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她们家那几个铜板，吃个包子可能都不够，考功名那是不可能的。

    “娘，你难道就想一辈子都待在村子里吗，咱们可以拿草纸去镇子卖，先开始会辛苦点，但是我们攒下钱就可以租房子，然后在开个铺子赚钱，我听奶说外面就算当个行脚商人都能卖银子的。”

    行脚商人就是挑着扁担没有固定的位置，一边吆喝一边卖，这件事对于钱贵凤来说有点遥远：“孩子还没出来你就想这么多，咱们到时候再说吧，等他能跑能跳会说话还得好久呢。”

    反正是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冒，宋长宁也不逼，到时候真的能去镇子才好呢，到时候她就可以做生意，前一世的经历都在心里，她做生意会比旁人来的容易。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波肚子虽然没有那么难受，但是不敢多吃，吃到八分饱就放下筷子急急忙忙跑走，回到屋虽然有点回味菜，不过很快八分饱就变成十分饱，走动走动也就不饿了。

    他听宋长宁的话背靠着墙缓缓，很快肚子里涨涨的感觉消失，宋波笑呵呵的爬上炕睡觉，宋长宁吃饭细嚼慢咽的，还没吃完呢，土豆被炖的黏黏的，吸饱鸡汤的味道，别提多好吃，宋长宁偏爱土豆，饺子也没少吃，还用土豆少拌一些辣椒酱，在放点葱花，连饺子都没吃几个。

    她吃完帮忙捡碗，宋家这个年过的十分知足，晚上的菜更好，仓子里又点上黄香，闻着有种神明的味道，天很黑，很久没看到的星星在天上布满一整个银河出来，宋长宁站在墙根，抬头看大红灯笼，她突然又想到了小雨。

    一两点凉意从天上飘飘落下，接着是更多的雪，宋长宁笑着伸出手去接学，雪花又大又松软，如同鹅毛。

    宋波看宋长宁在这发呆，从旁边的雪地里攥出一个雪球扔到宋长宁的脸上，宋长宁没有闪躲，被打的正着，她蹲下身子很快也捏出一个雪球打过去，没多久宋云从屋子里出来，加入打雪仗中，宋福道听到外面的小孩儿的笑声，兴冲冲的穿上鞋跑出来，在看到宋波往宋长宁扔雪球之后，生气的抱着宋波扔到雪堆里。

    宋波爬出来，开始打宋福道，宋福道学着他们捡雪球开始乱扔。

    玩闹一会儿，宋长宁怕大家衣服失，就让他们赶紧停手，回去睡觉去。

    “别闹了，等会儿感冒，衣服要是都失了，看大人骂不骂。”

    宋波害怕被他娘唠叨，第一个说不玩了，几个孩子散去，很快就消停了。

    没多久，宋老三算着时间差不多，出来将红灯笼灭了，宋家又陷入一片黑暗中，静谧又温馨，只有天上的雪不停的往下落，但是宋家屋里都暖暖的，宋长宁踢开被子，睡的头发糊在脸上，半夜钱贵凤起身放水，回来将她被子盖好，又将长发都给拿出来放到炕边下坠着。

    没有头发黏在脸上，宋长宁睡的更加安稳。

    第二天就就是大年初一，大家起来互相拜年，宋波看着刘牡丹讨好说：“娘，**祝你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再也不开口骂人动手打人，也不被打。”

    话没等说完，三房屋子里又传出宋波的哭声，刘牡丹被气的脑瓜子嗡嗡的，啥叫她不被打，大过年的扯那不好听的事，宋老三有点惯孩子，每次刘牡丹生气骂人都会被宋老三训，只有这次宋老三没拦着，还在旁边喊：“打，狠狠的打。一年不大，上房揭瓦。”

    宋波捂着自己疼的不能自已的屁/股，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孩子。

    大家吃饭的时候询问咋的了，一大早上挨揍，刘牡丹都有点没脸说，自己这个傻儿子干出来的事儿。

    “没啥，就是特别调皮，所以才揍的。”

    宋波当然是很不服气：“谁调皮了，我明明给你拜年，然后你就不高兴揍我，我说错了吗，我祝你少挨揍，难道是我说错了吗？”

    宋长宁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旁人挨揍可能是家长心情不好，但是宋波挨揍觉对都是自己作的，大过年的说这么多人让人下不来台的话。

    换谁谁不揍他，但是宋波完全没有悔改的意思，还觉得自己没错。

    梗着脖子的样简直要将刘牡丹给气死，刘牡丹扬手还要揍他宋波紧忙躲到宋爷的背后，刘牡丹看着自家公公的脸，紧忙收回手：“爹，我不是故意对你做这个动作的，都怪这个孩子太皮了，欠揍。”

