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凉意的天气。
雨后，树木花草泛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蒸发下慢慢地消失。
姚涵总是每天下午来到这。他也是一样不太喜欢这里的味道。
“冷吗？”他轻声的问。
姚雪摇摇头，苍白的小脸微笑着。
“爸爸其实不用每天来，我知道你忙，我能理解的。”姚雪只是不想姚涵太累而已，她明显看到姚涵脸上的皱纹。
姚涵蹲下，轻捏她的鼻子，“小傻瓜，可是爸爸想你了。”
姚雪看着满脸慈爱的姚涵，双手扣着姚涵的脖子，头挨着姚涵肩上，“嗯。”姚雪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和小时候常常闻到的味道一样，洗衣液的味，淡淡的香烟味，鼻子蹭了蹭姚涵外套。对姚雪来说，这一切太意外了，就像上次的旅行，他们三个人终于可以像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了，终于可以回到从前的生活，爸爸哥哥都爱她。
她突然有点害怕，害怕一天她的离去，而她最爱的这两个人还会不会好好的相处下去。
“我想回家。”姚雪坐在轮椅上，风吹乱她的长发，此时她的眼神像个小孩子一样渴望给她一颗糖果，那么，就心满意足了。
姚涵不敢看着姚雪，他的心很痛，而这次的回答可能会让她失望，自己也怕她听到回答后继续逞强的微笑着。“小雪听话好吗？”，声音越来越模糊“过段时间你就可以回家了。”他看着她，抚摸她后脑勺的头发。
姚雪还是一样，微笑的点头，她知道了。上次姚涵也是这样对她说，很快就能回家了。
每次姚涵看着姚雪这样的表情，总是不知所措，他整理下盖着姚雪腿上的小毛毯，手握着她冰凉的手，“回去好吗？这里冷。”
姚涵知道此时姚雪的心里很失望，可是那能怎样。曾经以为什么事都难不倒自己，而连自己女儿想回家这点小事都做不了。
轮椅的轮子在滚了一圈又一圈，医院里面依然散发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廊上没有人走动，安静的像太平间一样。姚涵眼睛竟发红。
“爸，雪。”姚枫扯开嗓子，声音依然很温柔。
姚涵姚雪笑着望向姚枫。每天，姚枫都是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医院。
他只不过想留多点时间给姚涵和姚雪相处。或许他们三个一起相处着，因为姚枫总会在远处看着父女，目视着他们的动作，他们的笑容，而他只是在一旁安静的不说话。
和往常一样，姚枫从轮椅把姚雪抱到床上，姚涵就急忙的把床上的东西整理好。
姚雪刚开始的时候，总觉得这一幕心里有一股暖流流入，后来的时候却惆怅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谁说经常的微笑不是真心的。
无论什么的事情都好，姚雪都尽量让自己平静的面对，她总是对自己说没什么的，现在的我，真的很好。
夏天的天黑的很快。
房间的灯光很暗很暗。
姚雪闭上了，不一会又睁开了。想着之前的三人一起去旅行的事又傻傻笑了。
“笑什么？”姚枫靠近她，帮她盖好被子。
“上次去滑雪，你摔倒的事，挺好笑的。”姚雪笑着渐渐发出声音。
“我出糗就那么好笑么？”姚枫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自从旅行回来以后，他听到姚雪提过无数次在瑞士的事情，甚至一直说一直说，怕会忘记似的。
姚雪装作委屈的摸了摸额头，“哪有，就觉得好笑嘛，谁叫你逞强啊，爸爸就滑的不错啊，可惜我不能玩。”
一听到这，姚枫赶紧转移话题，“好了，我错了，快睡吧。”
姚枫坐着沙发上，凝望着姚雪，黯淡的光，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
姚雪反转身体，望着沙发的人，像个影子在那，看不到任何神情。
“哥。”姚雪亲亲开口了，“睡着了吗？”
见姚枫没有回答，又接着说：“如果我死了，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姚枫一睁开眼睛有些胀痛。他不知该怎么回应姚雪。如果姚雪真的死了，他能好好活下去吗？他问自己。不，不会的，不会死的。
“我知道你听到。”姚雪说，“答应我好吗？”
姚枫不想回答，不想答应这未知的事情。
姚雪拉开被子，下床走到姚枫的面前，坐在姚枫隔壁。
此时姚枫靠在沙发边上，他心想就当没听到吧，过了明天就会忘记，而姚雪也不会死的。
她靠在他左臂上，靠得很近，“也不要伤心。”她又开始说：“就当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我记忆中，我一直都让你们伤心。”姚雪回想之前的事情，眨了眨眼睛，望着天花板，“希望这次你们不要伤心了，不然我会更内疚的。”
姚枫猛然转过身，看着姚雪，“不要再说了好吗？”
姚雪捧着姚枫的脸，手指有些湿润，她最爱的人哭了吗？
“再不说，我怕没机会了。”姚雪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其实，我知道快要死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如果再也见不到你们的话，我真的会非常的难过。”姚雪很安静的说，声音特别平淡。“我们总要面对生死离别，我只是比你们早些离开而已。”
“雪，你想太多。”姚枫眼神放空，不敢看姚雪，她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一定会的。
“哥，不要逃避了。”姚雪又把姚枫脸靠近自己。
也许姚雪无意间把自己拉得太近，此刻他听到她的呼吸，平缓的呼吸，不自禁的越靠越近。
姚枫的嘴唇已经贴在姚雪的嘴上，姚雪却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很安静的想，这次不是冲动也不是意外而亲下去吗？
姚枫缓慢的离开姚雪的嘴唇，样子格外的认真，“我喜欢你，很喜欢。”
姚雪立即转过身，手掌贴在脸上，有点发烫的感觉。
姚枫抱住姚雪，因为身高的原因，他的脸靠着她肩上，然后直接贴紧她的脸，“我们在一起好吗？”
见姚雪没有回答，姚枫说：“我们也不要再逃避了。”
此时姚雪很慌张，脑子一片空白，要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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