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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为了你,我愿做个卑鄙小人

    假离恨宫主离开地牢后,便招来青衣男,“除了逼问她身边的人之外,还有没有其他方法能够得知为她的银库设立机关的人?”

    青衣男道:“这种事,外人恐怕很难知道(闲妻邪夫23章)。不过我倒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像慕容云舒那种人,凡事肯定会找最优秀的人。江湖上属石二先生的机关天下无双。她要为银仓设立机关,一定会找石二先生。退一万步讲,就算石二先生不是那个设立机关的人,凭他的高超技艺,也一定能破解机关。”

    “言之有理!”假离恨宫主拍手叫好,随即又沉吟数秒,道:“你确定那个石二先生的技艺是江湖上最好的?他会不会也是慕容云舒的党羽?”

    “宫主鲜少在江湖上行走,所以对江湖上的事情不太了解。那石二先生心高气傲,一向独来独往,是怎么也不会与慕容云舒为伍的。再则,就算他们是同党,一并抓来拷问,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有道理。”主意一定,假离恨宫主便立刻吩咐手下去捉拿石二先生,然后对青衣男说道:“待我将机关图弄到手,一定重重酬谢你。”

    “不敢奢望宫主的答谢。只要您能让我跟随您左右,我便知足了。”

    “那就要看你对我的忠心了。”假离恨宫主道:“虽然你帮我借刀杀人除去了她,但你终究是她找来的人。”

    “宫主的顾虑我能明白。请您放心,我一定用行动证明我对您忠心耿耿。”

    “很好。”假离恨宫主一挥手,道:“你暂时先继续在储色宫呆着,待我找到石二先生得到机关图之后,便赐你护宫之位。”

    护宫之位是除宫主之位最大的职位,也就是她此前所在的职位。赐他护宫之位,便是肯定了他在离恨宫的地位。

    青衣男喜出望外,感激涕零道:“多谢宫主。”

    离恨宫主派人寻找石二先生的同时,李无奈等人正苦苦寻觅着离恨宫。说寻觅还算委婉,其实就是瞎猫子乱晃,试图撞上死耗子。离恨宫此前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听说过这个名号的都屈指可数,更别说它的方位了。眼看天色渐晚,日落将至,众人将马车停在道旁的小树林中,打算休息一晚第二日再出发。不过再第二日到来之前,众人决定先确定一个寻找方案,不能再这样漫无目的了。

    “大师,这里属你的学识最渊博。你说,我们该怎么寻找教主和夫人?”东护法问李无奈。

    李无奈白他一眼,“我只是比你们多念几年佛经,没什么学识。”

    “那可不止多念几年啊,是多念几十年。我连上辈子都没有念过。”东护法调笑道。

    “大东,上辈子的事你怎么会知道?说不定你上辈子与大师一样,从出生到圆寂都是光头和尚呢。”西护法笑呵呵道。

    李无奈嘴角一抽,道:“我以前是俗家弟子,后来才剃度的。”

    西护法没所谓地摆摆手,道:“反正都是和尚,管它俗家还是雅家。”

    “……”脑残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李无奈决定弘扬正常人的风度,不与脑残一般见识。

    “你们在这儿插科打诨,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在营救小姐和姑爷上。”绿儿嘟着嘴凉凉地说。

    东护法一叹气道:“我们也想啊。问题想不出来。绿儿姑娘你有什么高招,不妨说来听听。”

    “呃。”绿儿大囧,“我没招。”

    “唉——”一声声叹息在林中此起彼伏。

    忽然,传来几声马蹄,同时还伴随着车轮强烈摩擦地面的声音。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前方五十米处。一个腿长腰细身材丰满的妹子从车上走下来。众人大喜,莫非是离恨宫的人?

    当那妹子的抬起头来时,众人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云四娘,你好好的大娘不当,学人家小姑娘装嫩做什么?”李无奈第一个抱怨道。还以为是青春靓丽的小姑娘了,不想是个半老徐娘,还是认识的半老徐娘,真扫兴。

    听见李无奈的揶揄,云四娘不气不恼,扭腰摆臀风姿绰约地走过来,风骚地捋着两鬓笑道:“李大师,你好好的和尚不当,学人家男人装风流做什么?”

