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宅斗文里当咸鱼(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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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眼界太窄,功夫也不深,正...)

    见傅莹珠答应下来, 周嬷嬷终于放下了心。

    甫一放心,周嬷嬷此时才回过味儿来。

    被她带出去赴宴,这是多少高门贵女们求而不得的好事。

    本还以为, 会是傅莹珠求她带她出去,好方便她解了她的禁足。哪能想到,竟是她自己求着傅莹珠去赴宴的, 这主客怎么颠倒了呢?

    傅莹珠虽是拒绝了她,但这点非但没有让周嬷嬷觉得傅莹珠有眼不识金镶玉, 反倒让周嬷嬷心里更加安稳踏实, 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人呢,有时候单纯一些、向上爬的心思少一点,反倒越能活出个坦然自在的潇洒模样。不用同那些眼界低, 自个儿不行也总想把别人拉下来的小人一样, 机关算尽, 到头来只是笑话一场。

    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还没眼前这个半大不大的小姑娘通透。

    对傅莹珠,周嬷嬷是越看越满意。在傅莹珠答应之后, 她笑容满面地说道:“这就对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两日之后, 老身便带你前去六王爷府。”

    傅莹珠点点头,乖巧应下。

    “可是……”

    想起傅堂容在离开京城前往江南之际将她禁足在府中的事,傅莹珠犹豫了。

    这阵子,她虽在侯府中过得风生水起, 老夫人解除她在祠堂抄经念佛的禁令,可是傅堂容勒令她不得出府的期限还没过, 若是擅自和周嬷嬷出门去赴宴,只怕回来后, 家里又得大闹一场,到时候又要往她头上扣什么“不听管教”、“肆意妄为”此类的帽子了。

    傅莹珠道:“父亲并未允许我出府……”

    还不等傅莹珠将自己的担忧诉完,周嬷嬷轻松笑道:“此事由老身来打点,你且将自己收拾好,静待两日后与老身一同出门便可。”

    ……

    汀兰院。

    陈氏正在做着绣活。

    回到京城这短短几日,陈氏便感到府里已经变天了,再不能让她似之前那般,如鱼得水。

    不曾想从江南回来后,老夫人已经站在了傅莹珠那边,这令陈氏生出了浓浓的危机意识。

    不问世事的老夫人忽然出山,还摆明了要护傅莹珠的短,接连给了她脸色瞧,陈氏略感吃力。如今,她只能抓紧侯府中另外的一个大靠山,才能稳住自己主中馈的权利了。

    为此,结为夫妻多年,本已不剩什么柔情蜜意的陈氏忽然觉悟,想要好好将傅堂容的心给抓住,好让傅堂容为她说话办事,不至于让她独木难支,艰难抵抗。

    有道是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陈氏本是想效仿傅莹珠的手段,学着她给傅堂容做饭,获取他的欢心的。只是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没多久,就被陈氏自己否决了。

    一来是傅莹珠珠玉在前,她若是效仿,如果做出来的饭菜不如傅莹珠的好,到时候就闹了笑话。

    二来傅堂容是个有名的金舌头,出了名的挑剔,她又不是真厨子,疯了才想去讨好他的胃。

    略略思索过后,陈氏就选择了另外的方式讨好他:那就是她手中正在做的绣活,一件绣着劲竹的宝蓝色圆领袍子。

    如今刚开春不久,天气冷热交替,一阵暖一阵寒,倒春寒的时候也有不少。这个气节,穿冬天的衣服太厚,穿夏天的衣服太冷,陈氏便想着,要亲手为傅堂容做件暖和又不至于太热的衣服,好体现一番她的勤俭持家、贤良淑德。

    劲竹的绣团补子是绣娘绣好的,陈氏不需要费这些功夫,她只需要把衣服缝起来,就算女工了得,绣活卓绝了。

    陈氏一针一线、认认真真地缝着,为了显示她对傅堂容的关怀,针脚特意缝得绵绵密密,简直用上了十二分的心思,比给自己做衣服还认真——除了出嫁时的红盖头是自己绣的,陈氏也没给自己做过衣服。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针脚,陈氏欣赏着,心间十分得意,暗想着,傅堂容若是知道她的一番心思,定然会感动的。

