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也说不出清楚，到底是柳七娘太傻还是赵兰太聪明，亦或者是沈东升将对柳七娘死后所有的怕都转移到赵兰的身上，他怕这个媳妇也离开他，那寂寞孤独的滋味儿，沈东升再也不想体会一次。

    “我现在就把屎弄干净，你快抱着狗娃上炕。”沈东升讨好的上外地用小铲子铲回来一点灰，然后将灰倒在屎上，等一会儿赶紧铲走，然后又用草纸将炕上的粑粑痕迹都擦干净，都弄好才敢和赵兰继续说话。

    赵兰看他这么听话也没有表扬，而是抱着孩子坐回去，狠辣的说：“你要是以后再敢和我对着喊，我就将你刚刚弄出去的屎全都给你吃。”

    沈东升觉得很是屈辱，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然后继续干活，狗娃儿根本不知道啥情况，看他爹没有说过他娘，兴奋地拍手手。

    沈东升看到狗娃儿这样没良心的模样，眼睛很是难受，他好像子孙福特别薄，三个儿女，竟然没有一个和他关系好的，都是一群白眼狼。

    沈东升难受一大天。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宋长宁早早起来，穿上自己新洗干净，软绵绵的裙袄，钱贵凤给她扎两个福娃一样的发髻，用红绳缠绕上，别提多可人，又用几个细小的木棍缠在一起，小木棍的头上擦上红色的红泥，在宋长宁眉心点上一朵小花儿。

    “真好看，瞧你这一年又长大不少，看着像个大姑娘一样。”

    钱贵凤不知道该怎么夸宋长宁才好，这大姑娘是她家的，这样一想钱贵凤高兴坏，宋长宁将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换过牙后，宋长宁多吃些坚硬的东西，以防止牙齿长歪，这么多孩子就宋长宁的牙齿最好看，宋云当初有点兔牙，跟着宋长宁啃好长时间的硬饼子，那牙齿竟然奇迹般的啃回去不少。

    “娘，我过年才八岁，才不大呢。还得好久才是大姑娘。”宋长宁抱住钱贵凤的腰，去听里面小宝宝有没有动静，钱贵凤生孩子的日子在六月份左右，如今孩子都四个多月了，宋长宁督促钱贵凤没事多走动，少食多餐，孩子大小差不多，想必日后也好生。

    孩子过大反而不好生，并非一味地多吃就是对产妇好。

    “走，去吃饭去，看看今年做啥好吃的。”

    钱贵凤有些饿，拉着宋长宁的手出去，宋福道在旁边跟着，他今年十一，个头蹿的有钱贵凤那么高，还挺壮实的，只是眼里的笨拙让长得还挺硬实的孩子看着傻呵呵的。

    傻大个就是宋福道。

    宋长宁一进来，宋奶和宋爷轮番夸，宋波鼓掌：“长宁就是小仙女，长宁长得最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

    刘牡丹听完牙齿那个酸啊：“宋波在你心里难道不是你娘我最好看吗？”旁人家孩子你问谁长得最好看肯定是说自己娘，她这个儿子就是白生的，竟然觉得宋长宁最好看。

    宋波无奈的叹口气，小大人一样的解释：“娘，你已经不是女孩子了，你是个妇女，我刚刚说的是少女，在妇女里面，我最喜欢的当然是娘了。”

    刘牡丹脸色不是很好看，她很想给宋波两杵子，这孩崽子明显就是在敷衍她，还说什么妇女之中，听起来一天都不实诚。

    “宋波你记住，我觉得我儿子里面最乖的就是宋力。”刘牡丹想了，你刺激我我就刺激你，宋波听完扎巴扎巴眼睛拿着碗准备吃饭，根本不为所动，早上的菜也很丰盛，今天是年节，去年还收下不少粮食，宋奶昨天晚上就说了，今天不能小气。

    早上依然是米糊糊，但是菜有油渣，还有萝卜炒腊肉，腊肉被炒的晶莹剔透，咸咸的，宋奶吃一块后满意的说：“这盐就是好东西，咱们拿去的草纸梅家人可喜欢了，换了五斤盐回来，咱们能吃半年呢。

    今个儿炒这点肉，我就放了一小把，咋样是不是味道特别浓。”

    宋长宁嚼着很有嚼劲的肉，紧忙点头：“特别香浓，好吃。”

    宋波拿起一块冻白菜，抱着腊肉，嗷一口吃掉：“奶，你的手艺太好了，比我娘做的好吃。”

    刘牡丹：“……”这个死崽子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啥都是人家的好，自己娘做啥都不好。

