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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尚未燎原之时·06

    自太宰治做出了那次承诺之后,他就隔三差五会被少女的下棋邀约绊住。

    三澄心见的进步速度飞快,每一次对局都能让他感受到惊喜,以至于某次同时受到森鸥外和少女邀请的他突发奇想,想做一个旁观者。

    “三澄心见?”对太宰治突如其来的提议感到疑惑,森鸥外思考了片刻,他挽起唇角:“也不是不可以。那就也邀请三澄小姐上来吧。”

    心见稀里糊涂地跟着太宰治上了顶楼,站到首领办公室门口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要见港口mafia的首领了。

    她在港口mafia兢兢业业地卧底了两年都没能得到面见首领的这个资格,现在下个棋就有了?离谱。多少有点离谱。

    看着坐在他对面十分拘谨的三澄心见,森鸥外冲她笑了笑,绅士地让她先手。

    每年加入港口mafia的人有很多,他身为首领自然不可能人人都了如指掌,但三澄心见是特殊的。她是一个异能力者,而且是最稀有的精神操控类异能力者。

    她的异能力「共情」可以让她感知到与她有肢体接触者的情绪,并且将自己切身体验过的情绪再嫁接到他人身上。

    这个异能力在审讯时无往而不利。

    再意志坚定的人也不能违抗自己大脑发出的警报信号,清醒地感受到力不从心的绝望,这远比暴力手段更折磨意志。

    精神操控类的异能力者原本应该像梦野久作一样被严格地监管起来,在三澄心见刚加入港口mafia时他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很快他就发现三澄心见拥有致命的弱点,根本不足为惧。

    少女显然是在拥有正确价值观的世界里长大,极强的道德感就是她最牢固的枷锁,她甚至会因为无法承受他人的情绪而导致自我崩溃。

    这样的人,太好掌握了。

    “森先生,到你了。”

    森鸥外久久不动手,三澄心见不敢说话,只安安静静地等着。

    反而是太宰治笑眯眯地在一旁提醒:“难道小心见也把森先生难住了吗?”

    森鸥外的视线在太宰治脸上一扫而过,很快就执棋落步:“三澄小姐的棋艺确实比我预想的要精湛。”

    三澄心见这样循规蹈矩的人,本不应该会加入港口mafia的。

    如果不是那次乌龙事件,她或许会像普通人一样……也不一定。森鸥外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这种想法。拥有异能力的人绝不可能平凡,即便没有加入港口mafia,三澄心见也一定会有别的路不得不走。

    两年前,那时候太宰治也才刚被他带入港口mafia。

    当时的横滨因为港口mafia前代首领的逝世陷入混乱,各方势力和组织都浑水摸鱼试图在那场骚乱中获得一些好处。就连平日里被打压的一些小组织也掺和了进来,妄图蹭一点蝇头小利。

    在异能特务科紧盯港口mafia的时候,横滨的小型团伙作案率直线上升。

    而太宰治就是其中的一名“受害者”。

    少年清瘦的身板和好看的脸吸引了人贩子的目光。

    森鸥外彼时刚刚接手港口mafia不久,坐在首领办公室里就接到了太宰治被人贩子绑架的消息,多少有些啼笑皆非。

    他深知少年的本事,只把这当个笑话就抛之不管。

    而太宰治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三澄心见。

    凭借着精致的长相,被绑走的太宰治光荣地被列为上等品,获得了单独关在一个房间的殊荣。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就是了。

    他在囚笼般的房间里度过了咸鱼瘫的两天,在不耐烦动手之前,这个房间迎来了一个新囚徒——尚且只有12岁的三澄心见。

    少女穿着红白配色的学生制服,整个人的状态就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彷徨,而后勉力自己到处乱撞寻求出路。

    即使是这样,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别怕,我们会得救的。”

    语气虚浮到毫无说服力,完全像是在自我安慰,但心见自己知道,她这并不是毫无根据。

    在那年开春的时候,她离开家考入了东京武侦高中的中等部(初中部)。东京武侦高中是为了培养武装侦探而被设立的高中,学校的课程分为通常高中的普通文化课科目和作为武侦所需的专业课科目。

