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这次计划的目标是怎样？”我于是也坐下来，严肃地问道。

    “目标当然是钓大鱼，但是像韩奕平这种级别的，通常很难钓起来。他在金城这么多年，关系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如果被钓起来，金城恐怕都要抖三抖。总会有一批人，不希望会是这样的局面，会暗中保下他。所以我说，过程将会很艰险。”尉迟凌说道。

    “惠城和金歌两家这么大的企业倒台，都没有牵连到韩奕平一点，连后来的调查都只是象征性的，最后不了了之，可见这件事不是那么好操作。不过如果我和江恨晚打算参与的话，我们的目标就是韩奕平。你如果能够保证这一点，这一趟浑水，我们愿意陪你搅一搅。”秦相渐随后说道。

    “我只知道这次的915计划，尺度前所未有，有关部门是下定了决心，好好恶整一下金城的这股歪风。我不能保证韩奕平能不能被扳倒，但是我想，如果真的能够掌握切实的证据，证明他与金城造假业有莫大关联的话，他就算没被扳倒，也将面临严峻的局面。我不能向你们保证什么，但是我只知道这一点，如果这次不借915的东风，你们想要扳倒韩奕平，在我看来十分够呛，这不是危言耸听，这就是现在的局面。”尉迟凌冷静分析道。

    “这一次的915计划，与你父亲有所关联？”秦相渐看着尉迟凌，试探性的问。

    尉迟凌当即面色就变了，他的目光也一下生冷起来：“秦相渐，你背地里调查过我？”

    “还需要调查吗？尉迟这个大姓在金城本来就是凤毛麟角，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可以得知很多讯息了。既然要合作，我们就应该坦诚布公。尉迟凌，其实我也知道你找到我和江恨晚的目的。这一次，我们是互相需要。我们给你提供情报，对于你来说可以事半功倍。除了我们，你找不到更合适的合作伙伴了。”秦相渐自信满满的说道。

    “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这一次的事情，我父亲会监督，但不会亲自参与。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也希望你们慎重考虑后，给我一个答复。”尉迟凌说完，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样子打算离开。

    “阿凌，这一次的计划，我愿意参与。”我没等秦相渐回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只要有机会能够扳倒韩奕平，解除我这么多年的噩梦，我都愿意去尝试，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尉迟凌转过头来看着我温和一笑，随后轻声说：“赴汤蹈火的事情交给男人来做，你即便参与，我也不会让你涉险，你和袁筝一起配合，为我们提供可靠线索就好。”

    “我还得考虑考虑，尉迟凌，等我出院后给你回复。”秦相渐没有我这么干脆，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有所迟疑。

    “好。”尉迟凌点了点头。

    我把尉迟凌送到了楼梯口之后，和他道了别，转而回到了病房内。我回到病房的时候，秦相渐慵懒地躺在床上，眼神看上去格外深邃，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犹豫？”我关上房门，不解的问。

    “因为我不喜欢被动，如果决定参与915计划，势必要服从他们的安排，万一局面陷入被动，最容易暴露的人就是我们，毕竟我们又不是他们内部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秦相渐看着我说道。

    “我想知道这次的915计划究竟是什么？”我说。

    “据我了解，这次的915计划分为三个部分：扫黄、打非、打假，有多个部门配合行动，给金城从下到上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清洗。这三个部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打假，这一次不是虚张声势，是动真格的，凡是被查到制假售假通通都得关门或者重新整顿，如果是情节严重的，还要另行处理。这的确是一次好机会，可是我怕就怕，这么多部门之间未必能够相互协调好，最终的结果，会不会像以往一样，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呢？”秦相渐冷静的说道，眼神里布满了惆怅，“所以，我的想法是，先暗中观察形势，如果形势好，我们再加入，那时候我们可以更加主动。”

    “但是阿凌这一次找到我们，是希望我们和他一起打头阵，先进行大量的摸底调查，然后再和相关部门配合一举捣毁那些造假窝点。他需要的是陪他一起冲锋陷阵的伙伴，而不是在一边观察形势好坏然后才决定要不要加入的。”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的愠怒。

    尉迟凌对我肝胆相照，我对他亦同样如此。所以，秦相渐的退缩和犹豫，让我心里有些不爽。

    秦相渐自然觉察到了我的情绪，他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我说：“江恨晚，我知道尉迟凌对你不薄，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越是做大事，越要深思熟虑，把后果先估算到，然后再盘算如何开始，靠满腔情义是做不了大事的。这件事，我支持你加入，但是我待定，我还得好好想想。”