    什么叫做学人家男人?!他本来就是男人好不好!李无奈气到内伤。

    云四娘则一副‘你不好我就好’的欠扁样,拍了拍手灰,问绿儿:“你们家祖宗呢?”

    绿儿一脸莫名其妙,“你找我祖宗做什么?”

    云四娘白她一眼,“我问的不是你的祖宗,是慕容府的活祖宗。”

    “哦,你指小姐啊。”绿儿恍然大悟,随即又跨下脸,期期艾艾地说:“小姐……小姐被姑爷抓走了。”

    云四娘一愣,“私奔?”

    “不是私奔,是真抓走了。”绿儿抹一把心酸泪,然后将慕容云舒被楚长歌抓走以及离恨宫来拦杀的事情巨细无遗地讲给云四娘听。

    听完绿儿的叙述,云四娘连道三声‘原来如此’,一脸的恍然大悟。

    “你怎么会在这里?石二先生呢?小姐不是让你带石二先生一起来吗?”绿儿伸长脖子左瞧右瞧,没有发现石二先生的踪影。

    云四娘长长地叹一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又连着叹了好几声,她才又道:“那日与你们在九卦楼分别之后,我就找到了石头,说服他随我一起去天龙山银仓。起初他怕慕容云舒杀了他,死后不肯,后来不知怎地,突然想通了。口里还时常念念有词,说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之类的。问他在说什么,他也不肯说。一直催我赶路。原本这样也没什么,一路相安无事,可前几天,他突然就失踪了。”

    “会不会是不堪忍受你的骚扰,自己跑了。”李无奈问。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此观点。

    云四娘翻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老娘骚扰他是瞧得起他。他感恩戴德还差不多,怎会逃跑?你以为他与你一样不识好歹?”说着,纤纤玉手拂上李无奈的肩头。

    李无奈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一脸惊恐地倒退三步,连连点头,“是,我不识好歹。你还是去骚扰懂得怜香惜玉的石二先生吧。”

    云四娘冷哼一声,道:“他要在这里我还会瞧你吗?”

    李无奈悻悻地摸了摸铮亮铮亮的头,道:“他失踪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了吗?”

    “有消息那还能叫失踪吗?”云四娘用看白痴的眼神白他一眼,道:“就因为一直没有消息,我才快马加鞭追来与你们汇合,希望聪明绝顶的慕容妹子能帮忙出出主意。熟料,她竟然也失踪了。”云四娘无奈地叹一口气,忽然眉角一动,道:“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先是慕容妹子,后是石头,说不定接下来就是我们了。”

    联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众人皆一脸沉重,心中无不赞同云四娘的观点(闲妻邪夫23章)。风越刮越大,阴测测地,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众人沉默许久,李无奈率先开口道:“若这两件事有联系,那么石二先生恐怕也在离恨宫手中。”

    “她们抓脑残阿长和慕容妹子也就罢了。毕竟他们俩一个俊美无俦,一个足智多谋。前者可以当面首,后者可以当参谋。可石头身无长物,离恨宫抓他做什么?”

    “说不定那离恨宫宫主与你一样,重口味呢?”李无奈调笑道。

    云四娘当场踹他一脚,怒道:“看上你的姑娘才叫重口味!”

    李无奈立即飞身躲闪开,朝她得意地笑。正笑得欢,忽然,头脑一阵眩晕,似乎闻到了什么香味。“你们闻到了吗?”他问众人。

    “闻到什么?”

