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总不妨明示，我没明白您指的是什么。”我顾不得揩头上的汗，谨慎的问。

    “秦相渐这小子，在利用我。”伍向华淡淡说道，随后目光直逼我，随后缓缓问出了两个字，“对吗？”

    最后这两个字听上去很轻，可是却像是皮鞭一样，重重抽打在我的心上。

    我不知道我给予怎样的回答是对的，肯定的或者否定的，都会把我置于十分危险的境地。我额头上的细汗一时间更多了，我斗胆说：“我不知道。如果是利用，应该瞒不过伍总您吧？”

    “秦相渐这小子，就像条泥鳅，在金城的这些商人里上蹿下跳着，如今，是跳到伍总的头上了。”萧瑶这时候突然又发了话。

    紧接着，空气一片静默。

    “跳到我头上，这小子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了。”伍向华淡淡说道，他坐在那张彰显着奢华与品位的红木高级座椅上，脸上一脸的意味深长。

    “伍总，他刚刚把我送到楼下，要么，我打电话叫他过来，你们亲自盘问？”我试探性的问道，想看看他们对秦相渐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

    “不必，既然他和伍总玩，伍总也想和他玩玩，想看看这小子，究竟能上蹿下跳到什么地步。”萧瑶说道，随后把目光投向了我，“小江，有一件事情你还并未意识到，但是有一个名字，你一定印象深刻。”

    “什么？”

    “尚简集团。”当萧瑶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我瞬间面如死灰。

    那一刻，我瞬间的反应已经被萧瑶敏锐捕捉到，她说：“怎么，你已经知情了？”

    “如果您指的是秦相渐的身世，我的确有点知情。”我明白瞒不住了，于是如实说道。

    我这么一说，萧瑶瞬间和伍向华互相交汇了一个眼神，随后伍向华说：“看来，你比我想的要更聪明一些。既然如此，那就明人不说暗话。秦相渐接近你的动机并不单纯，这个你应该了解吧？”

    我感觉到汗液顺着我的脸颊缓缓流了下来，萧瑶不动声色给我递了一张纸巾，我点了点头：“了解，但是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

    “因为还没到时候，这小子从他那一年来到我的金鹰当司机，惹出那桩事情的时候，我就开始暗中观察他。他以为他这条泥鳅在金城翻江倒海并没有人知晓，可是实际上，他的一举一动我和萧瑶都十分了解。”伍向华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开始渐渐缓和，不过转而又迅速黯淡下来，“只是我没有想到，这小子敢胆大包天爬到我的头上来，利用我为他自己谋利。这一点，我不能忍。”

    看来伍向华的确了解他的每一次动向，如果是这样，我和秦相渐之间是什么关系，想必他也早已了解。这么一想，我心里顿时有些发憷。我脑海里回想起他在楼下我问他话时他的信誓旦旦，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他根本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不单单伍总不能忍，我也不能忍。所以小江，我们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继续和秦相渐厮混下去直到某一天他完全榨干你的价值，然后对你下手；要么从今天起，你为我和伍总服务，接受我们随时随地的命令，然后给这小子一个教训。”萧瑶把眼镜拿在手里反复擦拭之后，重新戴上，然后严肃地说道。

    我有些懵圈。

    这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结果。

    “萧副总，据我的了解，秦相渐这个人虽然滑，但是一直以来都深得伍总的喜欢，我不明白为什么伍总要突然给他教训？”我不明所以的问。

    “因为这小子，犯了伍总的底线。伍总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对你，同样也有。”萧瑶看着我，目光深沉。

    “什么原因你不必多问，小江。我认为你是个聪明的女孩，你不必急着给我答复，但也别忘记今天我和萧副总对你所说的话。你不必急于选择，你可以继续观望，直到有一天你的心告诉你如何选择。只不过，我希望这件事你最好对秦相渐保密。你是我的员工，这是我们公司范畴内的谈话，我这么说，你听得明白吗？”伍向华缓缓说道。

