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多研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微博热议的焦点。
她正在凡仁晶的带领下，去向选手后台。
毕竟自家组合快上场了，鼓励一下也是应该的。
后台走廊上，带着妆穿得五花八门的选手来来往往。
有的练舞，有的飙歌，有的加油打气，只有一个选手很是奇怪。
这位选手身形清俊，气质卓然，面沉如水，走路不紧不慢。
很不合时宜的是，他手里还握着一只保温杯。
郝多研忍不住扫上一眼，认出来了。
这不是自家限定组合的成员吗？
在公司资料里见过照片，现在总算看到真人了。
怎么说呢，长相的确出众，不过比照片多了种气质——那种无欲无求看淡一切的气质。
恰好，男人也一个抬眼，看到了郝多研。
他不慌不忙地停下脚步，上下唇轻轻一碰：“老板。”
“准备得怎么样了？”郝多研问。
傅无欲慢吞吞地打开保温杯的盖子，在水面吹了吹，喝上一口。
这才说道：“老板，我没准备。”
郝多研怔了一下，往杯子里看了一眼。
红枣枸杞当归黄芪一应俱全。
准备养生茶倒是挺积极。
郝多研看了眼走廊里同步直播的大电视。
上一个节目有点长，选手们现在还在表演。
她转过头来，忍不住说：“下下个节目就是你们了。”
“嗯，还早。”傅无欲盖上保温杯的盖子，一手端着，一手负在身后。
若不是这张年轻好看的脸，乍看上去还真像个老干部。
郝多研静默片刻，跟他一起往选手候场室走。
走了一阵，她却发现气氛有点微妙。
因为彼此都不说话，并肩而行，的确有几分尴尬。
郝多研只好没话找话：“你觉得自己能拿什么评级？”
傅无欲微微偏过头，回答她：“s。”
郝多研：“没有s，最高是a。”
“哦，那就a。”傅无欲面无表情，像是在评点别人的事一般。
郝多研不免有些担心。
连评级都没搞清楚，看来真是什么都没准备啊。
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自信，的确是心大。
于是，她出于好心提醒道：“这节目虽然糊，但你多努努力，能增加点曝光。万一……我是说万一公司倒闭了，你把自己影响力做出来，也好……”
话音还没落，傅无欲就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忽然顿住脚步：“倒闭？”
郝多研莞尔一笑，接话道：“没事，你可以提前……”
傅无欲一改淡漠表情，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什么？”
郝多研察觉到对方并不想提跳槽的事，于是开始装傻：“啊？哈？”
傅无欲目不斜视，迈步抬腿，抛出一句话：“有我在，公司不可能倒闭。”
跟在他身后的郝多研：……我不信。
.
走廊尽头，郝多研跟着傅无欲拐进选手候场室。
里面选手们歪七扭八躺倒一片。
见郝多研来了，有选手直起身子问：“郝老师，什么时候轮到我们上场啊？”
郝多研点开手机，看了下时间，抬头说：“大概还得5、6个小时。”
选手们：“……”
真是一个漫长的夜晚。
不过也是，108组选手，一个一个表演下来，加上点评的时间，结束的时候也就这个点了。
只是苦了后半场的选手们，普遍熬得都没了精神。
郝多研左右找了一番，一眼看见了易枫。
他正坐在凳子上，捧着手机歪头笑。
她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阴影笼罩上他的手机。
“你看什么呢？”
易枫听了这话，先是一惊，接着第一个动作就是暗灭手机，避免郝多研看到。
见老板一脸疑惑，他连忙解释说：“马上上场了，心里紧张，看点段子缓解下心情。”
郝多研无语道：“段子？”
她指着易枫黑了的手机屏幕，说，“我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脸。”
易枫一怔，半晌，只好摊手说：“昂，也算段子。”
“我长得像段子？”郝多研一时间搞不清他是不是在嘲讽自己。
易枫连忙摆手，解释道：“老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刚才砸塌舞台半边的视频。”
自己刚才发生的糗事，传上网了？
