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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姜氏带来的盒子里,不仅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肚兜,还有给秦琤准备下的各种佩饰玩具。

    从长命锁到拨浪鼓,一应俱全,全都塞在里头。

    每一样都摆得整齐,不染灰尘。

    秦琤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精巧的玉坠,只觉得光滑无比,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被拿在手上摩挲。

    想来这盒子里面的东西,姜氏不单单是精心收藏,还经常整理摆弄。

    自是一片慈母之心。

    只不过,秦琤实在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试肚兜。

    而且姜氏都是按着小儿的体型缝制的,这大小,顶多拿出来当个大号口罩用。

    于是秦琤便只取了玉坠,挂在了自己的颈子上,随后昂头看着姜氏笑着道:“谢谢娘亲。”

    姜氏抿唇而笑,眼角又有了晶莹泪珠。

    而等姜氏带着汤碗离开后,秦琤重新把目光投注到了盒子上。

    群里也跟着一起看过去。

    唐寅:“不得不说,群主母亲虽然厨艺不算好,可是女红还是很好的,瞧这钟馗绣的多好。”

    苏轼:“这分明是个壁虎,想来是趋吉避凶之意。”

    曹冲:“钟馗是什么?”

    唐寅便给三国时期的小冲儿说起了钟馗捉鬼的典故,抽空还要和苏轼讨论一下这到底是不是壁虎。

    只有秦琤默默地在心里数了数。

    因着在原主的记忆里,对小时候的事情一片模糊,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和生辰。

    现在认祖归宗,登上族谱,这些也就清楚明白了。

    秦琤往前倒了倒,算出累自己的生辰。

    于是,他在群里道:“这多半是只老虎。”

    群众人:……哦。

    而秦琤倒是不在意姜氏绣工如何,这样反倒有特色些。

    重新将东西放回到盒子里,将盖子扣上,秦琤就准备把盒子放进柜子里,妥善保存。

    但等他将盒子拿起时,才突然发觉——

    实在是有些分量,他双手搬都觉得沉重。

    想来也是,这里面的东西不少,光是那两个小铜狮子摆件就不轻了。

    可刚刚自家娘亲分明是只用了一只手,就很随意的提了进来。

    秦琤沉默了。

    过了好一阵,才轻轻的说了声:“古人说的真好啊。”

    苏轼:“什么?”

    秦琤:“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眼泪多也不耽误身体好。”

    苏轼:???

    而姜氏回屋之后,就立刻把秦琤想要读书科举的事情告诉了秦父。

    这让秦父喜不自胜。

    他虽然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可他是因为幼时出了变故,耽误了开蒙进学,其实心里是很羡慕读书人的。

    而且作为商人,更是知道读书的前程和好处。

    现在自家孩儿有这般的志气,秦父自然是大力支持。

    第二天就开始往秦琤的院子里送东西,并且叫了工匠来,询问了秦琤的意见,开始对院子进行改动。

    这间院子原本就是秦父和姜氏给自家孩儿留着的,虽说这些年都杳无音信,他们也没想过要把这里挪作他用。

    只是空了这般多时候,即使整洁,却也空荡了些。

    如今孩子回来,又想要读书进学,那么院子里的东西当然要多多的添置。

    姜氏虽是女子,可却是念过四书,也背过五经的,加上现在帮着秦父管账,名下也有书肆生意,故而姜氏是知道一些如今科举用书有什么的。

    于是,姜氏做主拟了单子,就直接从自家书肆拉了书来,直接填满了书房的架子。

    笔墨纸砚也都准备齐全,琴棋书画要用的物件也一应俱全。

    别管孩子会不会,先准备上总没错。

    秦父不通文墨,对科考更是一窍不通,所以就没有插手书房的事儿,都由着自家娘子安排。

    而他则是去买了一堆小物件。

    从暖手用的炉子,软榻上的方枕,一直到夏天用的冰鉴,精致风雅的轮扇。

    反正别人有的,我儿要有。

    别人没有的,我儿也要有!

