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
乐语皱了皱眉,从昏迷中醒来的她,看了眼空荡荡的四周。
然后猛的起身,脖子上缠着的纱布渗出些许血迹。
她拔下粘在手上的输液针,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可是刚迈出去几步,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护士推开门,惊呼道:“乐小姐,您现在不能下床活动。”
护士急忙去扶她起来,可是却被她大力的推开。
“走开。”乐语说着,可是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
她的嗓子………这是怎么了……
护士很负责的走过来,将她拖起来:“您刚做了手术,需要静养。”
乐语抓住护士的衣服,失控的摇着:“我的嗓子怎么了……怎么了………”
护士显然看惯了这种情况,她对着门外喊道:“宗医生,病人醒了。”
宗昀一脸疲惫的走进来,看到失控的乐语,他跑过来将她们分开。
“乐语,乖,松手……”宗昀轻声哄着。
乐语松开护士,狠狠的咬了他的胳膊。
“宗医生……”护士惊呼。
宗昀皱皱眉,任由她咬着。
起初乐语用了全部的力气,可是咬的最后,她心里却慢慢的愧疚了。
她松开了宗昀,刻意不去看他胳膊上的一排牙印。
“你来这里做什么?”沙哑的嗓子,让乐语显得格外虚弱。
这样的她,是宗昀从没看到的。他看了看自己血肉模糊的胳膊,这大概就是代价吧!
上一秒处于癫狂的乐语,此刻又恢复了她以往镇定自若的表情。
她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然后身子一歪倒在了宗昀怀里。
宗昀把她抱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别想了,好好休息。”
乐语轻轻的点点头,宗昀亲吻了她的额头,然后把她抱到了床上。
手背的针孔,因为没有按压的原因,血流了一地。
宗昀小心的处理好后,看着过于冷静的乐语,心更是疼了几分。
他不自觉的伸出手,抚摸她苍白的面颊,
乐语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夏侯尊……去哪里了?”沙哑的嗓音,犹如生涩的弦音。
宗昀心又抽痛了几分:“你能想到的就只有他了对吗?”
他才是守了三天三夜的人,为什么他不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点位置呢?
乐语翻了个身:“我累了。”
宗昀深吸一口气,几日的疲惫因为内心的苦楚,身体更是无力。
“你好好休息。”他转身走了出去,护士把房间收拾完后,也悄悄的离开了。
乐语闭上双眼,两行泪留了下来。
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落泪,父亲死的那天,她不哭,她告诉自己,要撑起整个乐氏。
可是今天,她却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落了泪。
十年前,遇到夏侯尊还是在乐家的击剑房。她刚拿了全国冠军,自认为不可一世的她输给了他。
他看起来很病弱,她当然不甘心会输给一个病茄子。他们连战了三局,最后是他挑了她的剑,让她没了作战工具才停止的。
乐语只嫁能赢过她的男人,他赢了她,就应该娶她的。
耳边一阵抖动的声音传来,她愣了很久,才把它接起来。
“你是谁?”这个号码显示的无号,若是记者,她会让那家报社瞬间消失。
老虎的伤口,只能在角落自己舔舐。
那边的人也是顿了很久,确定安全了才说:“乐小姐吗?”
乐语皱着眉,这个声音她好像听到过。
“我是朱伟………”那个人又说道。
朱伟?朱氏纺织的那个?
……………
夏侯氏老宅。
夏侯尊手指流连在焦尾琴上,弹着弹着琴弦却断了。
“你心不静。”夏侯老夫人文氏被管家推了出来。
“祖母。”夏侯尊起了身,那声音就如同喊陌生人一样。
文氏拧着眉:“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就没有辰儿会哄人。”
辰儿,夏侯辰。如果嘴上不摸蜜,怎么能把他辛苦建立的辰东化为己有?
夏侯尊勾了勾唇:“我比较喜欢喊您祖母。”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外界传的那样祖慈子孝。
听父亲说,因为文氏一直以他的母亲不是名门闺秀为由,十岁之前的他跟在母亲身边长大。
直到母亲生病去世,他在一场大病中失去记忆,才回到了夏侯家。
但是,他却没有母亲的记忆,一点也记不起来。还不如那位穿着古装的女人,来的记忆深刻。
他微微颔首,便准备离开。
“站住。”文氏严厉的嗓音响起:“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后:“转过身来,看着我。”
“有什么事您说。”夏侯尊转过身去,但接着一耳光就迎面而来。
他轻轻一闪:“我不是十四岁的小孩子了。”
或许十四岁那年因为他不懂的事还有很多,他可以忍她的侮辱和责骂。
但是不代表现在的他,就可以任由她摆布。
“你……”文氏气的脸色微变:“你不孝!”