    每个学生只需在7种专业课科目中选择一个小类进行专业化的攻读,心见所就读的方向是隶属谍报学部的谍报科。

    在被人贩子绑走之前,她刚刚结束和诸伏学长一起接受的b级民间委托。

    作为委托完成后的闲暇时间,心见独自出门,想在任务地点横滨买些伴手礼回去送给诸伏学长和诸伏学长的朋友。

    这一去就没能再回来。

    因为学校的特殊性,警方很快就通过特殊手段联系上了心见,并希望她能配合警方完成对受害者的救援和犯罪分子的抓捕工作。

    少女自己都害怕得浑身发抖,但还是紧抓着耳麦答应了这个临时的任务。

    所以她说给少年的那句话并不是一句无凭无据的安慰,而是使她支撑着自己继续努力下去的倚仗。

    同为阶下囚,太宰治和心见此前见过的受害者很不一样。

    来到这里的每一个受害者都怀着对即将到来的遭遇的不确定和恐惧,有些人或许坚强一些、咬着牙没表现出来,有些人心理防线早就溃堤,已经哭过好几轮。

    心见被哭喊和啜泣声折磨了两天,即使到了这个安静的地方,耳边依然环绕着那些挥之不去的声音。

    只有太宰治不一样。

    他像是……没有情绪。

    少年对她的安慰有了反应,他用轻巧的如同“晚饭吃什么”一样的语气道:“你知道从这里被卖出去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吗?”

    见少女呆呆地没有回话,太宰治笑了笑。

    运气好一些的,会变成“奴隶”。从此被剥夺人格,从现代社会中完全脱出。

    运气差的,心肝脾脏都会变成可供买卖的商品。

    这就是他们现在所面对的事实。

    心见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坚强的人,一直支撑着她保持镇定的是始终有办法和她保持联络通讯的警方和不停安慰她的诸伏学长。

    没关系。

    她有后援。

    她会得救的。

    是这个大前提使她在这个牢笼里鼓起勇气、竭力遏制因为恐惧而不停震颤的身体。

    眼前的少年却镇定自若,仿若置身事外。

    “你不怕吗?”心见忍不住开口问他。

    “怕?”黑发微卷的少年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情,他的面容稚嫩清秀,看上去柔软可欺。

    思考了片刻,他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啊……我讨厌痛楚,被分尸买卖器官确实不是什么好的死法呢。”

    他把一切都说的太轻松了。

    为什么能这么冷静呢?

    心见被他的这份与众不同吸引,忍不住想窥探他真实的情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见意识到自己和正常人有一些不同。

    她是一个很敏感的人,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共情能力过强,很容易就会被一些电影或是什么社会新闻触动情绪开关,从而和素未相识的人产生共鸣般的惺惺相惜。

    这原本并不特殊。

    大部分的正常人都拥有能与他人共情的同理心。

    人们会对不幸者感到同情、会为成功者感到喜悦,这都是出于人们个人意志所产生的情感。人们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为谁而哭、为谁而笑。

    而心见的「共情」是一种情绪的完全嫁接,完全凌驾于常理和科学之上。

    心见害怕这样的不同寻常会让她变成人群中的异类,到时连武侦高中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也很少去使用。

    她失去过太多,不想连最后一点容身之地都守不住。

    而现在,太宰治勾起了她使用这份不同寻常的**。

    他的内心是否真如他所表现的那样平静?

    然而她失败了。

    触摸到少年冰凉的体温,她没能调度自己的能力。

    心见下意识迷茫地抬头去看少年的表情。

    少年拥有一双漂亮的鸢色眼睛,只是眼神里夹杂着的嘲弄过于刺眼,烫得心见下意识松开了手。

    “我……”她看着少年精致的脸哑然。

    贸然用能力去窥探他人的情绪是她有错在先,心见讪讪地收回手低下头:“对不起。”

    “你……”

    记忆里太宰治的样子逐渐开始模糊不清,心见看着眼前的棋局在视网膜里被打碎重组,最后聚焦成焦灼的棋局。

    那个时候……他说了什么?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心见恍然回神,视线中已是两个人等待她给出走神解释的局面。

    心见收了收指尖,捡起她不慎跌落的那颗骑士棋:“抱歉,首领先生棋艺精湛,我有些失态了。”

    “三澄小姐自谦了。”坐在少女对面的森鸥外敛下眉梢温和地笑道:“不愧是太宰君推荐的人,和三澄小姐下棋别有一番新意。”

    “森先生要是常和小心见下棋才会更惊喜。”一旁的太宰治拾起心见已经被淘汰的棋子将之立于自己面前:“进步可是快到让人怀疑小心见是不是一直在伪装自己,完全的天赋型选手呀。”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是无心,但少女的反应不小。她瞳孔晃动、眼神里的光明明灭灭,落子的手顿在半空,嘴角的笑意显得苍白勉强:“我并不是……”

    并不是……

    没说出口的话卡在喉间,心见眼前走马灯似的闪过记忆中的几个定格,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曾经也有人这样夸过她。

    夸奖她的人惊喜又怜爱:“小小姐学得很快啊,果然是基因里就一脉相承的天赋吗?不愧是宫澄家的孩子。”

    她原以为那是美好的开始,却不曾想是一切崩塌之前的伏笔。

    如果万事可回头,她宁愿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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