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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五 归客

    三七五  归客

    荒无人迹的演武场如落在尘世之外,时间亦似停止了流动。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箫尺枯坐在黑暗里,默然无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凌乱的脚步由远及近,如破碎的鼓点,打破了周遭死一般的寂静。箫尺抬眸,见是几个寝宫的内侍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这演武场地处偏僻,箫尺也从不许人来打扰,而此时,身穿龙袍的箫尺正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

    箫尺唰地跳起,面色不善地喝问:“出什么事了?”忽闪过一个念头,不会是又生了宫变吧?自从任命子扬为大内侍卫首领之后,箫尺从未担心过这点。就算如今星子叛变的传言不绝于耳,搅动满城风雨之际,宫中仍是波澜不惊,沉静得宛如一潭死水,箫尺仍可以无随从无兵器随意漫步。但……还能有什么事让内侍找到此处来?子扬……今日并未见着他,也不该他当班啊!

    “陛……陛下,星子……星子大人回来了!”为首的内侍跌跌撞撞地跑近,来不及行礼,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什么!星子回来了!他回来了!一句话犹如春雷乍响,箫尺的瞳孔骤然放大。来报信的人话音未落,箫尺已弹弓般噌地弹了起来,施展轻功,如离弦之箭全速疾奔而去!

    箫尺这一生之中,从来没有此时此刻跑得这么快过,但禁宫中的道路为何这般迂回曲折?演武场为何离临安殿那么远!箫尺只恨不能插翅飞过,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一颗心几乎已跳出了胸膛!星子啊星子,你总算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的路啊?但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我让你立下的军令状,你竟然全当成了耳旁风,看我见了你,该怎么……怎么罚你!

    箫尺风风火火赶到临安殿,却没见到星子,只见到一大群宫人于玉阶下围成个圆圈,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皇帝寝宫前几时见过这等乱糟糟的景象?箫尺轻咳了一声,众人转头,见是皇帝,纷纷惶恐下拜。箫尺这才看见,圈中是一人一马,皆躺在地上,不知生死。

    箫尺大惊,忙冲上前去,一把抱起星子。星子面如金纸,双目紧闭,气如游丝,唯有一袭黑衣下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那块箫尺御赐的金牌却挂在他的脖子上。箫尺见躺在地上的乘风亦是出气多进气少,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枚疗伤补气的药丸给马儿服下,又命御马厩速派人来急救。

    半个时辰前,星子策马进宫,刚奔到了临安殿前,便一头摔下马来,倒在地上人事不省。恰恰皇帝不在寝宫,而宫人近来也听多了星子叛变的传言,并不敢妄动,只是四处去寻找皇帝来定夺。箫尺狠狠地瞪了眼身边亦步亦趋的太监首领:“要是今日找不到朕,你们就任他死在这里?”

    首领吓得噗通一声跪下了:“奴才万死!”

    箫尺看也不看他一眼,横抱着星子,独自进了内殿。星子突然回来,连军中的密报都没有消息,他定是骑了乘风不眠不休星夜兼程,赶回来让我安心的。他既已归来,此刻抱他在怀中,如果说,曾有什么怀疑,有什么怨气,此时都已烟消云散。他回来了,他还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而所有的流言也都不攻自破。

    星子要当皇帝,本就易如反掌,上次恒钧叛乱时,他便是以北朝太子的身份收复了叛军,并堂而皇之改旗易帜,天京城头遍插了赤火旗帜,他真要做什么,当时便是绝好的机会!怎么会这般大费周折,还要处心积虑,跑到千里之外的西南边陲去另立山头,割据称王?但是,西南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星子智勇双全,武功卓绝,谁又能陷住他这么久?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确凿无疑的是良宵之毒已经发作!可现在自己只能等待,等到二月十六日,那已是毒发后的第三个月,最后的期限……

    好在多少有了几次经验,面对身受毒发之苦的星子,箫尺也不再慌乱。照例将星子抱入寝宫内殿,置于御榻之上。箫尺知道星子此时并没有丧失意识,只是过于痛苦而不能动弹,不能言语。紧紧握住他的手,箫尺俯下身去,贴近星子的耳边,轻声道:“回来就好,大哥在这里陪着你!”其实,箫尺恨不能痛骂星子一顿,甚至痛打星子一顿,但……还得再等等,至少还等上大半个月,才能追究他的违命之罪。

    星子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箫尺没听清。过了一阵子,星子又重复了一次,原来是“对不起”三个字。呵呵,对不起?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一句对不起就算了?箫尺愤愤地想。此后几日,星子一直处于半昏半醒之间,连眼睛都睁不开,但稍有意识,口中便只是翻来覆去地说着“对不起”。

    箫尺仍是事必躬亲地照料他,听见星子口口声声地说“对不起”,箫尺也并没有往心里去。既然星子回来了,就不会有什么大事,边疆的叛乱他多半也已料理清楚,至于具体情形,再过几日便会水落石出了。已经等了这么久,不在乎再多等一时。

    果然,两日后箫尺收到了军中的密报,而同时,星子的副将蔡静所率的大军也到了离天京百余里的地方。毕竟事涉谋反,箫尺也需要给百官一个交代。于是传旨令大军在城外五十里处扎营,命蔡静独自进京复命。

    箫尺仍是不设朝会,便在御房接见蔡静。蔡静显然是有备而来,进殿三跪九叩已毕,便奉上了一份奏折。箫尺打开来一看,数十页的折子写得甚是详尽,讲述的情况与自己收到的密报亦是大同小异,正好可互相印证。