    宋爷看着宋波，想想还是劝道：“大过年的别揍了，等过完年一起收拾。”

    无异于扎心的一句话，宋波笑也笑不出来，他决定今天不拜年了。

    但是他没想到，就是因为自己没拜年，又被宋老三给收拾一顿，初二这天，宋家几个媳妇都回娘家，宋奶拿着东西让她们带回去，她给钱贵凤拿的排骨和家雀儿，刘牡丹一块肥厚的五花肉和土豆，秦红却只有一个鸡大腿和一颗大白菜，秦红虽然心里不服气，但想想去年自己只带回去几只家雀儿，更是寒颤，今年还稍微好些。

    宋老三陪刘牡丹回去的，带着两个孩子，去年陪秦红回娘家，东西也没的吃，这回宋老贰不回两个孩子也不跟着去，最后还是宋奶劝着宋老贰跟去，现在世道不太平，还带着肉，挺危险的，宋老贰这才跟着去的。

    至于钱贵凤他们更不用说，都回钱家去，冯桂花瞧着她们拿东西回来，唠叨半天：“你说你们回来就回来，还拿那么多肉干啥，咱这肉这么多呢，你说亲家娘就留着自己吃呗。”

    宋老大将东西放下：“娘，我娘还给其他媳妇拿，不给贵凤拿那是啥道理。”

    冯桂花知道这事亲家娘重视她家贵凤的意思，想想前些年，好像关系没这么近，也没这么多东西。

    李新花带着孩子们要走了，宋长宁跟着大家一起送他们出门，钱多多还有点不愿意走，但是没办法，离不开他娘，就得跟着去。

    董英带着两个儿子走的，钱贵锁没陪着，他不想去见那些亲戚去。

    冯桂花等来等去，没事就往门口看看：“你说贵香这么还没回来呢，今年过年贾春也没带着那几个口没脸皮过来蹭饭，他忽然没来，我这心还有点不踏实。”

    钱贵凤劝她：“应该没事的，应该是上回将贾春给打怕了，所以不敢来了。”

    话刚落没多久，外面传来钱贵香的声音，冯桂花紧忙趿拉着鞋跑出去，就见冯桂香手里抱着贾河，贾燕跟在身后，除此外贾水和贾春都没过来。

    钱贵香看到冯桂花的瞬间泪水溢满眼眶，但是她没敢哭出来，领着贾燕进屋。

    “贵香回来了，快进来。”钱贵凤让开位置，让她们上炕，钱贵香瞧着比去年还憔悴，头发竟然花白，她才三十来岁，脊背佝偻着，手上都是干裂出来的缝隙。

    宋长宁只用一眼就看出来，她估计没有拿出乔，又心软或者是懦弱被贾春欺负。

    一个人的性格很难更改，但是宋长宁在看到贾燕冻疮的手时有些生气，但是她就是害怕被说，所以连女人都护不住。

    去年还挺厉害的贾燕，今年瞧着竟然有了和钱贵香一样的懦弱来。

    贾河还好，黑不溜秋的看着很像贾春。

    这屋里人都瞧出大概来，不过没刚开始就询问，钱有财给钱贵香倒水，让她先暖暖身子，好久都没有喝上正经热乎水，坐在如此明亮干净的屋子里，钱贵香有点手足无措。

    贾燕怯懦的不敢开口，谁也不知道这孩子经历过什么。

    “是不是饿了，等会儿咱就吃好东西啊。”冯桂花对贾燕说，贾燕点头。

    钱贵香看到钱贵凤的肚子，笑呵呵的说：“姐，又有了。”她嘴唇子很干，一笑就裂开，嘴里就沾上铁锈味儿的血，钱有财紧忙给老姑娘拿出一张草纸给她用，钱贵香知道这玩意，上回来还用了呢。

    她仔细的撕下来一小块，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不好意思的说：“给我这样的人用多浪费。”

    钱贵凤听到这句话心里就窝上一杆火儿来：“不是，你咋这么说话呢，啥叫你这样的人，你回来一趟和娘家人还客气了呢。”看她这样钱贵凤恨不得将贾春给捏死。

    钱贵凤说话也不大声，而且还挺好语气的，谁知钱贵香竟然被吓一嘚瑟，贾燕也害怕的低下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母女做啥亏心事了呢。

    “我，我没有，就是我这身上也没有好衣服，过得也不咋地，配不上这东西。”

    钱贵香蚊呐的说道。

    屋子里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里，冯桂花眼睛瞬间红了：“贵香，你和娘说，是不是贾春那个畜/生又打你了，是不是？”

    要不然好端端的人，现在看着怎么发蠢呢，她都怀疑是不是被打傻了，冯桂香又看向贾燕：“燕儿，姥娘咋说的了，你爹要是再打你娘就回来找人，你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