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时奕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得意。
他不愧是智商超过一百四的男人，这么快就想出问题的解决办法，既不用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可以让陈言不用找室友。
时奕叫陈言：“你过来，我有个好主意。”
站在窗边的陈言转身看向路由器，脸上没有了方才的忧虑，微笑道：“好巧，我也想到一个主意。”
其实在时奕说话前，他一直在思考对策。
房子的租赁合同即将到期，房东阿姨又不是好相与的人，如果她亲自登门，自己又一不小心将事情搞砸，那后果很可能比找不到室友更严重——他很可能被赶出房子，另寻住处。
到时候，他可能真要像路由器里的大神说的那样，租一间单身公寓了……
现在，陈言有些好奇大神想到的是什么主意，让他说说看。
时奕清了清嗓子：“我认为，我们可以将计就计，在房东进门后再演一次闹鬼。”
竟然和自己的想法相同？
陈言先是惊讶，继而嘴角上扬，轻笑起来：“我想到的主意也是这个。”
“如果我们能让房东阿姨相信房子真的闹鬼，那危机就自动解除了。”
“对，”时奕激动，有一种找到知音的感觉，“我可以再编十首刚刚那样的歌！”
“这不是重点，”陈言扶额，跟他解释：“重点是这个主意有点缺德。”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委婉地表达：“房东阿姨很有钱，每次出现都拿着一大串钥匙，一起收二十几套房子的租金，但是她真的很吝啬，而且战斗力超强。”
“等她来你就知道了。”
听了陈言的描述，时奕心中甚至期待起这场即将到来的会面，开始兴味盎然地与他商议该如何应对。
果然，临近中午，房东毫无预兆突然登门，明显是想搞突击检查，看看小林口中的闹鬼是真有其事，还是陈言在故弄玄虚。
陈言早就猜到一切，将她让进屋，礼貌地问：“程阿姨，我记得合同还有半个月到期，您今天来是有其他事情吗？”
“嗯，”被陈言称为程阿姨的房东拖长调子应了一声，大摇大摆走到沙发前坐下，腰背挺的笔直，却将一只腿搭到了另一只腿上。
她不说话，视线无声地扫过客厅每一处角落，然后傲慢地抬眼看向陈言，面色不善：“鬼呢？”
按照路由器先前的指示，陈言努力做出害怕表情，战战兢兢地说：“程阿姨您千万别乱说话。”
“现在虽然是白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鬼也会出现。”
“如果是小林告诉您的，您应该听说了吧？他上午带客户来看房子，被吓跑了。”
房东冷哼一声，明显是不信：“被鬼吓跑了？我看你是糊弄鬼呢！”
“告诉你，如果你再搞乱七八糟的事，我就涨房租！”
“住不起？告诉你，想租这套房子的人很多！”
这么趾高气昂？瞧不起谁？
路由器里的时奕听不下去了，故意装作才睡醒，懒懒开口：“谁喊鬼呢？还喊了三次，大白天的扰我清梦。”
房东在时奕的声音中锁定路由器，腾地站起身走到矮桌前，猛地拿起路由器。
陈言看出她要摔东西。
虽然知道里面的灵魂应该早已转移，但自己的宝贝设备可不能摔坏，他急中生智，出言提醒：“程阿姨，这个路由器在达西上卖二百五十六块钱。”
“您摔坏了得赔。”
房东停住动作，看一眼陈言，哼了一声，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回矮桌。
陈言松了一口气。
路由器旁的台灯说话了，语气阴翳：“从来只有我吓别人，没有别人吓我。”
“看来今天来了个胆大的，那咱们就好好玩玩！”
陈言偷偷在手机上操作，客厅的自动窗帘拉了起来。
屋内的光线瞬间变暗。
房东没看到他的动作，吓得跳起来。
紧接着，地上的智能体重秤高唱：“胆子小撒腿跑，胆子大怕得少，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鬼来扰~”
角落里的智能插座低吟：“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撑死胆子大的，虎死心眼傻的。”
陈言在努力扮痛苦状，趁房东不注意，掩去嘴边笑意。
“程阿姨，我告诉过您的，千万别招惹它。”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还少，如果它的声音不小心被令居听到，闹鬼的事情流传出去，您的房子就真没人住了。”
“小区的房价说不定也很跟着下跌。”
话音刚落，矮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猛地发出一声大喊：“哈！”
房东又被吓了一跳。
陈言偷偷拍了下电脑外壳，示意灵魂适可而止。
声音徒然变小，幽幽唱到：“你看不见我，你找不到我，不管你做什么，你就是奈何不了我~”
房东被吓得不轻，咽下一口唾沫，没了之前的颐指气使。
她将陈言叫到厨房，关上拉门，放低声音：“小陈，原来家里真的有鬼？怎么办，邻居好像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陈言心里咯噔一声，听到她惊疑不定地说：“我来的时候遇到了楼下的住户，她跟我说前几天有个人从对面小区一栋楼的楼顶跳下去自杀了。”