    傅堂容这人,混是混了点,但对家人好歹还有点良心,耳根子也软,容易听得进话。只要自己真心对他好,必定还能让傅堂容念着她的好,才会为她多多说情。

    就在陈氏沉浸的想着事情的时候,门帘子忽然被人哗得掀开,只见一个丫鬟快步走进来,急急禀报道:“夫人,有……”

    陈氏乍然一惊,抬眸看时,手低的动作没停,针尖顺着她运力的方向,钻入了她另一只手的指尖。

    顿时钻心一痛,有血珠从指尖溢出,染了陈氏手中的线与布。

    顾不上丫鬟说了什么,“啊”的一声,陈氏将针甩开,指尖一阵阵发疼。

    也顾不上管自己的伤势,陈氏慌忙低头看着被血染脏的布,心下焦急。

    好好的一块绸缎布,被血染成这个样子,这还怎么用?

    绸缎一般只有富贵人家才能穿戴得起,除了本身昂贵的价格,其原因之一就是它质地娇嫩,不易清洗保持,一洗就给洗坏了,好好一匹布,容易给洗成一团细丝来。如此娇气的布料,寻常需要在外头走路,干活谋生的人家,自然是伺候不起。

    要洗么,只能用淘米水浸泡,轻轻压干水分,亦或者用白面轻轻洗涤,皂角是用不了的,也不能随意揉搓,光是外袍的浆洗都需要专门涣衣娘来维护。

    如今上头滴了血,染了脏污,自然是不能再用了的。她是要给傅堂容送衣服表明心意,又不是要给他脏东西结仇,怎能把染血的衣服送出去?

    这匹绸缎还是陈氏特意从江南带回来的布匹,就等着这种时候,表忠心表衷情用的,哪想居然给坏了!

    这半天的功夫白费了不说,关键是,这布料贵啊!真的很贵!

    想起自己如今囊中如此羞涩,陈氏登时恼得不行,看着那个冒冒失失闯进来的丫鬟,眼刀子恶狠狠地像是要把对方剜出几个窟窿来,骂道:“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今儿个,若是这丫头说不出个顶破天的大事来,抵不了这布料之仇,当然要她好看。

    扑通一声,那丫鬟跪下磕头道:“夫人原谅奴婢!”

    陈氏平日对身边这些丫鬟颇为严苛,见陈氏伤了手,丫鬟一副怕得不行的模样,身体瑟瑟发抖,替自己求情道:“奴婢是有急事禀报,一时心急。”

    陈氏压着心头怒火,瞪着那个丫鬟,“什么急事?”

    “周嬷嬷来了。”丫鬟的头磕在地上,不敢抬头直视陈氏的眼睛,“夫人早前嘱咐过,若是有周嬷嬷的消息,要及时告知夫人,奴婢这才不敢怠慢,谁曾想伤到夫人,是奴婢的错!”

    周嬷嬷?

    周嬷嬷这几日虽然一直在府中,但除了给傅莹珠教授课程,从不主动出门,导致陈氏想找她攀谈都找不到合宜的时机。

    如今找上门来能有什么事?

    陈氏心中一惊。难道,周嬷嬷是受不了傅莹珠的愚钝,回头想起她女儿的好了?是了,傅莹珠装得了一时,装不了一世。老夫人糊涂被蒙骗也就罢了,可不是所有的老人都像老夫人一般糊涂,总是为傅莹珠说话。

    陈氏按捺住隐隐上翘的唇角,眸间尽是喜色,一时间也顾不上心疼那件衣服,立刻说道:“快,快去将周嬷嬷请过来。”

    见陈氏不再追究她贸然进来禀报的罪过,头磕在地上的小丫鬟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敢抬起头,连忙掀开帘子,去请周嬷嬷。