    “香味……”话音未落,人已倒下,昏死过去。

    众人大惊,纷纷围过去,却才走一步,便好似瞬间被人抽空了力气一般,颓然倒下。

    寂静的小树林中,烟雾缭绕。云烟深处,几个黄衣女子信步走来。

    第二日。

    李无奈第一个醒来,一睁眼便见到了他的财主——慕容云舒。

    “是你救了我们?”李无奈一脸惊喜地问。

    慕容云舒额角微跳,淡淡道:“我还指望着被你们救。”

    呃。李无奈这才注意到周围的布局不大对劲,相当之不符合某财主的风格。地面湿漉漉,四面都是铁栏。看起来,很像是牢房。原谅他用‘好像’二字,因为他没住过牢房,实在不知道牢房长什么样儿。“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嘛。”李无奈干笑两声,忽然瞧见慕容云舒怀里的楚长歌一直双目紧闭,当即神经一绷,问:“楚长歌怎么了?”

    李无奈的声音惊醒了昏睡的其他人。

    “夫人?教主!”

    “小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慕容妹子?你怎么在这儿?这是哪儿?阴气好重,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人呆的地方。”

    慕容云舒平静地一一答道,“这里是离恨宫的地牢。你们昨晚被送来时,我已经在这里两天了。楚长歌受了重伤,据离恨宫主所言,只剩五天可以活了。五天之内再不医治,便会变成活死人。”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会这样?

    忽然,绿儿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姑爷变成活死人,小姐你岂不是要守活寡了……呜呜……呜呜……”

    众人顿时满脸黑线,这是重点吗?

    “要哭丧也有个先后顺序好吗?我们都没为教主哭丧,你就为夫人哭起来了。你这样置我们教主于何地?”北护法不高兴地说。

    绿儿瞪他一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他都不死不活了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我家小姐才可怜哩,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别哭了。”慕容云舒望着皱了皱眉,道:“你放心,我不会守活寡的。”

    唔,哭声戛然而止。绿儿问:“你刚才不是说姑爷要变成活死人了吗?”

    慕容云舒:“只是快变了,还没变。再说了,就算他真变成了活死人。我还可以改嫁。以我的行情,倒不至于守活寡。”

    绿儿瞬间石化,“小、小姐,多日不见,你比从前更加淡定了。”

    东南西北四人在心中哀嚎,教主啊教主,不死不活的代价太大了,你还是赶紧活过来吧。再不济趁早死了算了,不然以后死了也没脸做鬼啊。

    李无奈举头望牢顶,楚兄,你放心,我会替你杀掉情敌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所以,你安心的去死吧,在下面等候你的情敌,将他们折磨到活。

    云四娘则一脸钦佩地拍手叫好,“慕容妹子,我就喜欢你这天塌下来依旧该干嘛干嘛的个性!”

    慕容云舒淡淡瞟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最好不要喜欢我。我对女人没兴趣。”

    “……”云四娘一脸血,“你想太多了。我对女人也没兴趣。”

    “那最好。”说罢,慕容云舒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停留到李无奈身上,“你试试看,内力还在不在。”

    李无奈一愣,“当然……”话刚一出口他便发现不对劲儿,气息涣散,使不上力道。又试了几次,还是老样子,当即眉头一皱,道:“被下药了。”

    东南西北和云四娘闻言连忙运气,皆与李无奈一样,内息涣散。

    对于这样的结果,慕容云舒一点也不感到奇怪。毕竟那假离恨宫主也不是傻子,不会将内力俱在的东南西北关在她和楚长歌的隔壁。既然敢这样做,必然有所防范。

    意识到内力不再,东南西北当即便慌了神。方才他们有心思开楚长歌的玩笑,是因为有自信能够替他疗伤。眼下发现内力尽失,立时一脸严峻,再也笑不出来了。

    李无奈也暗叫不好。虽说他并不期望楚某人长命百岁,但也不愿看到他英年早逝。现在的情况,实在太棘手了。

    “那个,慕容妹子。”云四娘第一个打破沉默,笑呵呵道:“江湖就是这样,刀光剑影,血雨腥风,随时准备杀人,也随时准备被杀。能活下来的都是强者。楚长歌作恶之多罄竹难书,罪孽之深人神可诛,但他还不算照样活得好好的?我向来不信命,但那句‘祸害遗千年’,我是深信不疑。你放心好了,楚长歌在天上有人,没那么容易死。”

    “是啊。祸害都是老天爷派来考验人的极限的。所以才敢在人间横行霸道。”李无奈帮腔道。

    虽然是显而易见的鬼话,但也多少让慕容云舒感到了一丝安慰。那句‘谢谢’,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最终还是吞进了肚子里。垂眼整理了一下思绪,慕容云舒问,“以你们的江湖经验,可以判断出中的什么毒吗?”