“她说那栋楼正对着咱们的房子，你说她是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陈言之前在地铁上听到过这条新闻，此刻只能紧抿住嘴，告诉自己不要笑，从嗓子里发出一声：“嗯。”
房东泄了气，魂不守舍地念叨：“房子不干净了，以后哪有人敢住？”
“要是真转出去，说这个小区闹鬼，我的房子都租不出去，我岂不是减了大半收入？”
陈言知道房东丈夫去世得早，一个人养孩子不容易，起了恻隐之心，心道他一定会管住路由器里的灵魂，不会让他乱来。
再说大神应该不是不通情理的人。
他安慰房东：“程阿姨，你放心，小林是卖房子的，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我也不会说。”
房东闻言，像是梦游突然惊醒一般看向陈言：“小陈啊，你不会也要搬家吧？”
这个细节事先预习过。
陈言的理智及时回笼，推了一下眼镜，做出为难表情：“这个……”
房东当机立断：“房租每月降五百！”
没料到这位房东阿姨不按套路出牌，陈言愣了一下：“程阿姨……”
房东以为他不满意，忍痛让步：“那每月降八百！”
“小陈你别搬家，我看你和这只鬼相处得很好，你偷偷跟它商量商量，问他能不能离开，就当帮阿姨一个忙！”
陈言觉得房东一定是误会了，急忙想要澄清：“不，程阿姨你听我说……”
房东果决地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钥匙拍在流理台上，钥匙与瓷砖撞击，发出清脆的响声：“降到四千五！”
“这个价格，如果小陈你不同意，我也绝不能再降了！”
陈言担心再演下去会有其他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慌忙答应下来：“好。”
房东仍不放心，从手包里翻出一张白纸，重新起草了一份租赁合同，看着他立刻签字画押，才满意地拿着钥匙离开。
便随着关门声，屋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继而，路由器和陈言很有默契地同时笑出来。
时奕问陈言：“我表演的怎么样？”
陈言看着路由器微笑：“我一直担心你吓到程阿姨。”
“但宝贝，这次你表现得恰到好处。”
时奕自鸣得意：“那当然。”
“没想到我们还会因祸得福，这样一来，你就真的不用找室友了。”
“嗯，”陈言也是这样认为。
时奕想到之前房屋顾问带人来看房子时，他还处处跟自己作对，老神在在地说：“现在明白了吧，我是对的，你是错的。”
陈言不同意他的观点：“不，恶作剧就是恶作剧。”
“你捅了娄子，现在不过是在挽救局势。”
“但你想过吗？如果做的太过分，好事也许会变成坏事。”
“房子闹鬼流传开来，不仅房东阿姨会损失钱财，你和我说不定也会遇到一些难以预料的事。”
关于这一点，时奕在提出装鬼办法时就已经考虑到，认为大体上看，结果无非有三种可能。
一是无事发生，陈言不用搬家，自己安心待在这里，不用面对其他讨厌的人。
他喜闻乐见。
二是闹鬼的传闻传出去，小区的住户觉得晦气，纷纷搬家。
但这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才不管！
三是闹鬼的传闻传出去，小区的住户要抓鬼。
如果他是鬼，正好，让抓鬼的人帮他离开这个黑黢黢的网络空间。
如果他不是鬼，也正好，箭头指回第一点，无事发生。
时奕安慰陈言：“你放心，我不会让房东没钱可赚，也不会让你和我有事。”
陈言无奈：“希望你说到做到。”
“仔细想想，比起省钱，我之前更想看到房东阿姨吃瘪的样子，所以才会这么做。”
“但似乎是有些考虑不周、太过任性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连本带利将房租补齐给她。”
“唉，”时奕不反驳，长叹一口气，幽幽感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但凡你能跳出固有的思维模式，平时更灵活一点，也就不会缺钱了。”
“话说回来，你的工资应该不低吧？”
陈言没有答话。
他的工资与临海的房价相比，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他微笑着纠正路由器的歪理邪说：“我只是良心不安。”
时奕不在意：“随你。”
同时，卫生间的镜子中，白衣青年抱着手臂出现，小声回味时奕的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颇为感慨：“人类的**啊！”
旁边，黑衣青年面无表情进言：“白哥，这个时奕太过大胆，我们还是早点行动吧？”
“不急不急，”白衣青年摇食指，“你懂得，这些人日后都会……”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悠哉道：“反正我现在还想继续看他cospl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