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雪落满地
死在梅秀的手上，像个笑话一般么？
她试图着在向夜臻的表情里寻找一些他在欺骗的郭琰的痕迹。但梅远失败了，她看的出来，向夜臻在痛，他的每一个动作和细微的表情，甚至于易蔻筠？死了？为护她而死么？死于梅秀的鞭子之下？像个笑话一是他每一个呼吸循回之间，都透露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
“阿，阿夜？”梅远轻轻的试探着唤道，易蔻筠真的出事了么？子臻又回到了向夜臻了么？
她依旧记得，那时，向夜臻突然出现在芙蕖殿的那一天，那一刻她满脑子里想的，不是向夜臻的身份会不会被识破，不是向夜臻来此有什么目的，而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他来了。
时隔七年，他不仅回到了岚城，也又一次踏进了芙蕖殿。
“我要出去一趟。”这是向夜臻开口的第一句话。
那一天，他们两个人谈论了许多，她察觉得到向夜臻对易蔻筠不同寻常的感觉，她答应帮他成为子臻。
而现在，易蔻筠走了，子臻也走了么？
“照顾好你自己。”向夜臻没有回首，只是给了梅远一句不痛不痒的客套性的关怀。
然，梅远知道，这句关怀，已经是向夜臻能给她的最大的温暖。
易蔻筠死于梅秀手中，易蔻筠又是护住了她。
这层隔阂，只怕刚好能抵了她两次为战王府出头。
“不想东阳灭亡，就跟本王过来。”向夜臻冷着嗓子，唤走了郭琰。
西原的主意打得不错，但他不会让他们如愿以偿，西原的这一记重拳，若是郭琰配合，他可以看在易蔻筠的面子上，看在东阳积弱多年，百姓困苦的份儿上，将这记重拳再还回去给西原，但若是郭琰再做出什么愚蠢的事，他不介意用东阳来挡下西原的那一记重拳。
向夜臻一手培育出来的暗卫，时至今日，几乎遍布了四国之中，西原顾氏皇族和首富顾家之间的貌合神离，他已经掌握。东阳之中，他握着新太子的最佳人选郭琰的最大秘密，他控制住了他们的水将军，东阳手握大部分军权的水将军，也不知是被这么些年的安逸泡软了身上的骨头，还是他将心思都用在了扶持郭琰和一味的庇护梅秀身上，一国大将，竟就如此轻易的被向夜臻的威慑镇住，一国大将，竟然在向夜臻出手的瞬间，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
而西原的军队之中，撇去林修安排的人，向夜臻也发展了自己的暗线，并派去了人接近顾雍，这几日，她应该已经取得了顾雍的信任。
而空沧山，上邪也出手在全力寻找上邪和金离。但最终，人还是要交付给向夜臻。
因为，一如易蔻筠相对以谷素，向夜臻，也是上邪和空沧山上下所要效忠追随的人。
可以说，这场战争，向夜臻虽然没有公开出过一次面，但他却握住了全局。
这就是他威慑郭琰的自信和王者风范，他有那一份的担当，他更有那一份能力。
他们才刚走，又是几枚接连的炮火，几乎是覆盖了他们方才所在的那家客栈，甚至还殃及到了它旁边的那家酒坊。
夜幕已经笼罩住了整个大地，不断飘落的雪花，似乎是上天试图扑灭战火的心思，似乎是上天劝解世人止戈的苦心。
然而，雪花没有融灭大火，被**蒙蔽了心思的世人也没有接受那一份苦心。
剩下的，只有厚厚的积雪，任人踩踏。
向夜臻的敞衣给了易蔻筠，此时的他只卓单薄的黑衣劲装，他腰间配的，是那枚易蔻筠所赠的紫玉玉佩，他手里紧握着的，是易蔻筠交给他的簪子。
可笑他曾经还拿走了一半的钥匙，如今，易蔻筠倒是将全部的易家藏宝库都交给了他。
他因着背后的责任一再对她放不下完全的戒心，但易蔻筠，那个傻丫头，由始至终，何曾真的怀疑过他？
向夜臻发誓，若是易蔻筠平安度过此劫，他就将自己的一切都说给她听。若是她撑不过，他会用那些伤害她的人的头颅为她祭奠，而后穷极全部，带着一个锦绣安康的天下去碧落黄泉寻她。
他对外称作她已经香消玉殒，他是想帮她摆脱现在的困境，帮她摆脱捆着她左右，使她左右难行的身份。
今后，时间再无北康穆洗将军，但或许，会有易家的幺女易寒。
向夜臻的身后，暗卫们压着白衣玉冠，却面色惊慌的郭琰。
梅远披着大氅，跟在最末。
他们的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那火光里似乎是融进了黑暗，所以才更加的肆无忌惮。