    不多时,周嬷嬷跟着小丫鬟进来了。

    陈氏欢喜道:“不知嬷嬷今日要大驾光临,我这没个准备,已经叫丫鬟去煮茶了。煮的是上好的西湖龙井,刚刚新鲜采摘的茶叶,是今年的新茶呢!嬷嬷快来尝尝鲜,帮我看看,这茶是否买得值了,可花了不少钱呢。”

    虽然陈氏没明说这茶的价值,但态度暗中标明,这茶很贵。

    她已经叫丫鬟去请傅明珠了,打的就是用好茶叶将周嬷嬷多留一会儿的主意,让周嬷嬷与傅明珠见一面,也好让周嬷嬷看看,她的女儿比傅莹珠好上多少!

    “茶是好茶,”周嬷嬷淡淡笑了笑,并未饮茶,只道:“西湖龙井每年的第一炉炒的茶,都是要进宫献给圣上的。我有幸得了赏,喝过几次,滋味倒是很不错的。”

    一番话,半点不提值不值,但明里暗里在告诉陈氏,你这茶,不是什么好货色,因为人家周嬷嬷见识过更好的了。

    陈氏的笑容顿时有些僵住,面色不太好看了。

    周嬷嬷并未入座,只是站着说道:“茶就不饮了,多谢夫人款待,老身此番前来,不会久留,只是来与夫人商议件事。”

    陈氏一看周嬷嬷并不入座,就知道,虽然她泡好了茶,但周嬷嬷并不打算领这个情。

    一时间热起来的心思冷下去几分,面色又更难看几分。

    恐怕周嬷嬷并不是为傅明珠来的。

    陈氏当即稳住心神,想到,即使不是为傅明珠而来,那说不定,是来告傅莹珠的状呢?毕竟她现在是傅莹珠的嫡母,告状自然是要告到她这儿来的。

    怕周嬷嬷有所顾忌,陈氏先行笑着,试探说道:“周嬷嬷此番前来,可是为了莹儿?”

    周嬷嬷点了点头。

    陈氏笑意盈盈,刚才的不虞尽数敛去,看不出不悦来,此时此刻,她的表情表现,当真当得起一声贤妇。

    只是……

    周嬷嬷心里只觉可怕,傅莹珠好好一个姑娘,在这个后娘手中,名声坏成这样,足见面前这人心思的险恶。

    可看外表,陈氏却是如此的温柔贤淑,真真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阴毒啊!若非周嬷嬷在宫中早已见识过太多,只怕也被她骗了去,只觉得她是个好人了。

    周嬷嬷不由得表情肃穆。

    见周嬷嬷点头,又见她的脸色并不好看,陈氏心中简直大喜过望。

    果然是来告傅莹珠的状了!

    陈氏心中欢喜万分,表面却做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莹儿确实难以管教,这些年来,我为莹儿操心许多,可她依旧难以管教,恐怕嬷嬷更是为此忧愁。”

    周嬷嬷拧起眉头,心想陈氏还搁这儿给她演一个后母情深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么聊斋?

    傅莹珠年纪小,不知道人心险恶,难道她这个半条腿进棺材的老婆子还不懂得吗?

    周嬷嬷直接打断了陈氏的话,说道:“老身并未忧愁。”

    她道:“大姑娘可谓天资聪颖,可惜前些年遇人不淑,被耽误了许多,好在她玲珑心窍,颇为好教,有老身在旁教导,想来定会迎头赶上,更进一步。”

    “遇人不淑”四个字一出,陈氏的笑脸便维持不住了。

    周嬷嬷懒得同她摆笑脸,见陈氏表情并不爽利,也不做和气的表面功夫:“此番来找夫人,只想对夫人说一件事。”

    “大姑娘的禁足该解了。”

    周嬷嬷话说得明白,语气亦是不善,陈氏做表面功夫的本事再好,此刻也是维持不住和气的笑脸,嘴角垮了下去。

    “寻常人家禁足,十五天足矣,夫人与侯爷远下江南,恐怕是把大姑娘给忘了,这次禁足,可关了大姑娘数月,恕老身见识短浅,禁足数月的事例,实在是闻所未闻,最严苛的主母,也没有禁足自家孩子几个月的啊。”

