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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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不像。”那人摇摇头。

    沈小飞神色微凝:“一会儿散席我直接到紫宸殿等着去。那药起效极快, 若陛下用了,发病便是今晚。”

    “嗯。”对方颔首,沈小飞刚要走, 又被他抓住:“大人。”

    沈小飞看过去, 他滞了滞:“我还是觉得太险了。”

    沈小飞默然无话。他其实也觉得太险了,父亲亦苦劝过陛下。可陛下心意已决, 又有什么办法?

    他只得淡淡道:“按旨行事,真出了事……皇长子自会回来, 朝中乱不起来, 亦怪不到你我头上。”

    他这样说, 手下便也只得作罢。二人不再多言,悄无声息地继续静观宴上情形。

    .

    安西。

    谢云苔安着胎没事干, 苏衔更是闲得长毛。虽然暗营每隔三五日都会有人来禀一次话, 朝中真有需要丞相着手料理的奏本也会送来, 但他远离了京城,许多半大不小的事情到底是送不到他面前了,一时颇教人不适应。

    不过他倒很自觉, 即便闲得长毛也不愿搅扰谢云苔安胎。只是委屈了阿婧,三天两头被他叫过来考问功课。

    苏衔考起功课来认真得很,阿婧虽然学的东西不难, 还是时常能被问住。于是难得碰上苏衔去安西王府议事的时候, 她就跑到谢云苔面前求助了:“娘,别让爹总考我了好不好……”阿婧皱着小眉头,开门见山,“我又不是没有好好读书, 爹为什么总是考我!”

    谢云苔自是可以告诉她爹是为她好,但她想了想, 没这么说。因为她最清楚,苏衔近来就是自己闲的发慌在找事,阿婧也确实不是不好好读书的小孩。苏衔硬是这么考下去,只怕要考得父女关系出问题了。

    思量了会儿,她抱过苏婧:“娘想办法帮你,但你不要告诉爹,好不好?”

    苏婧当然点头:“好!”又主动伸手,“我们拉钩!”

    和苏婧商量好,谢云苔就去找了爹娘。是以第二天一早,苏衔还没来得及再找苏婧,就被谢长远拎出去钓鱼去了。

    苏婧听闻后跑到谢云苔面前欢呼雀跃,歌功颂德。而后还是乖乖读了大半日的书,临近晚膳才歇下来,和谢云苔一起去院子里走了走。

    这边的院子里也给苏婧备了秋千,苏婧知道谢云苔有孕,坐上去也不要要她推,自己一下下地荡,边荡边问她:“娘肚子里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呀?”

    “不知道呢。”谢云苔笑笑,“阿婧想要弟弟还是妹妹呀?”

    阿婧认真想了想:“我想要妹妹,妹妹能和我一起玩。”

    “那你跟你爹想得一样,你爹也希望是女孩子。”谢云苔顿一顿声,又问她,“那如果是弟弟呢?”

    “是弟弟也好呀!”阿婧很轻松,“外祖母说,若是弟弟长大就能保护我!”

    谢云苔浅怔:“外祖母跟你说过这些?”

    “嗯。”阿婧点一点头,“外祖母怕我不开心,跟我说不论是有了弟弟还是妹妹,爹娘都不会不喜欢我的。可是我本来也知道这些呀,外祖母不用再说的!”

    谢云苔听得有点唏嘘。不论提与不提,爹娘都还是担心她过得不好,总想能帮一帮她。

    她只盼当下的险情能早些过去,一家子都能安安稳稳的。那样她便能让爹娘看到她当真过得很好,也能与苏衔一起尽孝。

    城外湖边,苏衔与谢长远一起钓了大半日的鱼,难得的没斗嘴。

    来安西的路上和中秋佳节他们倒也没斗嘴,但那不太一样。那时候谢云苔都在,二人或多或少是为不让她操心才收敛了情绪。眼下这没斗嘴才是真的和平。

    又钓了一条鱼上来,谢长远看一看他,边再度甩竿边问:“你今日是心情太好,还是太不好?”

    “嗯?”苏衔不解,“怎么这样问?”

    “话格外少。”谢长远坦然,“你那张嘴谁不知道。”

    苏衔笑了声:“在想事罢了。”

    谢长远“哦”了声,只道他在想朝中之事,便也不多加过问。不多时苏衔也又钓了条鱼上来,解下鱼装进身边的竹篓里,他复又甩竿,不动声色地睃了眼岳父,又心绪复杂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他父亲――娶了他娘的那个苏致仰,从前也爱钓鱼。早年苏致仰做过几年官,经年累月地不在京中,偶尔回家就常去京郊的湖边钓鱼。

    他有时候会带苏衔的弟弟们去,有时也带堂兄弟去,但总之是没苏衔什么事。

    苏衔那时还不知自己的身世,心里只觉得羡慕。他无数次地设想过父亲也可以带他一起去钓一钓鱼,他一定乖乖的,可终究是等不到的。

    “爹。”苏衔开口,状似随意,“您和娘自己住侯府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谢长远脱口而出,忽而意识到点什么,侧首看他,“怎么了?”