    他和萧瑶的话把我弄得有些云里雾里，我不知道他们在卖什么关子，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对秦相渐是什么态度，他们对韩奕平又是什么态度。当然，到达他们这个咖位的人，指望他们像秦相渐那样明明白白逐条逐条和我分析利弊是不可能的，一切都得靠我自己慢慢去揣摩，揣摩他们的用意，对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反复推敲，然后照着那条隐隐约约的路去走。

    “我听得明白，今天的谈话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因为我是金鹰的员工。但是伍总，我同时也是秦相渐的合作伙伴，只要他没有背叛我，我不会背信弃义。这一点，希望伍总和萧副总能够体谅。”我借此机会，也表明了自己的心志。

    “小江啊，我也是你这个年纪过来的，当年我对伍总，也是和你现在一样的想法。只是有一点，我和伍总的相识很纯粹。可是你和小秦之间……”萧瑶意味深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缓缓的说，“你自己去领会吧，伍总打算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你会知道该怎么选择的。”

    “伍总是希望我背叛自己的伙伴，把他的一切计划和信息都提供给您？”我的心陡然变得沉重，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一颗棋子，在这个还不知道尽头的棋局里，太被动太迷茫。

    “如果是不值得信任的伙伴，背叛也无妨。”伍向华淡淡回应了我的话。

    “可是秦相渐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难道不是伍总您心中所想吗？”我又试探性的问道，毕竟秦相渐在车里说得那么笃定，而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又那么上乘，按道理，应该不会揣摩错误的。

    “是，但是他依然逾越了我的底线。”伍向华给了我一个既肯定又否定的回答。

    我还想继续问下去，但是伍向华的脸上已经呈现出微微的愠色，萧瑶迅速给了我一个眼神，随后借口要和我商议明年一整年的广告营销计划，带着我一起离开了伍向华的办公室。

    来到我的办公室关上门后，萧瑶意味深长的说：“你就像当年的我，可是秦相渐，却不及伍总当年一半的稳。这，是伍总和我最担心的。”

    “最担心的？”我不禁重复了一句，“萧副总，我冒昧问一句，您和伍总，究竟是爱秦相渐还是恨他？”

    “爱恨交加吧，这小子身上有很多常人所不及的地方，但是毛病也是致命的。一块好钢，要冶炼得好能够派上大用途，但要是冶炼不好，就是一块废铁。小江，这个社会是多元化的，人心都是复杂的。在商言商，在商场上谈情真，何其幼稚。”萧瑶看着我，话里又一次传递无尽的深意。

    我感觉她好像是想点醒我一些什么，因为我心里某个角落在强烈回应着她的话，大多数赞同，可又有一丝丝不赞同。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用尽心机和手段最终成为人上人的人，另一种是明明可以用尽心机和手段却更愿意相信真情的人，我不知道哪种可以在人生这条路上走更远，从目前的现实来看，前者是精后者就是傻，可真的是如此吗？

    “也就是说，你们可以捧他，也可以废了他？”我脊背一凉，不禁问道。

    萧瑶脸上呈现出浓浓的诧异，但随即她很快恢复了平静：“你的悟性，比一般女孩子高。好了，不谈秦相渐了，我们来谈工作。你做出来的明年全年的广告营销计划初稿我看了，但是有很多地方需要改，比如在高速路牌这一块的广告预算……”

    萧瑶突然迅速转移了话题，随后走到我电脑上，直接打开了我所做的PPT，飞速指出十几处出现错误的地方，但并不让我记在本子上，而是让我快速记在心里。

    我只好把每一个部分都记在心里，然后听她阐述完之后，目送她离开我办公室，之后继续加班加点地忙碌下去。

    又接连加了两三个晚上的班之后，我终于把整个营销计划全部修改好，我于两天后的半夜2点多回到家，一推开门，竟发现秦相渐浑身是血地躺在家里的地板上，家里一片狼藉。

    我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就冲过去扶起地上的秦相渐，他的嘴角已经淤青，他鼻青脸肿被人揍得很是狼狈，当他发现是我的时候，他只对我说了一句：“快，快走……危险……”

    可是，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