    这可是直刺陈氏最在意的软肋了。

    她要贤良淑德的名声,就断然不能被人说成是严苛的主母,尤其不能被周嬷嬷这种在京中颇有话语权的老嬷嬷这样点评。若是被周嬷嬷一张嘴传了出去,比被百人说、千人传还可怕。

    陈氏脸色不由得僵了僵。

    她对周嬷嬷有所求,也不敢将关系闹得太僵,咬了咬牙,正想着要如何应对,又听周嬷嬷慢悠悠抛出一句问话来,“还是说,夫人原本只想关大姑娘十几日,只是远下江南,消息不灵便,回来后诸事繁琐,忘了将大姑娘的禁足解开?”

    这可是个好台阶啊!周嬷嬷果然是个会做人的妙人。

    陈氏微皱着的眉头松开,要请周嬷嬷来教傅明珠的念头深上了三分。如此会做人会做事的老嬷嬷,只要在她女儿用上对傅莹珠的一半心思,她的女儿定然学的比傅莹珠更加优秀。

    她立刻笑着应道:“是了,这厢回来,侯爷生了场小病,我忙得焦头烂额,竟然把莹儿的事给忘了。”

    她一副心疼的表情,“可怜我莹儿受苦了,我们从江南回来,莹儿改变颇多,许是这么久的禁足让她尝到了痛,也多亏了周嬷嬷的教导了。”

    陈氏一番话,倒是给她禁足傅莹珠这么多日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这要真说出去,以傅莹珠现在名声之狼藉,恐怕京城里的人还会觉得陈氏罚得好罚得对。

    周嬷嬷心里冷哼了几声,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后娘,大姑娘受的苦才变多的!

    真当她给她台阶是对她客气呢?不过是看透了这人极其注重她自己的名声,借着这点达成自己的目的罢了。

    此人有几分心机也有小聪明,可也是真的蠢。

    眼界太窄,功夫也不深。

    正所谓的,又蠢又坏。

    周嬷嬷皮笑肉不笑,要了句准话:“那大姑娘的禁足,到今日便算是结束了?”

    陈氏还在演她那心疼女儿的苦情戏,一副心疼傅莹珠心疼极了的模样,狠狠点了点头。

    正说着,送茶的小丫鬟来了。

    陈氏收起苦情戏,立刻招呼着要留周嬷嬷的人。

    “嬷嬷尝尝这茶水吧,也许我买的这茶,和贡品有所不同呢?我手底下的丫头点茶功夫不错的。”陈氏端了一杯茶来,看了一眼,故作陶醉的夸赞:“汤色碧绿,汤中清莹,闻之有香,甘醇而鲜,是好茶啊。若是嬷嬷喜欢,我让丫头给你包一斤回去。”

    只要周嬷嬷再给她一次机会,能把人留下来,她就还有别的本事让周嬷嬷松口。

    陈氏这次可是真的下上了血本,西湖龙井是贡品这谁人不知?是以这茶叶,她好生收藏了起来,连傅堂容都舍不得给喝。

    周嬷嬷以前喝过又如何?如今她已经出宫,想喝也喝不上了。

    只需要拖着她一点时间,等傅明珠假装巧合地过来,与周嬷嬷见上一面,能得到一两句指点,她娘俩私底下再琢磨琢磨,这茶叶也算发挥了最大用处。

    可周嬷嬷是什么人?一个大半辈子的人精,哪儿能不知道陈氏打的什么主意?这是想用好处收买人心呢。

    此时若是拿了陈氏的情,自掉身价事小,晚节不保事大。

    闻着茶叶的清香,周嬷嬷却是看也不看,直接告辞,带着好消息,找傅莹珠去了。

    陈氏:“…… ”