    “我看娘挺喜欢阿婧。”苏衔随便扯了个理由,“不然回京之后我带小苔搬去侯府吧,要不你们搬来和我们同住也行。”

    “那像什么话?”谢长远笑出声,“跟岳父岳母同住,你个大丞相岂不要被人说倒插门。”

    “管他们呢。”苏衔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您看我什么时候在意过那些鬼话啊?”

    谢长远噎了一下。确实,苏衔倘若在乎那些闲话,首先就不会娶阿苔这当过通房的人为妻了。如今婚事都不管不顾地办完了,在乎什么倒不倒插门?

    谢长远当然愿意守着宝贝女儿,想了想,便笑道:“你和阿苔觉得好就好。”

    “那就这么定了哈。”苏衔一派轻松,“回去咱们就搬家。”

    他直接将事情说定,一副怕人跑了的样子。二人一直钓鱼钓到夕阳西斜才回府,到府门口时天色已全黑。谢长远直接拎着自己钓的鱼进了门,苏衔看看他钓的那一筐,脚下一转,去了安西王府。

    府中,殷临曜正读着书,就听门外嚷嚷:“殷临曜。”

    抬头,就看见苏衔拎着个竹篓进来。

    竹篓依稀散发着一股腥气,殷临曜不由皱眉,苏衔仿若未觉,直接将竹篓往他书案上一放:“喏,我钓了大半日的鱼,给你了,做个全鱼宴都够。”

    殷临曜挑眉:“我近来茹素。”故去的弟弟太多了,他这个做大哥的远在安西不能做什么,只能一表哀思。

    “你茹个屁。”苏衔不咸不淡,“你病多久了自己心里没点数啊?你是表哀思还是想去陪他们?”

    殷临曜:“……”

    苏衔:“我要是那凶手可高兴死了,正愁你跑了,你饿死你自己。”

    “行行行……”殷临曜无可奈何,拱手,“苏丞相嘴下饶命。”

    “好好吃你的饭,你能回去给他们报仇才是正经,别的都是虚的。”苏衔说罢转身便走,迈出门槛,行至门边,碰上一宦官跌跌撞撞地跑来。顾不上多看他,从身边一划而过,直冲书房:“殿下!”

    苏衔眉心微蹙,脚下顿住。侧首看去,那宦官迈过门槛便扑通跪下:“殿下!”

    苏衔清楚地听出他声音在颤。

    殷临曜抬眸:“怎么了?”

    “殿、殿下……”那宦官声音里带了哭腔,每一个字都在猛烈颤抖,“京城……京城传来消息……”

    他脸色越来越白,冷汗涔涔而下:“陛下驾崩了!”

    “什么?!”殷临曜拍案而起。

    .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越下越冷。整个安西笼罩在一片寒意里,让人冷到骨,再冷到心。

    谢云苔自也听闻了皇帝驾崩之事,她曾见过皇帝几面,心下不胜怅然。苏衔的反应却还是出乎她所料了些――一连数日,他茶饭不思。

    他有好几天都没日没夜地把自己闷在书房里,揪着暗营赶来的人问话。

    谢云苔进去,他倒也并不介意,她便看到他满目血丝地一遍遍问:“怎么突然就驾崩了?”

    “中秋后发了病,愈渐严重,太医回天乏术。”暗营的人禀道。

    他沉默须臾,又问:“病重时怎么不来禀话?”

    “事发突然,韦公公当即将暗营上下都散去了江湖上,想拼尽全力寻解药回来,顾不上来向大人回话。”

    又是半晌的安寂,再开口,他说:“眼下京里什么情形?”

    谢云苔轻声一喟,没再多听,举步出去了。

    她直接去了厨房,将大厨请走,留了几人给她打下手,斟酌着做了几道苏衔爱吃的菜。晌午时苏衔回到卧房,看了眼桌上的菜,猛地看向她:“你下厨了?”

    “是啊。”谢云苔点点头,目不转睛地望着他,“陛下驾崩,我知道你难过。可你不能这样耗着自己,日子长了受不住的。”

    顿一顿声,她又道:“你那天怎么劝的安西王来着?”