    结果便是,秦琤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的院子大变样了。

    别说书房和堂屋了,就连院子里都摆着各种物件。

    光是把这些东西登记造册就花了不少时候。

    因着现在是秋日,眼瞅着要入冬,所以那些时令的东西摆在外面,春夏要用的便要先存放起来。

    秦琤站在门口,瞧着被塞得满当当的库房,有些无奈道:“爹,不用这么多的。”

    秦父则是乐呵呵的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不妨事,你爹这些年也攒下了不少钱,够花销的,而且,我觉得你娘说得对。”

    “什么?”

    “银子放得再久,也不会生出小银子来,倒不如给我儿使了。”

    秦琤:……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而在书房布置妥帖后,秦琤便开始读书了。

    他先是寻来了有关于齐朝科举要用的书籍,幸而与群里先生们接触的并无不同,所考重点所有些许出入,但大体都是相似的。

    苏轼虽说是进士及第,但是他和唐寅聊过便知道,这人才华斐然,科举上也下过苦工,只是因为遭受了无妄之灾这才无法求取功名。

    故而,在教学方面,两人是交替着来的。

    你一天,我一天,你诗词,我歌赋,配合的很好。

    曹冲则是跟在一旁捧脸听,时不时的提出些见解也很是独到。

    而秦琤也发现,有时候,自己哪怕空闲着不读书,只是围观一下群里几位的讨论诗词文章,他就觉得颇有所得。

    不单单是能学到新东西,脑袋也清明许多。

    况且,看苏东坡和唐伯虎对诗,这场景本就难得,多看看自然是好的。

    又过了几日,秦琤的身边多了个壮实的少年,名叫虎头。

    他和秦琤年纪相近,又是姜氏的奶娘邓婆子的亲孙子,知根知底,于是就被叫来跟在秦琤身边了。

    既是小厮,又是书童。

    比起在庄子上做那些费力气的庄稼活儿,显然留在少爷身边更好些,还能跟着一起读书认字,虎头自然是一百个乐意。

    而姜氏将虎头送去之后,便没再多过问,也没有单独叫过虎头。

    若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找秦琤,从来都是直接过去,或者让身边的婆子去传话。

    对此,邓婆子有些不解:“主子若是想知道琤少爷的事儿,尽可以叫虎头来问的。”

    姜氏翻了下手上的账册,拨了几下算盘珠,发出了清脆声响。

    待将数目记下,她这才抬起头,笑着对邓婆子道:“人既然给了琤儿,我便不会再单独问他,邓妈妈你也莫要私下里从他那儿打听琤儿的事。”

    邓婆子给她倒了杯茶,嘴里问道:“为什么?”

    姜氏与她关系亲近,也不隐瞒,直接道:“虎头虽是我送去的,但他在琤儿那里,就和我没关系了,现在虎头是琤儿的书童,我没道理总是往自己眼前招。”

    邓婆子愣了一下,然后就明白了姜氏的意思。

    这是让琤少爷明白,虎头与姜氏私下没有关联,彻彻底底是琤少爷的自己人,以后能更加信任些。

    只是邓婆子还是不懂:“主子和琤少爷是亲生母子,血浓于水,这般做岂不是见外?”

    姜氏笑容温软,声音轻轻:“我当然知道琤儿孝顺,又是个和善人,可他毕竟大了,以后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我爱他护他,却不想探听他,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反倒能更亲近。”

    说完,姜氏合上账本,把算盘也推到一旁。

    待端起茶盏后她才接着道:“任何关系都要经营,越是亲近,裂痕出现了越难弥合,反倒要懂得分寸,这样才能长久。”说着,她看向了邓婆子,“而且,这样一来,对虎头也是有好处的。”

    邓婆子自然知道这样做对孙儿的好处,不由得感激道:“主子仁善。”

    而这时候,有工匠过来回话。

    邓婆子便走出去,略略交谈后便回来了。

    姜氏抬了抬眼:“何事?”