    我们关于这一次计划的聊天就此告一段落，这之后的好几天，我们都没有提过这个话茬。经过了又一周的治疗，秦相渐终于痊愈，得以出院，而我除去上班之后的业余时间，随即变得自由了许多，不用再成天往医院里跑。

    我再度见到江婉，是在韩奕平那栋豪华大别墅的门口，天空下着瓢泼大雨，江婉趴在地上，浑身湿透，嘴角还流着鲜红的血渍，额头撞得头破血流，手上那张暗红色的本本被雨水冲刷得字迹模糊，但上面赫然写着的“离婚证”三个字如此醒目。

    是韩奕平的司机打电话给我，让我来把江婉接走。当我到达那里的时候，江婉已经在门口足足跪了一个多小时，她那张美容过度的脸已经变得扭曲，头发湿漉漉地耷拉在头顶，眼神混沌，写满了不甘与愤慨。以至于我过去拽着她的手让她离开的时候，她一下变得更加疯狂，更加歇斯底里起来！

    她发疯一般在韩奕平的豪宅门口大喊大叫，我怎么拖拽都没有办法把她拽走，我看到豪宅二楼的落地窗前出现了一个靓丽的身影，没多久后，王佩文的助理撑着伞，陪同着王佩文走出了别墅，走到了我们的面前。

    ”原来，她就是你妈妈阿。哭成这样挺可怜的，小江，你好好安慰安慰吧。事到如今也不能怪我，感情的事情本来就不能勉强。况且在我出现之前，他们的感情就已经破裂了。”王佩文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意外，她随后对江婉冷嘲热讽道。

    “你这个表字！你胡说！我们这么多年感情好得很！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了他，但是我告诉你，我今天的下场你一样会遭遇！”江婉看着王佩文，眼眶发红地说道，如果不是我拼命拽住她，她已经失心疯一般冲过去想揍王佩文了。

    一辆奔驰迈巴赫从大门口开了进来，停在了我们的面前，车门打开后，司机撑起伞来，我看到一个年逾五十的女人从车里钻了出来。那张脸我很面熟，直到看到韩伊涵也从车里钻出来的那一刻，我一下明白过来，这是韩伊涵的妈妈，那个当年被江婉硬生生从韩家挤走的女人。

    “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江婉，当年你小三入室，夺走属于我的一切。没想到如今，你也有今天。”韩伊涵妈妈指着江婉，冷笑着说道。

    随后，她们母女两共同把目光投向了王佩文，两个人原本得意的脸上，瞬间都变得很僵：“你们这些女人，简直就像是苍蝇一样，成群成群嗡嗡盯上我爸爸。但是我告诉你，过气女明星，我爸今天会选择你，明天照样会像赶狗一样把你赶出我们韩家的门。韩家最后的女主人，依然会是我妈妈。妈妈，我们进去吧，有我在，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韩伊涵狠狠瞪了王佩文一眼，然后搀扶着她妈妈走进了韩奕平的别墅，王佩文不服气很快追了上去，我听到了一阵熟悉又刺耳的争吵声。就像是十二年一个轮回一般，一切都变了，可是又仿佛，一切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一场追逐男人的游戏，江婉最终因为年老色衰而被踢出局外。很明显，韩家又一场女人的较量即将开始。但这一切，终于与江婉无关了。我并不为江婉感觉到悲哀，相反，我有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

    很快，那扇大门被重重关上了。当看到韩家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心里狠狠松了一口气。

    我把已经崩溃到极点的江婉从地上拼命拽起来背在背上，一步步走到我的车边，让她坐在我车的副驾驶上，然后开着车把她带回了我为她找来暂住的旅馆里。

    她显然还没有从这不堪的局面中回过神来，以至于被打击得摇摇欲坠，她的眼神变得恍惚，嘴里念念有词，时而哀怨时而咒骂，时而对我推推搡搡，像是一个失心疯的女人一般。

    不管她如何保养，终究敌不过岁月一寸一寸的凌迟，当我用尽全力脱掉她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之后发觉，她身体的皮肤已经大幅度松弛，甚至乎，她的身上都是陈旧性的鞭痕，一条条如同蜈蚣一般蜿蜒在身体的背部、腰部、臀部甚至大腿，看上去那样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回事？”当我看到这些鞭痕时，我惊讶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