    李无奈摇头,“我很少中毒。”

    东南西北也一脸无奈,“论这种经验,教主最丰富。连教主都能中招,这恐怕是亘古罕见的毒。”

    慕容云舒闻言微叹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只能等死了。只是有你们陪葬,黄泉路上未免太过拥挤了些。”

    众人闻言心中一动,别扭果然是天生的,改不了。

    “我觉得……”云四娘忽然期期艾艾地开口,“这有可能是春药。”

    “哈?!”众人一齐发出惊诧。能再离谱点儿吗?

    云四娘嘿嘿地干笑两声,道:“我说了,你们可不要笑我。”

    慕容云舒无比配合地点头,道:“奇葩我见多了。再多你一朵不算多。你说吧。”

    云四娘额上顿现黑线数条,一脸哀怨地说道,“点头就好,话就别说了。不知道话说多了伤肝伤肺伤感情吗?”

    慕容云舒青眉一挑,不置可否。

    好吧。知道了,越伤她越说。云四娘已经可以预见说完原因之后会面临怎样的嘲笑了,可是,人命关天,没办法。哎,当伟人果然是一件很伤心的活儿啊!深吸一口气,云四娘摆出一张视死如归的愤青脸,道:“在我还不是寡妇时,我家那死鬼喜欢出去鬼混,三天两头往青楼跑,我一气之下就给他下了春药,重剂量的,是一般份量的十倍,打算让他精尽人亡死在青楼。结果他居然再也不去青楼,直接把家里当青楼,开始嫖老娘了!”

    云四娘说得满脸愤恨,众人听得黑线不断。你是他娘子,他嫖你很正常吧?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云四娘一脸受伤,很快又进入愤恨状态,“他那么脏,老娘才不会给她嫖。所以就操起菜刀打算阉了他。结果,就真阎了。”说到最后,云四娘的脸上出现了少许愧疚。

    众人早已风中凌乱,久久不能言语。原以为休夫已算奇葩,没想到一葩更比一葩奇,竟然还有阉夫的。

    唯有慕容云舒,始终淡定如神,波澜不惊地吐出三个字,“说重点。”

    云四娘道:“哎,重点就是,以他的武功,原本能够躲闪,我那一刀是怎么也砍不到他身上的,可我那时候不知道,其实他早已武功尽失,把家当青楼是因为出现了幻觉。我一直怀疑导致他武功尽失出现幻觉的原因,就是春药。我后来试验了很多次,屡试不爽。”

    “请问你是怎么试验的?”李无奈毕竟关心这个问题。

    云四娘白他一眼,“你以为我风流寡妇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

    李无奈恍然大悟,“那你有没有在石二先生身上试验?”

    云四娘:“有,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出现幻觉的人(闲妻邪夫23章)。我猜是因为这药对没有内力的人来说影响不大。”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慕容云舒道:“既然对没有内力的人影响不大,为何我也会出现幻觉?”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云四娘道。

    李无奈道:“或许石二先生对这种中剂量的春药有抵抗力。”

    “我觉得他应该是对女人有抵抗力。”东护法一脸高深莫测地说。

    云四娘的嘴角顿时狠狠地抽了两下,记忆飞转到某个月明星稀无比浪漫的夜晚,某人对她的投怀送抱无动于衷……吓!莫非他是假男人?!顷刻,云四娘的嘴角又抽了两下。

    “我们这群人,除了石二先生,都被关在了这里。石二先生很有可能没有中毒。”说到此,慕容云舒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一下,石二先生虽然武功平平,但足智多谋。对方将她身边的人都抓了来,唯独遗漏了石二先生,想必,石二先生是逃过了这一劫。但愿,他能搬来救兵。