    桌子底下宋老三踢刘牡丹一脚，刘牡丹紧忙低头吃饭，不敢在摆脸色，宋老三心里骂她，什么个东西，大过年的还摆脸色，给谁看呢，多大岁数还和孩子生气。

    宋长宁今天稍微多吃半碗米糊糊，油渣煎的脆脆的，咬起来咔哧咔哧作响，宋长宁将油渣扮在米糊糊里，然后端起来喝下去，太香了。

    “奶，你帮我递点白菜团。”宋云坐的地方够不着，宋奶拿着筷子给她夹过去一块。

    宋香茗闷头呲溜呲溜喝了三碗米糊糊，腊肉更别提吃多少，从嘴边往外流油，她最近睡炕不出屋不运动脸两边热出两团红来，配上那猛吃的样子，比猪还像一头猪呢。

    吃完饭宋波甜甜嘴角：“奶，中午吃啥？”

    宋奶被气笑：“你这刚吃完肚子八成一点缝都没有，这就惦记中午，中午包饺子，包酸菜猪肉，还有山鸡炖土豆块，萝卜汤，在炸一碗辣椒酱。”

    宋波口水都要掉下来：“奶，能不能在锅边给我贴一圈土豆，我想吃土豆拌辣椒酱。”

    “中，咱家土豆不缺，个头不是很大但是数量多，中午炖鸡肉的时候给你贴一圈。”

    宋波摸摸肚子，有点后悔在上吃那么多。

    回家后开始在屋里跑起来，就为了中午能多吃一点，但是这吃的饱饱的人这么剧烈的跑怎么能受的住，很快宋波就吃到苦头肚子坠着往下疼，疼的宋波咬牙切齿，刘牡丹紧忙叫宋长宁给他看看，宋长宁让刘牡丹找找有没有山楂干给他泡水喝，在多揉揉肚子，然后少吃一些：“又贪吃又爱动，你这样肠子能舒服吗？”

    看着宋长宁一板一眼的样子，宋波害怕的缩起头来：“长宁你能不能别这样说我，我害怕，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怕中午吃不下好吃的，过这村就没这地了。”

    宋长宁叹口气：“你就是太过贪吃，你就算吃再多，离中午还有两个来时辰，你靠墙边站一会儿等会儿就没了，还是得饿肚子，而且人不宜吃太饱，八分饱最好，吃太饱容易积食，胃大，口臭。”

    宋波紧忙捂住嘴，眼睛怯懦的看着宋长宁，特别怕宋长宁的脸上出现嫌弃他的表情，但是没有，宋长宁还像平常那样，神色淡淡，并没有多嫌弃他。

    在医官面前，病人都是一样的。

    刘牡丹泡了山楂水给宋波喝，然后还给宋波糅肚子，宋力在旁边蹲着看半晌，发现宋长宁空开手，从炕上直接蹦到宋长宁身上，冲的宋长宁差点没保住他，刘牡丹紧忙骂他：“宋力你作啥，她那么小能经住你这么冲吗，再敢从炕上往下蹦，我就打你屁/股。”

    宋力将头埋在宋长宁的肩窝里，乖乖的蹭了蹭脑袋：“长宁，去奶屋，去奶屋。”

    宋长宁对刘牡丹点点头，然后就抱着宋力过去了，宋力老沉，宋长宁抱着他十分吃力，好不容易抱到宋奶那屋，两只细细的胳膊又酸又涨，宋力被放到炕上立马撒欢：“哦哦，爷爷骑大马。”

    宋老三在家里没事就让宋力骑大马，宋老三在院子里和宋老大他们弄石锤啥的，没空陪宋力玩，宋力看到宋爷又开始让宋爷带他玩，宋爷这把老骨头咋能经得住他祸害：“自己玩去，我弄不动你。”

    宋力看宋爷不陪自己玩，伤心的哭起来，宋爷没办法，就搂着他和他玩躲猫猫，就是脸盖住然后又拿开，做奇怪的表情逗他玩，宋力却很喜欢，玩的乐此不疲。

    哄一会儿宋爷就觉得腰疼腿疼：“你这个娃子真磨人，下回别上我这屋来。”

    宋力皮实，宋爷不陪他，他就去磨宋长宁，宋长宁从兜里掏出红绳陪他玩翻花，很快，好好地绳子被宋力揉成一团，看不出个数来，宋长宁已经习惯，耐心解绳子，宋力就坐在旁边老实的看着，好像是知道自己错了，所以才会不哭不闹的等着。

    宋长宁故意解的很慢，拖的宋力打哈欠，宋奶连忙将他放倒，躺枕头上肚子上盖着凳子上放的小垫子，让他睡觉。

    宋力睡着宋长宁紧忙将绳子给解开，然后去回去了。

    钱贵凤在屋地上遛弯，看到宋长宁回来笑着和她说肚子里的孩子，说孩子很乖，也不会让她不自在。

    “娘，等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出来，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学认字，若是弟弟，等我们上镇子，就让他去考功名，好不好。”就算是妹妹，学点东西也是不差的。

    钱贵凤让这些孩子学习，并非想让她们考功名，就是觉得孩子去学习认字总比睁眼瞎强：“考功名很废银子的，我听你奶说外面几个铜板很快就能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