“祖母多虑了,我一定会奉养您怡老天年。”夏侯尊淡淡的说着。
“你和乐语准备一下,我挑个好日子,把上次的婚礼办了吧!”文氏命令着,婚姻在她嘴里就如同儿戏一般。
“我不会娶一个人第二次。”第一次他不在意,所以无所谓。第二次因为他在意,所以他不想无所谓。
“你不娶?”文氏眉毛挑的变了型:“你信不信,我让那个江氏的女人消失。”
“我信。”夏侯尊淡淡的笑笑:“上次,江家大小姐的车祸就是您安排的吧!”
他早就知道老宅的人会出手,只不过引祸东流这一套只能用一次。
“哼!”文氏冷哼:“知道就好。”
“您觉得我会让这种事,出现第二次吗?”夏侯尊言语间尽是警告。
不等文氏的下文,他就转身离开了:“希望您以后多运动,轮椅实在不适合您。”
文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叹口气。
能在她的眼皮底下,悄悄成为了家族企业的绝对掌权人,不到五年就完全将她架空。
那个病弱的十四岁少年还是长大了。
“恒准,让小一和他说,过几日的寿辰把那女人也带来。”她要看看,能把夏侯尊迷的七荤八素的女人,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
皇宫。
江小漓终于迎来了第一次的晋升考试,上次的事多少让大家对她有些顾及。
长安宫是禁地,闯进去的人非死及残。她能平安出来,肯定与丞相脱不了干系。
这里面当然也有明白人,例如韦茹。
那日,韦茹对她淡淡的丢下一句:“不要以为我会感谢你!”
起初她并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后来她才懂。
那个宫女是打着韦茹的旗号让她送的东西,即便是她说出了韦茹,轻则免职,重则人头落地,只不过是多了个替死鬼罢了。
她就当那位韦大人是在感谢她吧!
第一回合的考试是做文章。
说来也很简单,只不过就是很封建的三从四德论。
但是在开考的瞬间,大总管殷时就来了。
“后宫女官晋升,也是咱家的分内之事。咱家今日就给你们提个醒,谁的卷子上要有污点,字迹潦草的通通取消资格,三年内不能参考。”殷时的话,让众人发颤。
往年大总管从来不管这些琐事,今日前来怕是因为长安宫不太平的缘故,于是众人又把这笔强加到了江小漓的头上。
殷时看着角落里的江小漓,那张平淡无奇的脸,若不是因为顶替了梨丫头,他怕是记不住的。
江小漓知道殷时一直在看她,她把脖子缩了又缩。
她知道殷时不揭穿她,八成也与姜梨有很大的关系。是福不是祸,这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
试卷就是面前的一张白纸,因为刚才的话,众人写的都是小心翼翼的。
江小漓又一次庆幸自己生在了书香门第的江家,虽然又很多不幸,但是起码这一刻她不用担心诗词造句,摆弄笔墨的事。
时间一炷香,因为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所以都是等到最后一刻才答好的题。
众人答好了题就离席,站在外面等消息。会有宫人将卷子收好,然后当场念出成绩。
殷时一张张的看着,遇到不合心的就直接一揉丢了出去,然后宫人跑去捡起来放到写着不通的桌子上。
他翻的很快,几乎都是瞄一眼。江小漓自觉得她没问题的,总不能学了近二十年的那些诗词歌赋,还比不过只有几年的人?
殷时翻到最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韦茹识眼色的走过去,往桌子上一看,脸色大变。
“这是谁的卷子?敢交白卷?”韦茹把眼睛瞥向江小漓。
而江小漓心里咯噔一下,那不可能是她的。
殷时捏起了卷子,然后摸不清什么心情的说:“这是把咱家的话当耳旁风了吧?”
说着,他就将卷子挥了出去。
每个人的卷子上的标记不是名字,而是桌角上的标记。
江小漓看到卷子上的“米”字,更是吓出了一阵汗。
这怎么是她的卷子?她写的满满的啊?还能平白把卷子上的字变没了吗?
江小漓咬着牙从人群重走出来:“公公,那份卷子是我的!”
这样陷害来陷害去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殷时眯着眼睛,不听解释直接说道:“将她重打十大板,用不录用。”
江小漓急了:“总管大人,这不是我的卷子,我是写完了的,您刚才是看到了的。”
“你怎么证明,这不是你的卷子。”殷时绕开提问,反问道。
江小漓指着收卷子的宫人:“她能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