    想到救兵,慕容云舒的思绪不由转到凤城身上。他去无花谷已经有些时日了,不知进展如何。

    与此同时,凤城也想着慕容云舒,不过不是思念,而是诅咒。他已经在无花谷外驻扎近一个月了,而且很有继续驻扎下去的趋势。这一个月来他无所不用其极,连放火烧山都用上了,却连无花谷里的一直鸟都没有惊动。当然,他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鸟儿。如果这次能顺利见到白夜风,他一定建议此人将无花谷改名无人谷。

    正想着,忽然,一道风声传来,凤城立时精神一震,一道人影已落在他身前。好身手!凤城在心里暗赞。看清来人的容貌,凤城眉头一皱,不高兴地说道:“我守了这么多天,竟派个女人来打发我。你们谷主在哪儿?我要见本人。”

    来人一动不动,淡淡道:“我随你去见慕容云舒。”

    一出声便将凤城吓了一大跳。“你、你、你……你是男人?”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是男人的极限了,没想到,世上竟有人长得比他更阴柔。

    这已不是白夜风第一次被人误认为是女子,所以他并不生气,还是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点了点头。

    凤城心中顿时对他产生了同病相怜的革命感情,道:“慕容云舒这个人虽然让人恨得牙痒痒,但她会把握分寸,绝对不会将你气死,所以你大可放心,这一次出山绝不会有去无回。”

    白夜风轻淡的额角跳了两跳,这到底是在宽慰他,还是给他敲警钟?

    “说起来,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凤城问。

    “谷中人集体造反,将我赶了出来。”

    “呃。为什么?”

    “不堪忍受谷外生生不息的鬼哭狼嚎。”

    谷外生生不息的鬼哭狼嚎?谷外的鬼哭狼嚎?鬼哭狼嚎?顷刻间,凤城煞白地脸色又白了几分,没那么凄厉吧?

    凤城想带白夜风去蜀中,白夜风却坚持往天龙山去。两人因此发生了争执。

    凤城:“我找你,是要带你去见慕容云舒,不是去见她的银子。”

    白夜风:“她的银子在天龙山?”

    凤城:“……”

    白夜风:“要去蜀中你自己去,我要去天龙山。”

    “……”凤城很想绑架白夜风,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不仅武功不如人,连美貌都不如人,既不能力敌也不能色诱,除了夹着尾巴跟在后面,别无选择。但愿等他逛够了天龙山之后,愿意跟他回蜀中。再不然,让慕容云舒去天龙山。反正她的银子都藏在那儿,还能借此机会清点一下财产。一举两得。

    于是,凤城连夜飞鸽传书给慕容云舒,告诉她,他将带着白夜风去天龙山。

    另一边,慕容云舒等人凭直觉数着日子,眼见离楚长歌的大限只剩三天,却没有石二先生的影子。

    “与其求人,不如求己。依我看,石头那家伙八成跑到哪个旮旯里躲起来了。慕容妹子,你还是想想该怎么解除我们身上的毒药吧。”云四娘无比暴躁地说。

    “是春药。”李无奈更正,然后说道:“依我看,解除春药这条路不可行。且不说我们不知道怎么解,就算知道,也没有药材。”

    众人闻言皆叹气,解毒是没指望了。

    这时,一直对这种讨论持沉默态度的慕容云舒忽然发言,“春药不需要药材解。”

    众人微楞,随即大囧。尤其是东南西北四人,罕见的红了脸。

    最大方的是云四娘,她笑呵呵道:“我都没羞,你们四个大老爷们儿羞什么?”