梅远还是停下来了脚步，回头。望着身后的火海，这片火海，这片大火过后废墟之上的断壁残垣，真的就成为易蔻筠的葬身之所了么？
梅远不愿意相信。
很快，他们的周围，也变成了火海。
“公主，快走把。”有暗卫来催促了，梅远才又转过了身。
她知道，这一回头，她要接受要面对的，是从此不会再有一丝欢愉和温情的向夜臻，是稍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的天下杀伐之路。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
而就在他们身后，距离他们不到数十丈的那家酒馆，周遭也着起来了火。
披罗武功高强，已经最先出了那酒馆。只剩下金离和刘姜，他们要去酒窖的更深一层将珍娘也带走。
珍娘和易寒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留着她还有用。
是了，这些日子以来，归吟庄一直在寻找的珍娘，向夜臻和空沧山一众都在全力寻找的披罗和金离，就在郭琰入住的那家客栈的旁边，就在易蔻筠被囚禁的密室的另一层里。就是在谷素偷偷潜进的酒窖的周遭。
然而，这些日子，披罗和金离隐藏的很好，他们昼伏夜出，改容换面，密会顾雍，向夜臻的人，主意力和监视的重点都在郭琰的客栈里。
甚至有暗卫已经潜伏进了这家酒馆，却只是为了留意对面的客栈的动静。
就这样，又是再一次的华丽丽的一念之差，易寒和珍娘，两个人，分别在相隔不远的地方，各自受苦着。
“怎么这么慢？”早已在酒馆外等候的披罗的已经有些许的不耐烦。明明和顾雍说好的事明日破晓才突袭，他怎么会突然提前，他们也都一点儿准备也没有。
披罗想到了顾雍身边的那个女子。
转身，金离和刘姜押着珍娘。
“快走吧。”刘姜自顾自催促着。
披罗的目光却落在了出现在金离和刘姜背后的那道身影之上。
是向夜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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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回眸，抓住
“快走吧。”刘姜自顾自催促着。
披罗的目光却落在了出现在金离和刘姜背后的那道身影之上。
是向夜臻！
他终于还是找来了么？
披罗知道，今日他是脱不了身了。
金离和刘姜也发现了披罗的不对劲，他们回头的瞬间，跟随着向夜臻的暗卫也一拥而上。
就是在方才，周围此起彼伏的炮火声之中，向夜臻还是停下来了脚步，万一呢？万一连谷素也无能为力呢？那这处地方，就会是他见到易蔻筠的最后一面的地方了。
纵然是有千百般的不愿意停下，向夜臻还是停下来了脚步。
回首。
被大火吞噬着的一切的场景，像极了易蔻筠与他说过的曾经易家的那场大火。
但那一瞬，向夜臻看见了三道影子。
那三个人，他认识。
早已有暗卫从金离和刘姜的手中将珍娘接过来，梅远查探之后，才放下心来，没事，就是被灌了迷药。
这一次，向夜臻的转身，抓住了稍纵即逝的机遇，亦或是，抓住了命运刻意露出的马脚。
“披罗！”向夜臻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掌风挥霍着就招呼了过去。
披罗也急急的格挡。
金离和刘姜见势头不对，也对着暗卫出手了。
金离的武功还比刘姜好一些，刘姜不敌，偷偷从怀里拿出了一包药粉。
那是在北康之时，湘王颜禄对战王向天下的药。
她还随身留着。
然，向夜臻身边的暗卫又岂是泛泛之辈？他们的剑气挥舞过去，刘姜的那一包药粉，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疯了一般的想拍掉那些东西，她知道沾染上的后果是什么。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当初她巧言欺骗了易蔻筠，今日，也算是她作茧自缚吧。
很快，金离也被制住。
一旁被暗卫压制着的郭琰认出来了郭琰。
“是你？”他不可思议。