    媚眼抛给瞎子看了,这周嬷嬷竟是如此的臭脾气,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氏气得哆嗦,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等到傅明珠匆匆赶来,厅中早就不见了周嬷嬷的身影,只有陈氏留在原地气急败坏、咬牙切齿。

    -

    傅莹珠这边。

    得知终于不用再被禁足,青桃简直像过了年一般开心。

    恨不得让紫葡萄翻出最好看的首饰与头面,好好将傅莹珠妆点上一番,叫外面的人看看她家姑娘漂亮大方的模样。

    只是,傅莹珠这里能拿得出手的衣服实在太少了。

    找来找去,最拿得出手的那件,便是周嬷嬷初到侯府去迎接她时穿的那套。

    青桃可是头疼极了,倒是傅莹珠,对穿戴的事一点儿烦恼都不挂在心上。

    这遭去六王爷府赴宴,周嬷嬷说了,让她如在侯府中一样表现便行,不必多费心思,费得心思越多,反倒容易紧张,只怕是得不偿失,想要什么,偏得不到什么。

    傅莹珠自然乐得做自己。

    既然是要表现得如同在侯府一样,那岂不是简单了,去那好好吃喝便可。

    傅莹珠此刻的心态便是跟着周嬷嬷蹭饭去了。

    蹭饭蹭饭,饭最要紧,穿什么戴什么,实在不是什么过于要紧的事。

    是以当青桃来问傅莹珠,要不要从小金库拨点银子出来去添置新行头时,傅莹珠果断拒绝了。

    小金库那可是她后半生幸福生活的保证,怎么可能为了面子,去置办一些只能在赴宴时穿才合适、一生穿不着几回的新衣呢?

    况且若是想要足面子,那就要买京城时下最流行的款式,那指不定穿一回之后,流行就变了,钱花在这种奢侈品上,傅莹珠肉疼,不值。

    她打算就穿去迎接周嬷嬷时的那套衣裳就好了,这样她的小金库不会缩水,也不会给侯府丢面子。

    -

    傅明珠这边。

    六王爷府邸有省事,请帖在京中有头有脸的贵女中间传了个遍。

    傅堂容如今只是虚职在身,并无实权,原本不会得到六王爷重视,这请帖会不会送到侯府来,还说不定。可傅明珠与六王爷的长女丹宁郡主交好,旁的贵女还在掂量自己的身份是否够得上被六王爷邀请时,她便已经提前拿到了请帖。

    这可让傅明珠得意极了,从江南回来,回到侯府后堆积了几日的坏心情终于一扫而空。

    见丹宁郡主如此看得起自己的女儿,陈氏自是与有荣焉,骄傲到连从傅莹珠那里受的气都不算什么了。

    傅明珠将请帖给她看过以后,陈氏立刻动起了脑筋。

    叫傅明珠将请帖仔细收好后,陈氏便出谋划策:“这段时日,你我眼光拘泥于侯府当中,实在是目光短浅,有了井底之蛙之态。”

    傅明珠抬眸,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在女儿求知若渴的目光注视下,陈氏大谈特谈:“你的志向要放在比侯府更好的地方,如今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正是关键的时候,成天同傅莹珠置气,能得到什么?不若好好讨好郡主,跟在她身边,也好认识更多的人。”

    傅明珠听着陈氏的话,一双眼睛变得亮亮的。

    只有母亲最懂她的野心。

    这些年侯府确实不愁吃不愁穿,可日渐败落,虽说是高人一等,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京城里比她有头脸的姑娘多了去了。

    傅明珠争强好胜,对这怨恨已久,每逢落人下风的时候,心里总是难受,往上攀爬的念头也就更强烈了。

    “女儿听母亲的,会好好在郡主身边,让她始终记着我的好。”傅明珠抿唇笑了笑,十分自信地说道,“女儿不会让母亲失望的。”

    揣着薄薄的请帖离开汀兰院,傅明珠感到自己的心口窝都在发烫。

    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

    母亲说的话,果然对极了。她更该把功夫用在结交更多比她身份更高的贵女身上。

    看看这回,府中可是只有她一个姑娘拿到了六王爷府上宴会的请帖,她能有的,傅莹珠可没有。

    想到傅莹珠,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傅明珠问身旁跟着的小丫鬟:“你可知道大姑娘最近都在忙些什么?”