    东南西北更囧,望天望地望神灵,最后望向隔壁牢房的慕容云舒,夫人,这招太损了,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慕容云舒垂下眼,她当然知道这一招很损,而且还不一定管用。毕竟楚长歌也吃过‘解药’……忽然,慕容云舒记起来,楚长歌起初虽然也出现了幻觉,但是并未受伤,后来是喝了茶壶里加了春药的茶水后才内力尽失。如此看来,他对这种重剂量的春药是有抵抗力的,只是后来的茶水成了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这里,慕容云舒懊恼无比,恨不能时光倒流。若能再来一次,她宁愿自己喝下那壶茶,也不会让他沾半滴。

    见慕容云舒不说话,众人以为她真的在考虑‘运动解毒’的可能性,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尤其是作为在场最有可能成为‘解药’的人选,云四娘感到很有压力。

    “那个……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谁要是碰了老娘,要么阎了当太监,要么出家当和尚,否则就只能被老娘收入后花园。除此之外,没有第四个选择。”

    “……”众男同胞们无语望天。思索片刻,北护法弱弱地问:“死行不行?”

    云四娘顿时柳眉倒竖,“你宁愿死也不肯加入老娘的后花园?!”言语之间尽显威胁。

    北护法眉角微抖,道:“不是。我只是不肯当太监,也不肯当和尚。”

    也就是说第三个选择压根就不予考虑?云四娘气结,她的行情有那么差吗?她记得自己的爱慕者很多啊。

    李无奈:“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吧。反正我本来就是和尚。”

    “都别说了。”慕容云舒道:“这种事情不是儿戏。四娘你也别再嘴上豪放了。我不能对不起石二先生。”

    闻言,云四娘忽然眼眶一热,不能自已。沉吟了好久才道,“你能理解我,这就足够了。至于石头,能在一起是我的运气,不能,便是命。我的男人没了还可以再找,可是慕容妹子你的这个男人,一旦失去,便再也找不回来了。两害相权取其轻。”

    慕容云舒:“人的感情没有轻重,我与楚长歌的感情,不比你和石二先生的贵重。这件事别再提。大不了我随他去,十八年后又是一对。”

    “慕容妹子……”‘妹子’二字才出口,云四娘已泪流满面。

    “小姐。”蹲在墙角画圈圈的绿儿忽然开口,得到众人的注意后,她一脸决绝地开口,“我的命是小姐给的。为了小姐的幸福,绿儿做什么都愿意。”

    “闭嘴!”一向泰然自若的慕容云舒陡然沉下脸,怒道:“统统都给我闭嘴!我慕容云舒还没有落魄到牺牲身边人的贞洁以寻自救的地步。这件事谁都不许再提,谁若敢再提,你就祈祷我最好死在这地牢之中,否则,我会让你生死不能。”

    “小姐……”

    “夫人……”

    “慕容……”

    “慕容妹子……”

    慕容云舒不再看一脸哀求的众人,转过身,两行热泪缓缓流下,烫的面颊如烈火灼烧。对她来说,此时此刻,再没有比无能为力最锥心刺骨的酷刑了。

    辗转又过了两日。离恨宫方面,除了每日有人按时将饭菜送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动静。眼看大限将至,众人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夫人,只剩一天了……”东南西北几次欲言又止。

    慕容云舒没有接话,她何尝不知道只剩一天了。期限越近,她内心的挣扎越强烈。而其实在昨晚,最后一天来临之际,她已经在心里做了决定。做好决定之后,反倒平静了。不管将要面对的后果是什么,她愿意一并承担。

    轰隆一声,石门开启的声音。一如往常一样,进来的只有两个宫女,端着早饭。待她们将饭一一分配给众人欲离去之时,慕容云舒叫住她们,“麻烦两位转过贵宫主,我愿意交出机关图(闲妻邪夫23章)。”

    两名宫女闻言停下脚步,回头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离去。

    宫女一走,地牢里就炸开了锅。

    绿儿:“小姐,你怎么能交出机关图……那可是……可是慕容府最后的尊严。”