    邓婆子回道:“工匠已经把书房给重新收拾利索,并且按着琤少爷的意思改了院子。”

    “院子怎么改的?”

    “说是左边是花圃,又种了几株腊梅,右边则是开了一片地。”

    “开地?做什么?”

    “工匠没说,只是猜少爷想要自己种。”

    姜氏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当真。

    而后就听邓婆子接着道:“还有,琤少爷让工匠给新修了个小厨房,还去买了各种器具。”

    姜氏闻言先是有些惊讶,然后自己找到了理由:“想来琤儿这些日子读书辛苦,加上年纪轻,正长身体,难免肚饿的时候多些,修小厨房应该是不想麻烦我和他爹吧。”

    说到这里,姜氏又是一阵感动。

    邓婆子也凑趣道:“夫人说的是,少爷当真是孝顺极了。”

    姜氏微微点头,温声道:“既如此,以后他若是寻厨娘过去,就不要专门告诉我了,由着他吧。”

    邓婆子应了一声。

    但姜氏不知道的是,这小厨房,秦琤可没想过让别人进,而是他想要自己下厨房才准备的。

    这天下午,秦琤便悄无声息的进了小厨房,取出了自己早早准备的肉,动作麻利的收拾起来。

    按理说,秦父一家乃是富户,虽说赶不上城里面的高门大户,可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请的厨娘应该是不错的。

    可齐朝如今的烹饪方式还是以煮、炖、烤为主,菜式也少。

    时间久了,秦琤便有些馋。

    索性他就自己弄了个小厨房,准备自己做饭试试看。

    除了食材,还要有配料,有些配料不齐全,就只能找找相似替代。

    这会儿,秦琤就一边切肉一边在群里道:“等我折腾明白了,就拿去给爹娘尝尝鲜。”

    苏轼一眼看穿:“说实话。”

    秦琤:“……我宁可下厨房,也不想喝汤了。”

    唐寅:“嗯,这很真实。”

    而他今天做得,便是东坡先生发明出来以传后世的东坡肉。

    这道菜是他在徐州任上时亲自参与抗洪,百姓分外感激,以猪肉相赠,苏轼推脱不掉,便收下,然后制成红烧肉回赠给百姓。后来等他在黄州任上加以改良,去往杭州时,这道菜便闻名起来。

    如今,秦琤便在苏东坡先生的亲自教导下进行烹饪。

    不得不说是个很新奇的体验。

    而就在刚刚做好的时候,虎头在外面探了探头:“咦,好香。”

    然后虎头就瞧见了正在灶台旁边的自家少爷。

    他愣了一下,然后就赶忙跑进去,嘴里连声道:“少爷,您怎么能做这种事儿呢?”

    秦琤微愣:“怎么了?”

    虎头一边扶他起身一边道:“读书人是不能进厨房的,瑜少爷常说,君子远庖厨。”

    秦琤笑着道:“这话的意思不是说不能干活儿,而是说要远离杀生。”

    虎头迷茫:“主子,我听不懂。”

    “不妨事,以后你背到了这一段,我再跟你说。”

    而虎头脸上有些犹豫,似乎还是觉得厨房这样油烟大的地方,不适合少爷待。

    结果刚一张嘴,就被秦琤夹了一块肉给塞了进去。

    虎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嚼了嚼。

    然后眼睛就亮了起来。

    秦琤笑眯眯的问他:“怎么样?”

    虎头连连点头,想要夸,无奈肚子里的墨水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夸。

    于是,他用行动表示了支持:“以后少爷想要什么,我去帮少爷买,也帮少爷守门!”

