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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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瑶与贺淳灵到时，晴园门口，早已是车马喧阗的场景。
处处罗绮华冠，人影簇簇，栴檀麝兰的香芬浮荡于空，直将春息都盖去三分。
贺淳灵一下马车，晴园前的男男女女自然都凑上前来行礼。
令关瑶大感奇怪的是，平日里最不喜听这些车轱辘恭维话的贺淳灵，今儿竟然摆出幅无比端庄的模样，极为“平易近人”地与人应和，面上瞧不见丝毫不耐。
不仅如此，在贺淳灵要去寻靖王打声招呼时，王府下人道是晴园敞阔，生怕累着这位公主，便连忙要与软轿抬她去。
换了平常，贺淳灵早爬上去了，可今日她却拒绝了，说要慢慢走过去，正好赏赏这园子里的景致。
对此，关瑶极为欣慰地拍了拍贺淳灵的肩：“难得你不犯懒了，你自己好好赏吧。”
话毕关瑶便往软轿旁走，只她才跨过抬栏，便被贺淳灵给强行拖住了。
关瑶两个眉头蹙做一堆，伸手去拂她：“做什么？”
贺淳灵低声道：“你今日打扮得这么好看，不想让裴三郎看到你走动时的绰约风姿么？而且坐轿子虽然舒服了，但沿途都是走的大路，你要是坐进去，万一裴三郎到了，你也见不着他。”
在裴和渊的事上，贺淳灵这回倒是难得没有挤兑关瑶，还煞有介事与她分析利弊，直令关瑶惊疑不已。
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贺淳灵说得也有道理。
近两回的相见，三郎总是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而晴园又这么大，她岂不是更难寻人？
可另一面，关瑶又因为贺淳灵的失常，而生出些歪扭的臆测来。
破天荒起个大早，又积极妆扮，还拒不坐轿，怕见不到三郎……
入园走了片刻，她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嘀咕，戒备地问贺淳灵：“你不会是……也瞧上了三郎吧？”
贺淳灵整张脸都轻微抽搐，似是在费劲控制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她恨声道：“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眼睛里只有个裴三郎么？得瑟个什么劲啊？说不定就你把那裴三郎当个宝，别的姑娘都不稀得看他一眼！”
然而这话说出去还没落地，便听见前头有人娇声道：“……光那张脸，便足以让人沉醉了。况如裴三郎那般才貌皆具，清越无垢的郎君，怎会有人不喜呢？”
关瑶立马去看贺淳灵：“听见没？”
“呀！公主殿下和关姑娘来了！”人群中有位姓顾的姑娘发现她二人，立马惊呼。
众人上前给贺淳灵行礼，亦很快将注意力转到关瑶身上：“这顶簪真好看，也是清圆斋新出的么？”
关瑶弯眸笑了笑：“还有套花果纹的，嵌的是红珠，你们哪时得了空去瞧瞧，看合不合适。”
适才说话的顾漪思欣喜道：“好啊！你上回在秋拾园戴的掩鬓簪我也见了，可惜那阵有事拖了腿脚，去时已经售罄了。这回啊，我可要早早过去选一选。”
有位名唤孙芷姗的姑娘凑近她身前吸了几下鼻子：“你身上沁香沁香怪好闻的，今日用的什么香粉？”
关瑶嗔她一眼：“今晨起迟了，连衣裳头面都是胡乱挑的，哪来的余闲扑香粉？”说着话，她还极其自然地抬手拢了拢鬓发。
一旁的喜彤适时出声提醒道：“小姐，许是那透肌丸起了效果呢？”
“透肌丸？什么好东西？”众人好奇。
顾漪思更是嗔怨道：“好哇，有好东西你不拿来与我们瞧瞧，自己偷摸服用了，真真是个自私鬼。”
关瑶扮作个回想的模样歪头几息，眨巴眨巴眼：“那透肌丸是鹤温堂新出的药丸子，道是可医周身炽腻的。我舅父着人给我捎了一盒，听说连着服上两旬，可散肌香。我也没当回事，每日里嗦上一颗，就当吃糖丸子了。有没有效果的，我也不曾留意，哪里记得这些？”
“透肌丸。”有人记着这个名字，笑道：“原来也是鹤温堂的？那正好，我的红玉膏和白牙散也快用尽了，得去补充些。”
“对对，我也是。你打算几时去？我与你结个伴一起。”
这厢正热闹着，延展的花蓠之后，走出个眼眉明丽的黄衫姑娘来。
见了关瑶等人，她的神情明显僵硬了下。
片刻迟疑后，那姑娘走上前来，向百无聊赖坐在一旁等关瑶的贺淳灵盈盈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这姑娘一身弱骨纤形，姿色颇得，瞧着也无甚不妥之处。可却不知怎地，她一过来，适才还嘁嘁喳喳的姑娘们，便不约而同地静了下来。
贺淳灵显然不大记得这是谁，含糊地应过，便抬手让人起身了。
那姑娘应当也是知晓自己不受欢迎，起身后便欲单独离开，却陡然被孙芷姗给出声唤住了。
“杨姑娘，我们商量着要结伴去清圆阁与鹤温堂呢，你可要一起？”
单听这相邀的话，孙芷姗倒似热情真挚得很。可她话音将落，顾漪思便阴阳怪气地接了句：“用你好心？杨姑娘气清高华芙蓉之姿，哪里同我们一样，需要那些个俗物陪衬？再说了，杨姑娘客居王府，日常用度都是指着王府拔给，哪好意思花闲钱采买那些？”
被呛了句，孙芷姗不仅不恼，还假意啐了顾漪思一口：“你这促狭鬼，跟这儿打什么怪腔呢？”说着，她转眸看了眼杨莺的脚，别有深意地问了句：“杨姑娘的脚伤……这是养好了？”
那杨莺抿了抿唇：“已养好了，劳孙姑娘记挂。”
“那就好。只是往后走路可得更小心些，尽量让你那丫鬟扶着你。听说扭伤一回啊，更容易再伤着呢。”孙芷姗掩嘴匿笑，两眼却满是哂意。
杨莺扯着嘴角露了个得体的笑：“阿姐寻我，我先告辞了，各位请便。”
还不曾走出多远，便听得身后语声絮絮。
有人迫不及待问那孙芷姗：“芷姗，杨姑娘那脚怎么了？”
孙芷姗还未答，顾漪思便哼笑一声，抢着回道：“我和芷姗上回去绥林寺上香，正好碰见她。别人走路都好好的，偏她平地崴脚，得以借住那寺里。为的是什么，当别人不知呢？”
听那奇亮的嗓音，像极了是在对着杨莺的背影喊话。
很快便有人讶然道：“她想着三郎？”
作者有话要说： 瑶妹的爱好get了吗？古代微商 (￣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