    原来,星子挥戈挺进,龙骑兵所向披靡,很快兵临昌都城下。蛮族提出议和,章至主动请缨招降,星子遂派他出使。章至次日回转,禀报和谈一切顺利,蛮族畏惧天威,愿献城纳降,只求保有祖先世代居住的土地。星子大喜,重赏了章至。两日后,蛮族首领打开城门,迎接王师入城,并设宴盛情款待星子及麾下诸将。

    哪知欢宴未毕,龙骑兵的十余名部将却都中了毒。星子对此本有过经验,也曾小心防范,但南疆的毒药甚是古怪。头一日,在自家营地的饮食中就被下了药,再配合当日宴会上的美酒,便成了厉害的毒药。而前一日在饮食中所下的药,若十二个时辰内不饮酒则安然无恙,因此很难查出端倪。

    星子的饮食是单独置备,与官兵不同,加之他坚持不肯饮酒,故而躲过一劫。以星子的功力,自可全身而退,但蛮族挟持了这十余名部将,又下了盅,声称若星子不肯就范,则取了这些人的性命。星子无奈,只得暂时虚以委蛇,由着他们拥戴为王。过了一段时间,总算挑得蛮族内讧,取得了解药,救出了部将。星子趁乱反击,短短数日内便平定了局势,歼灭了顽敌,诛杀了内应章至及其他同谋。不过,龙骑兵也有近万的折损,星子另留下一万龙骑兵协助当地武装镇守西南,剩下的人马由蔡静统帅班师,他自己则骑了乘风先行一步回宫复命。

    箫尺看完奏折,陷入了沉默。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也符合星子的性格。他别的都好说,武功韬略皆是天下少有,就是心慈手软的毛病永远改不掉,对敌人都下不了杀手,何况是自己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麾下部将?要他行弃子战术,几无可能。他经过这一番周旋,事情解决得算是圆满,也属难能可贵了。

    然而,龙骑兵从士兵到军官,皆是千挑万选,家世经历,武功胆略,无一遗漏。自己清楚地记得,军中并无蛮族血统之人,更不用说将领了。而西南蛮族向来与中原语言不通,风俗不同,竟然能收买到章至这样的大将为内应,实在是厉害啊!但章至又是图的什么呢?星子这一场战功,原本无惊无险,十拿九稳,他只要顺顺当当跟着星子走一趟,封赏必不会少,他为何甘心为蛮族卖命,陷害自家的主帅同袍,而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这样的选择甚是不合情理,不要说向来与人为善的星子,就算是换了我,恐怕也会掉以轻心!

    箫尺忽想起前些天听到的一种传言,当时只当是无稽之谈,此时思量,箫尺心头隐隐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眉心也愈发蹙紧了……

    箫尺每日从早到晚,皆是守在星子身边,轻易不肯离开一步。得了蔡静的奏报后,箫尺仍是在御房召见了几位重臣,将奏报与他们看了。那几位也是乖觉的,知道此事乃箫尺的逆鳞,最好不要去触碰,于是皆默不作声。

    箫尺轻叹一口气,道:“事情的经过与我所知大致不差,至于其中的功过得失,奖惩臧否……星子前些日子已经回宫,但不慎中了南疆的隐毒,”箫尺不愿不相干的人得知良宵之毒的密辛,便只道星子是中了敌人的毒,“现毒性尚未尽除,不能言语,仍在宫中休养。一切须等他痊愈后,询问明白,再做处理。”

    无论如何,军中毕竟出了内应,虽说星子已经诛杀了叛党,但数万之众,难免会有漏之鱼。于是,箫尺令蔡静的人马暂不回龙骑兵的大本营,而是就地驻扎,另派了心腹之人,从上至下,严加审查。箫尺先有谕令,任何审查的结论,皆须密报宫中,不得自行公布。这一查,当真查出了些问题。

    箫尺将关于军中内应的报告仔细看过,闭目回想事情的前因后果,心中已大致有数。其实,今日情形也不出意外,早在拜星子为三军主帅之时,就该料到的啊……事已至此,只怪当初自己太大意了!

    良宵毒发日渐猛烈,星子日益昏沉。从早到晚,除了能勉强灌一点清水外,几乎粒米不沾。比起军中的密报,星子的状况更让箫尺忧心,常常坐在床头,扳着指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挨着,连度日如年都远不能形容此时的心情。

    相比之前的喧嚣,星子只身回宫的消息传开后,朝堂倒相对平静了。皇帝既然发了话,星子中了毒,命在旦夕,要等解毒之后问个明白,再做决断,此时吵吵嚷嚷,除了碰一鼻子灰,甚至引火烧身之外,也别无益处。而且,星子既扫平了边患,又生命垂危,看来叛国的罪名是落不到他头上了。如果皇帝一心要袒护纵容他,大可将他轻轻放过,将事变的责任皆推到叛军和内应头上,倘若此,也没什么好闹腾的了。

    似乎已等到了地老天荒,二月十六日方姗姗而来。残雪化尽,东风卷起盈盈绿意。后园中,粉红雪白,已是一片绚烂。但星子却已虚弱得只剩一口气,比起当初平定崇仁叛乱后擅自离宫,被大黄从悬崖的岩洞里找回来时更为不堪。这些天来,他未曾清醒过片刻,也不曾完整地说过一句话。

    箫尺不敢像上次那样直接用绳子将他绑吊在御榻上,而是事先便命宫中巧匠制作了一个特殊的架子,将星子置于架上用针。星子虽处于半昏迷之中,仍本能地配合。只是这一次耗时甚长,平日大约两个时辰,这一回却足足花了五个时辰,直到天色大亮。到最后,星子固然彻底昏迷不醒,箫尺亦是整个人都虚脱了。他剩了最后一点力气,将星子从架子上解下来,连拖带拽拉回御榻,自己便也倒在一边,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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