当初金离明明告诉他，他想要归隐，他手上沾染了太多不干净的东西，他不想在陷入争斗的旋涡之中。
所以他帮他逃了。
为了能顺利扳倒郭宣，为了能多个人可以过他以前与世无争的生活。
但现在，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必惊慌，你还不知道吧？你们东阳的这位金离金先生，可是还有着空门寺外家弟子的身份，师从大名鼎鼎的披罗大是，更是挑起这场战事的功臣呢。”梅远对着郭琰说道。
“怎么会这样？”郭琰不愿意相信。
然而事实就是，他到达西原不到几日内，这位他在东阳一手安排逃离的金离金先生，也来到了西原，并且是打着披罗大师的名号，还受到了西原皇室的接待。
他更是向西原皇王进言:囚了郭琰，以掌握一定的战争主动权。
若非是顾雍不屑于此等小人做派，就算有水邬派去的人护着，郭琰只怕也出不了西原。
而另一边，向夜臻招招下了狠手，披罗费力的抵挡着，主动进攻的机会，微乎其微。
“眼下不是伤心颓废的时候。”向夜臻和披罗的斗争之中无法分身，他没有下达的指令，自然由梅远来完成。
她语气之间的不容置喙喝住了郭琰。
“东阳，只派了水家的军队来么？”
“你想做什么？”对梅远，郭琰也一样有戒心。
不过，可笑的是，西原东阳两国本来是打算攻打北康的，如今，西原的大将顾雍被一个北康的女子牵着心魂，东阳这边，水将军同样是被北康的人所控制，郭琰竟然还需要一个北康的公主来点醒他究竟要怎么做！
“看看你的周围。”梅远强忍着她方才查看珍娘的伤势时蹲起之间对自己身上的伤口拉扯的疼痛，指着周围满目的火海，“这些，懿王殿下，陌生么？你沉浸在易家被灭门的那一夜的伤痛之中许久才能放下，而眼下，你还想让这些大火再烧出几个易家？”梅远喝着。
“我再问你，东阳派来的，当真只有水邬带来的这些人？”梅远再一次发问。
不得不说，梅远方才的话，唤醒了郭琰。
“驻扎此处的军队只有两千，都在西面的边界之处守着。顾雍自东面突围而进，应该是绕过来此处东面的峭壁。舅舅先前以东面的天险为屏障，将军队都调去了西面，剩余的水家的军队，都在归陈地，后续的，最迟明日就到。”
顾雍选择在今夜起事，会不会是提前知道了东阳的大军明日才会到？这是梅远第一个怀疑的问题。
“这满天的炮火，西面的守军肯定已经发现了。”梅远想到了归陈地。“把你的令牌给我。”她向郭琰伸出了手。
“你？”郭琰一瞬的怀疑之间，已经有暗卫强行从他的身上搜出来了令牌，交给了梅远。
“顾雍奇袭，定然不会带太多的人。”梅远又将令牌交给了暗卫，“你们去和驻军汇合，带着百姓，去归陈地，我们随后就到。”
“是。”大部分的暗卫接到命令后直接撤走。
梅远的话，在他们看来，相当于向夜臻**分的意思。
而归陈地，那是个好地方。
不仅易守难攻，而且是个四通八达的呈月牙状的地方。今夜之后，无论顾雍是想继续深入打下东阳的城池，还是想绕去北康，亦或是擦过北康去行苏城，就都避免不了经过归陈地的某一角落。
可以说，归陈地的位置，就如一处天然的屏障，不论是哪个国家得了它，就相当于掌握了天下西南走向的军事要塞。
归陈地原本属于北康，当年东阳夺取的时候，以三倍的兵力将北康战王向天围在此处，向天派出去的救兵又被北康的皇王敷衍着草草了事。
最后，粮草用尽，向天再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时候，北康皇王竟然一纸国书将归陈地给了东阳，美其名曰，愿以土地，换回他们的战王。
也是因此，被皇王欺压许久的战王府，更没有了可以反抗的由头。
那一处地方，也成为了战王府的痛。易蔻筠身份险些暴露，被刘盛宣进宫的时候，子臻教她谎称是归陈地的身份，也是知道刘盛根本不会深究归陈地的一切。
因为他不敢！
另一边，向夜臻被封印的武功虽然恢复了一些，但她也擦输了大量的内力给易蔻筠。他和披罗，处在互相伤不着，却也拿不下的境地。
“呵，小子，这是要和老夫打持久战的意思么？”向夜臻已经有些许的疲惫，而披罗也注意到了这一切。
“不，很快会结束！”向夜臻再次挥舞着掌风，朝着披罗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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