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之天路

王者归来之天路 > 三五六 擅行

三五六 擅行

    三五六  擅行

    星子最后几句话说得甚不中听,箫尺蹙起了眉头,倏然腾起几分不悦。  兼听则明,他倒是说得轻巧!我为了维护他,费尽心机与那帮子朝臣周旋了许久,他竟如此不识好歹,竟认为我闭目塞听!就差大骂我是无道昏君了!

    箫尺明白星子的性子,也不欲与他多做纠缠,忍下一口气,打算快刀斩乱麻:“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只要专心练兵即可。”命人撤去晚膳,又道,“时候不早了,今日还是先金针抑毒要紧。”

    星子听大哥的语气,话说到这份上,明显不愿自己多过问此事,想到前段日子,自己还曾亲口说过,武将不得干政,这就食言自肥,星子心生些许惭愧。今晚金针抑毒又要折腾大哥一宿,星子也不好再执意坚持,便如往回那样听从箫尺的安排。

    事毕后,箫尺喂星子服了治内伤的药,仍是将星子安置在寝宫中,二人同处一榻。箫尺略闭眼休息了一两个时辰,未到五更,便起床更衣,预备上朝。往回星子往往要蒙头睡到箫尺下朝方起,今日却是警醒,箫尺一动,他便睁开了一双蓝眸。

    床前残灯如豆,帷帐重重垂落,箫尺的身影蒙昧不明。星子轻唤了一声:“陛下!”

    箫尺转过头来,望着星子,温和的笑容一如既往:“星子?”每次金针抑毒后,星子皆是不着寸缕,此时已是冬日,内殿虽置铜炉炭火,仍有丝丝寒意。箫尺将星子的胳膊塞进锦衾之中,又为他掖了掖被角,“吵着你了?你不用急着起来,等我下朝,再共用早膳吧!”箫尺转身披上外衣,坐在床沿,由内侍服侍着穿鞋。

    “陛下,”星子半撑起身子,拽住箫尺的衣角,“暮隐……求陛下将他放出来吧!”

    箫尺不是小器之人,昨夜星子虽令他不悦,他也不打算多计较,但星子却没完没了,一睁眼就开始纠缠,和那被关进牢里的暮隐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处!箫尺终于按捺不住,甩开星子,冷冷哼了一声,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径直走了。

    此时天色未明,星子躺在御榻上,以手枕头,怔怔地望着那榻顶上的龙凤呈祥镂金图案,却再无睡意。大哥生气了……我要怎样才能说服他?要怎样他才能明白,我并不是为了暮隐,而是为了他?皇帝高居万民之上,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敢于直言的臣下并不多,若再被打压,只留下些阿谀奉承、歌功颂德之人。纵然大哥再怎么英明神武,也难保不犯错误,犯了错误无人指正,其后果不堪设想……

    这道理大哥自然是懂得的,但或许只是因为如今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一切便不同了……星子从前在辰旦身边服侍时,极少劝谏皇帝,甚至辰旦将奏折交给他,他也懒得发表意见,反正不管说什么都是无用功,但大哥到底是不同的啊!我不能让大哥也成为父皇那样的人……

    星子睁着眼睛躺了一会,便起了床,于殿中呆坐良久,犹如老僧入定。此时内殿并无他人,冬季日色昏暗,便是白日里亦暮气沉沉。星子思来想去,纵然大哥不悦,此事还得据理力争,便于案前铺开笔墨,写了一封奏折,详加剖析了利弊。写毕又从头读了两遍,确认无误。我说话大哥未必会听,但折子还是会看的吧?我既是他的臣属,有事奏报,写个折子,也是对他的尊重。大哥由着我与他混在一起,同吃同住,我便愈发没上没下,没大没小了。

    箫尺因昨夜运功劳累,朝会例行奏事后,早早便散了,暮隐一案也未作处理。箫尺回到寝宫,仍是一身黄袍冠冕,五色冕旒流光溢彩,耀人眼目。星子忙快步迎上:“陛下万安!”

    箫尺本有三分疲惫,三分余怒,又不喜欢星子这种貌似恭敬实则疏远的问候,沉着脸进了内殿,也不与星子说话。乍见一纸奏折铺于案上,墨迹尚未干透,正是星子的笔迹!箫尺微怔,一目十行扫了几眼,一言不发将那奏折放置一旁。

    星子挨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望着箫尺,一双蓝眸欲言又止:“陛下!”