    小丫鬟唯唯诺诺:“奴婢……奴婢不知。”

    傅莹珠比较宅,很能自得其乐,除了去木樨堂找老夫人,便很少出她的院子,除了傅莹珠自己的丫鬟,府中别的丫鬟见不到她,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动向。

    傅明珠轻轻哼了一声。

    今日她心情颇好,便不和这个小丫鬟计较什么。

    她的语气中带着得意与奚落:“也是,她刚解除禁足,也就刚能随心所欲,之前可一直被关着,不过既然禁足解除了,恐怕她很快就要出去惹是生非了,真是替爹爹发愁。”

    说是替傅堂容发愁,她的眸中却透露出欣喜而悦然的神色,显然是对傅莹珠继续犯错继续被罚充满期待。

    小丫鬟连连点头,并不想告诉傅明珠,即使今日禁足解除了,也没见到傅莹珠出门,更别提出去惹祸。

    只是很快小丫鬟便发现,她跟在傅明珠身后走,却是越走越偏。

    这根本不是回傅明珠院子的路。

    反倒是……像是要去找大姑娘?

    小丫鬟出声提醒:“姑娘,这不是回去的路。”

    傅明珠不屑看了她一眼:“回我院子的路是哪条,我当然知道。”

    她道:“是我方才忽然想到,姐姐她刚刚被解除禁足,怕是要迫不及待地出去惹祸,我既是爹爹的女儿,便该为爹爹分忧,去看看姐姐是否真的惹祸了。”

    小丫鬟不知傅明珠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可主子都发话了,她一个做丫鬟的,只能跟着。

    主仆二人一路走到了傅莹珠的院外。

    这时,傅明珠从袖中拿出丹宁郡主写给她的请帖,交到小丫鬟手上,对她说:“将这请帖拿好了,也好让大姑娘看上一看。”

    小丫鬟这时才明白了傅明珠的打算。

    大姑娘上次在宴会上出了丑、犯了错,侯爷大骂她时,对夫人说日后有任何宴会,都不得带着大姑娘赴宴,侯府丢不起这个脸。

    夫人自然欢欢喜喜地答应了。

    可怜大姑娘一个正值青春年华的妙龄少女,从此被拘在府中,再没有出门赴宴的机会。

    她家姑娘拿着请帖来,让大姑娘看到,大姑娘不知得气成什么样子。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了。

    小丫鬟默默将请帖接过,战战兢兢地捧在手里,只是在抬起头来,却看到道路另一侧出现了府中另一个丫鬟。

    傅明珠也看到了那丫鬟的身影,脚步一停,问道:“那是谁身边的丫鬟?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生?”

    小丫鬟仔细瞧了几眼,答道:“是周嬷嬷带过来的。”

    闻言,傅明珠神情一改,多了几分重视。

    前一日,听丫鬟说周嬷嬷来到了母亲的院子里,要让她过去,她也跟着欣喜万分,连忙前去,打算见周嬷嬷一面,哪想到周嬷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逼得她母亲承认,已经解除了傅莹珠的禁足。

    傅明珠对周嬷嬷,可谓又敬又恨。

    敬周嬷嬷的本事,恨周嬷嬷无法为她所用。

    但再一想到,傅莹珠即使得了周嬷嬷的教导又如何?先不论以傅莹珠蠢笨的天资,能否学走周嬷嬷的本事,就算她真的学走了一二,没有她母亲带着,她便什么宴会都不能去,一身的本事毫无用武之地,又有什么用呢?