    “夫人,三思啊。与其交出机关图,还不如我们……”东护法后面的话被慕容云舒的一记杀眼逼退。

    “慕容妹子,你可想清楚了?”云四娘是唯一一个冷静的问。因为她能体会慕容云舒的心情。

    李无奈叹道:“你能做这样的决定,恐怕我们说得再多也没用了吧。”

    不管众人怎么说,慕容云舒始终不言不语。向来口齿伶俐的她,此时竟说不出一句解释。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很高尚,可以为了万民的安危牺牲自己的幸福,可此刻她却发现自己只是一个俗人,一个宁愿牺牲全世界,也要守住心爱之人的俗人。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她从来都只是一个卑鄙的小人。即便万劫不复,也要一往无前。

    让慕容云舒意外的是,她完全颠覆自己理智的决定,并未带来预想中的成效。中午送饭来的,还是两个宫女,并且与往常一样,送完饭就走了,一言不发。

    顷刻间,慕容云舒颓然跌入绝望的深渊,心如死灰。

    “小姐……”绿儿趴在两间牢房的栏杆上,泪眼汪汪。

    东南西北不停的往栏杆上挥拳,手背血肉模糊却未觉疼痛,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若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一定让整个离恨宫陪葬!

    李无奈和云四娘则撇开头,实在不忍再看下去。慕容云舒那个样子,比昏睡不醒的楚长歌还让人揪心。

    众人各怀心思,气氛陷入极度紧张状态。

    忽然,慕容云舒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下子活了过来,双眼烁烁发光,撕烂身上的中衣平铺在地上,咬破手指,疯狂的画起来,整个人着了魔似地,不停的画,不停的画……

    绿儿急得哭了出来,连忙咬破自己的手指伸过去,边哭边喊:“小姐,用我的血,用我的血……”

    云四娘撕下自己的衣袖帮绿儿把手指包好,叹道,“这种时候,她是听不见你说话的。”末了又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饶是慕容云舒如此冷静之人,也难逃情之一字。哎,这次若救不了楚长歌,恐怕谁也阻止不了她殉情。”

    绿儿一听这话,哭得更伤心。撕心裂肺。突然,她不哭了,转身噗通一下跪在李无奈面前,一面磕头一面哀求,“大师,我帮你解毒,你快救救姑爷,快救救姑爷。”

    “绿儿姑娘……”李无奈心中一痛,噗通一下也给她跪了,“李某无能。”

    绿儿不听,继续不停的磕头,“你可以的,我给你解毒,给你解毒。”

    “你别磕了,没用的。”北护法忽然将她拧起来,道:“我们试过了,这不是一般的春药,就算有十个你也解不了,只能等药效慢慢消失。”再过半个月,他们就能恢复内力。可这种时候半个月与半年没什么两样。除非有办法拖延教主的时间。

    绿儿闻言也不哭了,一下子失去了生气,目光无神,整个人就靠北护法的手劲支撑着。

    云四娘却听出了猫腻,“你们试过了?怎么试的?”

    北护法顿时脸一红,将头偏到一边,闷不吭声。

    其余四个男人也皆垂下头。若不是没有用,别说失去节操,哪怕是失去尊严,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照做不误。

    云四娘:“你们到底怎么试的?”

    李无奈:“你别问了。反正这春药一时半会儿解不掉。想让楚长歌活命,只能拖延时间。”

    云四娘满腹狐疑,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惊道:“难怪我那天晚上听到奇怪的声音,还以为是做梦……”而后她又话锋一转,道:“你们放心,这事儿我一定保密。不会让慕容云舒知道的。也不会传说去。除了这地牢,咱就忘了这事儿。”

    他们一点都不放心。但事已至此,传出去也没有办法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五人释怀了。李无奈特淡定地说道:“无所谓,你尽管传,大不了将来杀人灭口。”

    “……”这还叫无所谓吗?云四娘瞪他一眼,道:“杀人灭口什么的以后出去再说。眼下先扯开嗓子喊吧。我就不信离恨宫那群女人能抗得过整日整夜的鬼哭狼嚎。”

    “对。叫,大声叫,叫到有人来为止。”李无奈说罢,连忙趴在铁栏上对着门口大叫起来。

    东南西北也加入,扯开嗓子乱喊乱叫。

    整个场面,简直可以用群魔乱舞来形容。

    约莫过了半柱香时间,假离恨宫主来了,身后跟着那名青衣男。

    假离恨宫主冷笑道:“提前哭丧?”

