说吧!箫尺要你来是什么用意?”直呼皇帝名讳本是大不敬的死罪,从子扬口中吐出来,却是轻松自然,丝毫没有半点为难。

    星子愣了愣,子扬这是什么意思,他认为我到他府上,就是伙同大哥来利用他么?他终究是这样看我!“大人……我……”星子双颊滚烫,虽不敢与子扬顶撞,却藏不住委屈的语气。

    子扬不耐烦地蹙眉,撇一撇嘴:“难道箫尺没有吩咐你做什么事?你可想好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今日问你,你若不说,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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