    出不了侯府,傅莹珠便飞不到更高的枝头上去,到时候只能看着她步步高攀,暗地里羡慕不已。

    想到这,傅明珠洋洋得意,唇角翘了起来,看了眼小丫鬟手中的请帖,更是宝贝万分。

    眼看着那丫鬟越走越近,傅明珠看着她手上像是拿着封书信,忽然有几分好奇,“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你去问问。”

    小丫鬟只好上前拦人,片刻后,一脸欲言又止地回来了。

    傅明珠问:“可问到了?”

    “是问到了,可……”

    小丫鬟语气迟疑,傅明珠眸光一厉,在她的注视下,小丫鬟嗫嚅道:“姑娘您听了,可别生气。”

    傅明珠眼睛眯了眯,小丫鬟继续说道:“那丫鬟来送的,是请帖,六王爷府宴会的请帖。”

    “什么……”傅明珠如遭霹雳。

    “是周嬷嬷替大姑娘要到的请帖,这京中哪个府中有什么盛事,大多是要邀请周嬷嬷的,姑娘您千万别气。”

    她怎么能不气!

    周嬷嬷在京中的地位她自然知道,虽说只是个下人,可那些夫人小姐有求于她,也就不敢怠慢。

    可她没想到的是,周嬷嬷竟会带傅莹珠前去赴宴。

    周嬷嬷待傅莹珠太好了,怎么会有这么护短的教习嬷嬷,若是一开始老夫人就帮她请来周嬷嬷,那受到周嬷嬷恩惠的人岂不是就是她了。

    傅明珠一时心头恼火,恨上了老夫人,委屈到有苦无处说,眼红傅莹珠眼红得都快滴血了。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好事都被傅莹珠给摊上了。

    再想到她花了多大工夫讨好丹宁才拿到一纸请帖,傅莹珠却因为老夫人请来的教习嬷嬷轻而易举就得到,傅明珠再看着小丫鬟手中那张纸,哪还是要拿来气傅莹珠的,分明就是气她自己。

    薄薄一张纸,就像是无形中有一根针往她的心上扎。

    傅明珠简直气极了!

    于是,刚送走女儿的陈氏,便看到自己的女儿一脸羞愤地回来了。

    傅明珠扑入陈氏的怀中,在见到陈氏的那一刻,她的委屈更是上升到了极致,落下泪来:“呜呜呜,娘……”

    “祖母她为何如此偏心?”傅明珠呜呜咽咽,控诉道:“凭什么,凭什么她待傅莹珠那么好,却亏待我这个做得更好的孙女儿?”

    就因为下江南没带她一起吗?原来她祖母竟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吗?

    傅明珠心头恼恨交织,话说得没头没脑的,陈氏一时间没理清前因后果,待她问清傅明珠身边那个丫鬟,才知晓方才发生了什么。

    傅莹珠拿到六王爷府宴会请帖的事,甫一知道,陈氏的脸色也是往下沉了沉。

    只是她的表情要比傅明珠好上一些,因着没有到傅莹珠面前挑衅的动作,此刻便少了几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羞恼,只是在心底对老夫人的埋怨也更加地多上三分。

    她可算明白了周嬷嬷那天为何突然来找她谈傅莹珠的禁足,原来是防她在她们出门当天将傅莹珠拦下!

    若非周嬷嬷早上门找过她,她还真能以禁足为由,拦着傅莹珠不叫她去赴宴。

    过后若是老夫人问责,她只要把锅推到傅堂容身上,说是让不让傅莹珠禁足,是由侯爷说了算,她不敢自作主张就行了。

    可现在却没了回转的可能。

    她可是亲口对周嬷嬷说了,傅莹珠的禁足解了!