    苏衔怔了怔,苦笑:“是啊……”

    人的悲伤有时十分奇怪。他那日从安西王府里出来,并未觉得多么难过,还与她嘲笑了安西王茶饭不思的事。第二日情绪漫开,自己便也茶饭不思起来。

    这几日下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眼下被她一点,方知自己也不比安西王强多少。安西王为弟弟们哀悼时,他只是没有那般深切的感受,如今事情落到殷玄汲身上,他便也出不来了。

    他走到桌边,谢云苔拿起筷子递给他,斟字酌句道:“陛下是仁君,你是良臣,难过是免不了的。可你日后还要辅佐新君呢……”

    “小苔。”苏衔打断她,摇一摇头,“别说了。”顿了顿声,他又道,“我没事。”

    个中隐情她不知道,眼下这个节骨眼,他也没法冷不丁地告诉她那是他爹。他就这样自己钻了牛角尖,越想越觉殷玄汲驾崩之事来得那样突然而不真切,让他怎么想都觉得是假的。

    怎么就驾崩了呢?不久之前他还在对殷玄汲指名道姓大呼小叫,怎么一转眼他就驾崩了?

    他都还没叫他一声爹,他不觉得这么死了很亏吗?

    苏衔一语不发地闷头吃饭,谢云苔不作声,只时不常地在他饭上添一口菜。不多时却见他眼泪落下来,他抬手去抹,犹有一滴溅在菜上,他一时局促,也顾不上多管,将那一口囫囵吃了。

    谢云苔怔怔:这么难过吗……

    她只觉自己委实不懂他们的君臣之情,又给他夹菜,他抬起头:“小苔,再过几日,安西王就要举兵回京了。”

    谢云苔微讶:“当真要打?”

    苏衔点一点头:“尚不知京中是哪个皇子继位,但不论是谁,必不干净。”语中一顿,他又道,“我要与安西王一同去,你别担心我,在安西好好养胎,等京中局势稳固,我接你回去。”

    早先商量着要独自来安西安胎时并无半分不肯的谢云苔此时却道:“不行,我跟你一起去。”

    苏衔锁眉,她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怕你不是战死,而是要死在路上。”

    他一切稳妥,她自可以离开他,让他独自运筹帷幄。可他现在的样子,她觉得没有人陪在他身边,他会过得很糟糕!

    苏衔不松口:“不行。”

    谢云苔下颌微抬:“那我可给你纳妾了。”

    “……”他怒目而视,和她对峙半晌,松下劲,“我不会出事,你放心。”

    “我不放心。”谢云苔咬一咬唇,“让我同去吧,我当真的。赶路过来也没怎样,如今我还月份大了些,更安稳了呢。你们要开战时我就乖乖在帐子里待着,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唉……”苏衔叹气。意识到她的认真,他感觉不太好了。

    怎么能让她这样担心!

    “乖啊,好好在安西待着。”他把她拥过来,用力亲了一下,“我保证按时吃饭早睡早起,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行不行?”

    这种承诺听着好像也可以。

    谢云苔想了想,点了头:“那行吧。你要记住,你若出了什么闪失……”

    她想拿殉情威胁他,话到嘴边一转又罢了。

    殉情怪蠢的,何况还有孩子,她凭什么带着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殉情?

    她便道:“你若出了什么闪失,我立刻改嫁,让你的孩子管别人叫爹!”

    “谢云苔你这么狠吗?!”苏衔目瞪口呆,与她美眸一触,又不约而同地笑出声,“好好好,我怕了怕了,绝不敢死,阎王亲自来请我都不能死。”

    “嗯。”谢云苔满意了,睇了睇桌上的菜肴,赏他一个丸子,“好好吃饭!”

    .

    京中,四皇子哀伤未散便也病重,初时是忽冷忽热,梦中惊悸不断,不几日便已下不了床,亦有了咳血之诏。

    太医无计可施,皇子妃守在床边更只能哭。四皇子疲惫地合着眼,心下终是了然:是六弟……

    不止是他,当下满朝文武或多或少都猜到了,在京中兴风作浪之人是这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六皇子。是以在皇帝驾崩的这几日里,朝中争吵不断,大多数人拥立远在安西的皇长子为新君,一部分投机取巧之辈则以皇长子也患病多时为由,欲推殷临晨继位。

    前者的理由顺理成章,殷临曜既嫡又长,自当继位。后者的想法不言而喻,皇长子远在安西,一路赶回谁知还会出什么变数?六皇子手里又有那等狠药,让皇长子死得神不知鬼不觉也不是难事,到时既横竖都是六皇子继位,他们何不早些提出来,在新君面前混个脸熟?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此时渗着几许颠倒黑白的讽刺。

    这些纷争,四皇子纵在病中也大抵听说了。不免愈发悲怒交集,一口气直在心里顶着。

    他们一众兄弟早年曾极为亲近,后来年龄渐长,在各自的母妃的点拨下不免生出各不相同的心思。可纵使早已面和心不和,也无人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拿他自己来说,他也是兄弟中年纪较长的皇子,不是没肖想过夺位之事。可设想将来,他所想不过是自己若夺位成功,便要恩威并施镇住一干兄弟,既要皇位稳固,又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

    名不见经传的六弟,倒是真狠啊……

    悠长地又缓了口气,四皇子听到外面有些嘈杂。

    “殿下病重,诸位大人……”身边的宦官好像想要拦谁。

    然对方一喝:“暗营奉旨办差,退下!”