    众人忍住怒意,咬紧牙关不说话。这时,狂画不止的慕容云舒终于停了下来,一抬眼,形象虽狼狈,眼中却已恢复往日的冷静。“这是半幅机关图,给楚长歌续命,到达天龙山之后,我会给你另一半机关图。”慕容云舒将那半幅用血画的机关图递给她。

    “我要一整幅。”假离恨宫主没有接。

    慕容云舒:“这世上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银仓的机关图。”

    假离恨宫主:“我记得你说过还有一个设置机关的人。”

    “那只是我的缓兵之计。”慕容云舒忽然弯唇一笑,那笑容里充满了自信,若不是亲眼目睹了她方才的崩溃,很难想象此刻之前她疯狂的几乎失去自我。“如果是你,你还会让那个设置机关的人活在世上吗?”

    假离恨宫主闻言一怔,的确,换做是她,定不会留下活口。沉吟须臾,她道:“我怎么知道你手中这幅机关图是不是真的?”

    慕容云舒:“我不会拿楚长歌的性命开玩笑。”

    假离恨宫主:“我不相信你。”

    慕容云舒想了一会儿,道:“到达天龙山之后,我随你进银仓。这机关图若有半点差错,你就杀了我。”

    假离恨宫主犹豫片刻,最后收下了那半幅机关图,并为楚长歌续命七天。

    一出地牢,假离恨宫主便仰天大笑,道:“你说得果然不错。根本就没有设置机关之人,只有慕容云舒手上有机关图!说起来,你既然早知道那只是慕容云舒的缓兵之计,怎么不早说,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说?”

    青衣男:“我也是方才刚想到的。”

    “是吗?”假离恨宫主瞅他一眼,见他神色如常,便没再追问。

    翌日。假离恨宫主带着慕容云舒等人启程去天龙山。慕容云舒、楚长歌、绿儿以及云四娘共乘一辆马车,东南西北和李无奈共乘一辆马车,九人皆被五花大绑。前一辆马车由离恨宫主亲自押运,后一辆由青衣男押运,车队后跟着几十个红衣宫女,策马尾随。整个队形浩浩荡荡,将原本就不算宽的道路占满。

    正午时分,两匹枣红色的骏马疾驰而来。“吁——”马背上的两人连忙勒紧缰绳减缓马速,熟料还是惊动了前方的马匹,一时间马鸣声此起彼伏。

    “什么人在捣乱?”假离恨宫主此时已脱下面具,语气不急不缓,看起来与一般的大家闺秀无异。

    “在下凤城,方才赶马太急,惊扰了小姐尊驾,还望海涵。”

    马车内,听到凤城二字,众人俱是一震,随即大喜,奈何手脚被绑动弹不得,又被封了哑穴发不出声音。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面那辆马车内,男人们直接拿身体往马车上撞,发出碰碰地声响。

    凤城眉目一紧:“什么声音?”

    假离恨宫主温柔一笑,道:“是奴家养的家犬。”

    凤城了解,心叹: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连狗都能坐马车,还是豪华马车,这叫他这种贫苦百姓情何以堪啊。理所当然的,凤城想到了另一个有钱的女人——慕容云舒。忽然,凤城疑惑地挑起眉毛,东张西望起来。

    “凤兄,怎么了?”白夜风问。

    凤城又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才喃喃自语般道:“我总觉得慕容云舒就在附近。”

    此言一出,假离恨宫主立即暗暗运气,面上却不动声色。

    而马车内众人皆惊喜不已,心中不断的叫喊,凤城你的感觉没错,慕容云舒就在这里,就在你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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