    秦琤十分满意。

    孺子可教啊。

    随后,他便拉着虎头一起把肉分着吃了。

    虎头原本不敢和主子同席,可是这肉实在是太香,秦琤又坚持,他到底没忍住,蹲在秦琤旁边,没多久腮帮子就鼓囊囊了。

    很快,一碗肉就见了底,虎头主动承担起了洗碗的工作。

    而秦琤则是问道:“你之前说的瑜少爷,可是四叔家的大郎秦瑜?”

    虎头回道:“是。”

    “他教过你读书?”

    “没有啊,只是之前瑜少爷用这话教育过玢少爷,我听到过。”

    秦琤记得他。

    之前四叔那边就是想把秦玢过继给秦父的。

    于是,秦琤就多问了句:“他们身上都有功名吗?”

    虎头自小在秦家长大,虽然年纪小,但是对秦家的事情都知道的很清楚,立刻回道:“瑜少爷是童生,但是玢少爷一直过不了县试,不过去年四爷使了银钱,让玢少爷可以去琅云山上的琅云书院求学,想来,明年便能考县试了。”

    苏轼突然冒头:“这么算起来,你和他应该是一同科考的。”

    秦琤:“如今已经入秋,来年二月便要开考,这几个月够用吗?”

    苏轼:“足够。”

    唐寅:“县试只要将该背的典籍背好背通,知晓含义,便可以过了。”

    曹冲:“我记得琤哥哥已经背下不少,脑子好使得很。”

    唐寅:“这样聪明的脑袋,不考试才是可惜了。”

    秦琤:……好叭。

    而等收拾好了厨房,秦琤便回去换了套衣服,这才去书房。

    他先叫过了虎头:“今天你先学写自己的名字。”

    虎头连连点头,眼睛都亮了。

    算起来,他虽然是姜氏乳母的孙儿,但是爹娘都是事农桑的,也没想过要给他启蒙。

    如今有机会认字,还能摸摸纸笔,虎头已经很是激动。

    秦琤则是问他:“你大名叫什么?”

    虎头立刻回道:“我叫冯铭。”

    “哪个铭?”

    “铭刻的铭,”而后他就笑起来,“我爹娘测过,说我五行缺金,起了一个,奶奶觉得不好听,就求着夫人给重新挑的字。”

    秦琤好奇:“原本叫什么?”

    虎头朗声道:“冯铁锤。”

    秦琤:……

    那这么看,自家娘亲挑的字果然是好些的。

    等让虎头学着写自己名字的时候,秦琤便坐回到了桌前继续读书。

    一边读,一边写。

    他现在用的皆是苏体字,勤勤恳恳的按着东坡先生的叮嘱,多写多练,以求其神。

    每写一个字,便是多用了一次东坡先生给的技能,进而给他多加了些积分。

    之前只能换点豆子,泡发了煮着出,或者是洒在地里种一种。

    现在积分多起来,苏轼便道:“我要换盏酒喝!”

    唐寅冒头:“我也想喝。”

    苏轼:“那你自己换去。”

    唐寅看了看自己仍然是零的积分,沉思片刻,就给秦琤塞过去了两个红包。

    秦琤见状,想也没想就打开了。

    第一个是画技,后面标注了个进阶版,想来和苏轼的书法技能一样,都是需要先有其形后有其神的。

    于是秦琤先把技能用上,然后就拆开了第二个。

    等看清楚的瞬间,他就沉默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又默默地合上了。

    苏轼奇怪:“怎么不用?发的什么?”

    秦琤:“……冲儿,该午睡了。”

    曹冲:“好呀。”

    过了一会儿,苏轼若有所思道:“这孩子多半是猜出来你有事情要避着他了,我看他不仅去午睡,还把自己的群都给关了。”

    秦琤:“不避不行……”

    苏轼:“到底发了什么?”

    唐寅:“自然是好的。”

    秦琤也没细说,只管把红包给他们看了看。

    然后就瞧见上面的几个字:

    【春|宫|图画技(初级)】。

    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