    陈氏当下悔恨万分,又看到女儿那副难受极了的模样,只能暂且忍下自己心头悔恨,故作坚强,安慰傅明珠道:“倒也不必因这点小事就如鲠在喉自乱阵脚,小不忍则乱大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傅明珠抬眸看她,心情依旧灰蒙蒙的,半点不见好转,陈氏叹了口气:“便是傅莹珠拿到了王爷府的请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沾了周嬷嬷的光罢了。”

    陈氏说着,冷笑了一声,“要到六王爷府赴宴,总要讲究体面,可我回来瞧着,傅莹珠也没添几件好衣裳。”

    傅莹珠院子里有多少东西,掌管中馈的陈氏知道得最是清楚。

    她母亲的嫁妆都压在她这儿,她能有什么闲钱去置办像样的衣裳?之前都穷困潦倒到那种程度,如今拿走了她一点东西,又能如何?撑不起什么大场面。

    怕是置办了衣裳,换了面子,转头就要饿死。

    对傅莹珠来说,想要体面,可太昂贵了,得用命换。

    她在鬼门关走过一回,不得最怕死?

    陈氏越想越觉得舒坦,接连笑了几声,眉目舒展,“那个穷鬼,可是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去了也只会闹笑话。”

    陈氏知道,老夫人那是有些余钱,可她听闻老夫人知道傅堂容这次回来身体亏虚的事后,正在找好郎中买补药,约莫是拨不出多余的用例再给傅莹珠添置行头的。

    傅明珠道:“可她那……不是还有我们带回来的冰花芙蓉玉吗……?”

    陈氏闻言,脸色一冷,目光别开,虽是有些痛快的语气,可神态无疑是有些尴尬的,“那冰花芙蓉玉,我去打听过了,确实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此刻陈氏的神态,已经和在木樨堂中与傅莹珠据理力争争辩时的模样有了很大不同。

    傅明珠:“……”

    陈氏咳了咳,颇有些不自在地扭回头来,转着话题,“总之,你不要再忧心这么多了,好好打扮自己,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要比傅莹珠光彩夺目许多、叫别人只能看到你才对。”

    傅明珠重重点头,之后几日,一直在研究如何打扮才能不留痕迹地艳压群芳。

    转眼到了六王爷府宴会开办的日子。

    傅莹珠与傅明珠都是侯府的嫡出姑娘,出门在外,陈氏不敢做得太难看,两人的待遇一样,看起来一模一样的马车一并候在侯府门外。

    傅莹珠拿的是周嬷嬷带来的请帖,自然要与周嬷嬷同乘。

    而傅明珠则是与陈氏一道。

    今日不等天亮,傅明珠与陈氏便起来了,早早地梳妆打扮,费了不少心思,也用了不少功夫。

    而傅莹珠则是睡了个好觉,睡饱了,才慢腾腾起身,穿戴好紫葡萄为她准备的衣服,戴好首饰,用了恰恰好让她到了宴会上不至于饿、也不至于饱到吃不下东西的一点早膳,掐好时间,准时出门。

    虽说醒得一早一晚,但两拨人出门的时间倒是相似。

    好巧不巧,在侯府的影壁处相逢。

    傅莹珠大大方方,见到陈氏与傅明珠,也一副淡然到不行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她们,又仿佛没看到,寻常问好过后,目光便移开了。

    但她这淡然,看在陈氏与傅明珠眼里,那就是大写的无视,嚣张极了。

    只是,母女两人此刻却没有太把傅莹珠嚣张的态度放在心上。

    目光像胶一般,凝在傅莹珠的一身打扮上,目光中简直要喷出火来。

    傅莹珠今日艳光四射,容色逼人,哪有半点她们想象中的穷酸。

    只见她身上穿着白色织锦的短袄,肩膀到衣襟处,蜿蜒着傲雪红梅的枝桠,袖口和肩头绣有玉兔捣药的团花金色暗纹。底下穿着的是大红金色梅花缠枝纹的织锦马面裙。

    裙摆折叠中,稍微一摆动,就露出一双洁白绣面的鞋面,若隐若现,别提有多好看了。

    再往上瞧,头上梳着双螺髻,戴着珍珠和红宝石点缀的头冠,灵动优雅,精致奢华,华丽当中不失高洁。

    一寸织锦一寸金,傅莹珠这身打扮,加上满头的珠翠,这一露面,直接把母女两人狠狠震住了,简直想不明白傅莹珠到底是从何处搞来了这么气派的一身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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