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把手枪，我心中一跳。之前跟张治林搏命的时候，我就面对过手枪。
那种汗毛炸立的感觉，让我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那时候，生与死的距离，就只有一厘米。那是食指扣动扳机的一厘米。
我看向徐文乐，真怕他突然暴走，抢了枪就出门去。
不过孙财神却仿佛吃准了他不会那样做，看着呼吸粗重的徐文乐，孙财神声音陡然变高：“去啊！怎么不去啊？”
徐文乐的身体抖得厉害，一方面他恨不能捡起这把枪跑到杜家啪啪两枪打死那个杜仲，但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诉他孙财神说得没错，贸然前去只能是死。
在徐文乐内心中天人交战之时，孙财神又叹了口气：“你哥走了半个月，他手底下的人早有异动。吴财神一直在压着，也就是你最近要出狱，否则的话……”
“我哥死了，他们不想着去报仇，反而开始争夺起老大的位置了？”徐文乐手握成拳，锤了一下茶几，满面怒容。
“也有几个想报仇的，不过你哥负责的是什么你也清楚，”孙财神说道：“手底下的人都是玩命的，没有道义可言。有人镇着还算老实，头上没人了，都想往上爬。”
“你回来了，吴财神也能松口气了，他最近还在为清理内部的条子忙得焦头烂额，”孙财神继续道：“一会先去吃午饭，然后我带你去见见你哥手底下的人。”
“好好干，别堕了你哥的威风。”孙财神拍拍徐文乐的肩膀，颇有勉励的意思。
孙财神一说午饭，我顿觉肚子饿了，正欣喜之余，却听得徐文乐道：“别吃饭了，我现在就要去看看我哥养的都是些什么狼心狗肺！”
孙财神仔细看了看徐文乐，突然笑了：“也好，那事不宜迟，现在走！”
孙财神带着徐文乐走了，却是将我和校医留在了这里。
他们两个一出去，我就开始和校医大眼瞪小眼起来。
“你当初……”我刚开口，就见校医对我挤眉弄眼的，眼睛还不住地往右上瞟去。
我斜眼看了一下，一个摄像头明晃晃地安装在天花板的角落处。
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了，我闷闷地闭上了嘴。
“别着急，一会有人会来接咱们。”校医见我坐立不安的样子，出言道。
我斜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听到院里有车喇叭声。
“人来了。”校医站了起来。
我从窗口望去，一辆黑色大众停在大门前。
我跟着校医向外走去，已经饿得不行了。开车的是个二十**岁的青年，斯斯文文的样子。
“小胡啊，先带我们去吃饭吧，有点饿了。”校医显然是认识这个青年，一见到他，校医就笑吟吟地开口。
“好的，柳先生。”小胡礼貌地道，同时好奇地打量了一下我。
“这是我的学生。”校医对小胡介绍我道。
小胡眉毛一挑，颇有些惊讶的样子，但也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向外开去。
校医这样子，多半也是成为了卧底吧？
我看着校医，心中想道。他跟孙财神这么熟，就连这个青年也叫校医做“柳先生”，恐怕在飞希集团里的地位还不低。
我记得李蓉说找我当卧底的原因是“更靠近核心”，比起其他线人来说，“起点更高”。
照这么说的话，校医的起点比我更高啊。
我百思不得其解。
小胡将我们带到一家饭店，点了几个菜，刚吃到一半，小胡就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一脸抱歉，十分歉疚道：“抱歉了柳先生，我那边有件急事要去处理，得先走了。单已经买好了，一会会有人来接你们。”
校医不在乎地挥挥手，表示理解。小胡如蒙大赦般地走了。
小胡走之后，校医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百元大钞，拍在我面前的桌子上，大方道：“有时间去买一身衣服去。”
我看着这一百块钱，嘴角抽了抽。一百就想置办一身行头，在z市恐怕还是有些困难的。
不过这钱不要白不要，我默不作声地将钱收了起来。
只见校医擦擦嘴，站起身，居高临下对我道：“我先回学校了。”
“你回学校？”我愕然：“那我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校医不在意道：“我的任务就到这了。”
“任务？”我脑子没转过弯来：“你不是跟我一样？是卧底？”
“卧底”二字我并没有说出声来，而是比了个口型。
“你想什么呢？”校医却是大笑起来：“我就是个校医啊！”
他临走前给我留下了一张名片，上面是他的联系方式，还跟我说有时间可以去找他，他会“教我两下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
沮丧之余，看着这饭桌，我又有种很浪费的感觉。小胡点了很多菜，他自己又基本没吃。现在校医走了，剩下这满满一桌我根本吃不完。
吃饱饭之后，我望着这些饭菜发呆。手机早已经没电了，想打电话给陆花云、沈宁宁报个平安都做不到。
她们会很担心我吗？
正想着，背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咦，走错了？”一个略有些尖锐的男声传来。
我回头看去，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就在门口打量着。他抬头看了下房号，自言自语道：“没错啊……”
“小子，就你一个人？”这男人尖嘴猴腮一副奸相，眼睛极小，说不出的猥琐气息。
“柳先生……他先走了。”我明白这就是来接我的人了。
这人一听，好不懊恼，仿佛丢了钱一样：“唉，走吧！”
我跟着他上了车。
这是一辆皮卡，看起来格外破旧。我腹诽着怎么待遇越来越差。
一开始还是孙财神的辉腾，然后变成了大众，现在倒好，一辆破皮卡。
一发动车，“突突突”响着，不知道还以为是三蹦子改装的。
他把我拉到了一个市场，把我丢给了一个中年妇女，而后自己就走了。
我看着面前的中年妇女，不知所措。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拐卖的人口，在经过好几手之后，落到了最终的买家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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