    箫尺自嘲地咧了咧嘴角:“你不用担心,我有你在身边,还怕被那些媚上欺下的小人糊弄么?”

    星子不知箫尺此言是真话还是反话,硬着头皮道:“陛下,就算臣略有愚见,臣也只有一人,并非三头六臂,虑事亦多有不周,还望陛下不拘一格,广开言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箫尺微笑:“殿下说得十分有理!朕受教了!”

    星子心中一寒,箫尺称他为殿下,便是对他极为不满了。星子双膝跪地:“臣若有冒犯之处,万望陛下恕罪!”

    近几个月,星子已很少在箫尺面前跪拜,但这回箫尺也不令他起来,只是提笔唰唰地写着什么。殿内气氛不对,侍候的太监宫女皆屏息静气,不敢做声。星子低头跪在地上,寒意从膝盖直透入心底,恍惚间便如是在上京的怀德堂中。难道正如大哥从前所言,一旦手握大权,谁都是一样么?可我终究不愿相信!

    星子直挺挺地跪着,过了一柱香功夫,箫尺停了笔。星子料他是亲自写的圣旨。照理说,通常皇帝的旨意皆由内阁拟定,皇帝过目后盖上玉玺即可,亲下中旨的时候不多。星子猜不透是何事,跪在地上,也看不见只字片言。

    箫尺盖上了印鉴,这才命星子起来。又传了一名内侍进来,将新鲜出炉的圣旨交给他,吩咐去天牢对暮隐传旨,速去速回。

    箫尺杖责暮隐之后,即将其系狱,这几日都尚未发落。箫尺未想好该如何处置,毕竟是开国以来第一次以言论为由处置文官,须得慎重。此外,箫尺也留了余地。暮隐的忠心他倒并不怀疑,只是死缠烂打,颇有沽名钓誉之嫌,每每让箫尺下不了台,甚是可恶!他若在牢中能静心思过,能上书陈情,也不是不能饶过他这遭。哪知星子偏偏不知进退,不依不饶,非要朕遂了他的心愿不可。虽说星子不图虚名,不为私利,但他当真以为朕事事都得听他的?任他摆布?呵呵,朕毕竟不是他的傀儡!箫尺一气之下,越过三省六部,一道圣旨挥笔而就,将暮隐贬至三千里外的云州充军。

    星子一听圣旨是关于暮隐的,便知大事不好,眼见那内侍领旨,匆匆去了,事情已如覆水,难以挽回!星子不敢再劝说箫尺,只怕会火上浇油。沉默了片刻,星子试探道:“陛下既有圣裁,若无他事,臣便告退了!”

    往日下朝后箫尺会与星子同进早膳,有时还会留他用过午膳再走,今日箫尺只挥了挥手:“去吧!”

    星子躬身行礼,退出殿外,心头却沉甸甸的如坠铅石。北风扑面,卷起残枝败叶,于空中晃晃悠悠地打着旋。见乘风已候在玉阶之下,星子忽有了个打算,双拳一握,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乘风脚力迅疾,身形灵活,而星子对天牢的路正是驾轻就熟,紧赶慢赶,总算在半路上追上了传旨的太监及其随从。星子于一条僻静的小道中截住他们,直接骑马从后超越,将马缰一勒,乘风长嘶一声,后腿直立,前蹄腾空,横于路当中,拦住去路。

    星子也不下马,马鞭一扬,指向领旨的那名内侍,口气不容置疑:“陛下口谕,要我亲自去传旨,你将圣旨给我!”

    传旨的内侍倒未生怀疑,星子上折谏言皆是单独面对皇帝,下人无一知之,内侍只知星子是皇帝现在最为亲近看重之人,地位非同小可。不但时常与皇帝同榻而眠,同桌用膳,皇帝甚至还曾将寝宫让给他独居了许久。这种待遇,不说外臣,即使正宫皇后娘娘,也是望尘莫及。加之方才领旨时,也确实看到星子正候在皇帝身旁。这桩案子本就与星子有关,皇帝让他亲自去宣旨,是要为他出气么?星子颐气指使,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更令人不敢妄生猜疑。不过……内侍试探问星子:“那奴才在前面带路?”

    星子哼了一声,似颇不耐烦:“不必了!传完了圣旨,我还有要事,耗不起时间。快给我吧!”说着便伸出手索要圣旨。那内侍不敢再多说,双手将圣旨奉上。星子接过,往怀中一揣,即打马离去。那内侍遂带了随从,转身回宫复命。

    (加更了,祝亲们中秋快乐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