    紧随而来的是门声轻响,四皇子妃惊得轻叫,转而撑起心力怒喝:“干什么!不管你们奉何人为主,我们殿下总还是先帝四子,先帝他尸骨未寒……”

    “如琳。”四皇子竭力开口,四皇子妃声音辄止,回过头来,满面泪痕。

    四皇子摇了摇头:“算了。”

    世事无常,有些事就是让人这么啼笑皆非又无可奈何。到了这一步,争还有什么用?六弟若要他的命,他就给他,或许能保住妻儿性命。

    便闻暗营之人又道:“皇子妃请。”

    四皇子妃牙关紧咬,脚下半步也不肯动。四皇子缓了两息才再有力气说话:“去吧。”

    又是半晌的僵持,四皇子妃终是只得离开。四皇子听闻房门关合的声音,略微偏头,睁了睁眼。

    “殿下。”来者抱拳,四皇子眼前恍惚,好生看了会儿才认出是个熟脸――暗营督主韦不问之子,沈小飞。

    “陛下密旨。”沈小飞说着意识到什么,旋即改口,“哦,是先帝。”

    四皇子不置一词,只看着他。

    沈小飞道:“先帝密旨,喂殿下一剂药。”

    .

    宫中,皇帝的灵柩置在紫宸殿中。若是寻常时候,此时该有宗亲与朝臣在灵前哭着。然眼下京中局势动荡,满京城都为何人继位争得不可开交,宫中一时也乱起来,皇后又病了多时,没有心力应付这些,索性紧闭了宫门,暂不让人入宫。

    是以紫宸殿中只有御前宫人们在守灵,从早到晚,安静无声。

    入夜时分,姜九才殿后的院中走了出来。紫宸殿后的一片院落都是御前宫人们的住处,他那一方最为宽敞,离御膳房也最近。从前的多少年,他都常在傍晚用完膳后在房中小歇片刻,再去御膳房催一催宵夜,给陛下端过去。

    御膳房的宫人常会在这时候与他搭几句话,聊几句宫里的奇闻异事。近几日他仍会来,端了宵夜奉到陛下灵前去,但每一次都变得格外安静,谁也无心多言。

    拎着食盒绕过大殿,姜九才出现在殿门口。殿门口值守的宦官欠身:“姜公公。”

    姜九才在门口驻足,望着天子灵柩,一声哀叹:“明儿就头七了。”

    两旁的宦官低眉顺眼,不敢说话。

    姜九才语中颇多怅然:“我跟了陛下几十年。今晚你们不必留着了,我自己守着。”

    “姜公公,这……”手下人有点犹豫,毕竟是不合规矩。转念一想却也罢了――从前的多少个夜晚,陛下睡不着觉或彻夜批阅奏章,多也是只让姜公公独自在殿中候着。姜公公到底是御前一干人中与陛下最亲近的,这话就算禀到皇后那儿,皇后都不会拦着。

    御前众人便就此鱼贯而出,偌大的殿阁顿时变得更加安静,连一缕呼吸声都再寻不到。

    姜九才迈过门槛,踅身关合殿门。转回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方金碧辉煌却光火幽暗的大殿,外加一方暗色的棺木。乍一看还真有点}得慌,像极了话本里常见的闹鬼之处。

    姜九才安静地行到棺材前,手在棺盖沿下摸索片刻,不多时寻到暗扣,一叩一推,厚重的棺盖在轻声闷响中被缓缓推开。

    棺中之人一动不动地躺着,面色青白,无半丝气息。

    “陛下。”姜九才压音,“陛下放心,暗营的差事已办妥了。四殿下服了药,对外只说病故,七日后借出殡离京。”

    顿了顿,又道:“安西那边也已动身,安西王正带兵打回来,最多月末就能抵京。”

    “哦……还有,各位年幼的皇子您也不必操心,暂且都还安稳。只是不免伤心难过,但有各位娘娘们安抚着,都还过得去。”姜九才说着苦笑摇头,“就是真没想到是六殿下,下奴原还当是四殿下呢,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中秋之前陛下与他说起这事,曾苦中作乐地说要打个赌,赌是老四还是老六。当时主仆两个都想赌四皇子,还就都赌错了。

    “就是丞相那边……”姜九才长叹,“暗营去禀话的人说丞相惊闻噩耗,一连数日茶饭不思,反反复复只问暗营陛下是如何去的。下奴说句不该说的,下奴觉得这事您不该瞒着丞相。”

    棺中之人仍安安静静躺着,无半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