郝多研不禁打了个寒颤。
太丢人了。
易枫没注意她的表情，还在自顾自地说话：“还好舞台被修复了，要不我们今天恐怕上不了台。”
郝多研捂住脑袋。
“这东西能删掉吗？”
易枫抬起头：“要删吗老板？这视频现在一直在为直播引流。”
郝多研顿了一下：“是、是吗？”
易枫点点头：“现在是夜里11点，但是在线人数已经超过10万人。”
郝多研：“？？？”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直播页面，确认了一下。
果然，右上角涌入直播间的数字仍在激增。
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11万人。
网络的力量真强大啊！
这么说，四个人出场的时候，会有很多人观看。
郝多研瞬间就卸下了包袱。
比起自己出丑，增加他们的曝光难道不是更重要？
毕竟这可是叫其他公司挖走他们的第一步啊！
想到这儿，郝多研淡淡一笑，认真道：
“需要更大的流量吗？我还可以砸塌舞台另半边。”
易枫：“……倒也不必。”
刚说完，组合另外两个练习生回来了。
他们站在郝多研身前，静静打量着她。
郝多研同样也在看着他们。
左边的男人眉眼英挺，穿黑色衬衫，敞着领口，衣袖挽起一半，神色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
莫名有种霸道总裁的既视感。
郝多研想起那天看过的霸道总裁狗血剧，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他周身散发的强大压迫感，已经让自己感到窒息。
这人口中还轻呼“老板”。
天啦。
如此富有磁性的声音。
虽然好听，但——更令人窒息了。
陆沉之。
郝多研想起了他的名字。
她挤出一个笑，问他：“沉之，你是……”
陆沉之会意：“rap。”
郝多研：“对，rap，加油。”
心里却想，霸总饶舌，估计也是一大看点。
然后，她转而看向右侧的男人——司卫。
他身形挺拔，下颌线清瘦，眸中有抹深色的暗光。
看上去像刚才睡着了，现在悠然转醒的样子。
面容中带着一种淡淡的……忧郁？
郝多研不大确定，于是开口问他：“你有点紧张？”
司卫把一直看向远方的目光收了回来，点了点头：“嗯。”
“没关系，随便发挥，我不在乎排名。”郝多研安慰他。
这倒是真的。
发挥好，就能把他们推去别的公司。
差了那就没办法了，公司钱花光一倒闭，他们就得自生自灭自谋生路了。
然而，司卫并没有被她的话安慰到。
他下颌缓缓抬起，目光越过郝多研。
然后静静盯着那处，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我怕拖团队后腿。”
另外三人忽然沉默了。
下一秒——
易枫挑起眉梢，一脸莫名地看着他。
正喝着养生茶的傅无欲把杯子放了下来。
连陆沉之都抱臂板了脸，脸色更沉了一些。
郝多研看着众人的反应，有点摸不着头脑，只好安慰他说：
“别想这么多。”
“我还是担心……”司卫默默叹了口气。
“我准备了12支舞蹈，新学了3首意大利歌曲，5首德语歌曲，高音飙到了high c，眨眼、笑容表情控制了好几天，腹肌也练成了八块……可如果发挥失常……想想我就……”
说到这儿，他忽然转过身去。
“我再去练会儿，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话音刚落，司卫就几个利索的空翻，直翻到了走廊上。
郝多研看得一脸惊诧，满腹的话都卡了壳。
易枫见她不明所以，索性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唇角一勾，解释道：
“他在后台一直练到现在，就没停过。”
傅无欲也见怪不怪，重新拿起杯子啜上一口茶。
“他要是发挥不好，这节目就没人能发挥好了。”
陆沉之沉着个脸，一开口，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
“老板，他可是组里c位。”
郝多研终于明白了，点点头说：
“学霸是不是一般都这样？考试前说自己紧张肯定考不好？”
三人一齐点头。
郝多研还要再开口问点什么。
身边凡仁晶忽然附耳上来，提醒她该串场了。
郝多研这才回头笑笑：“前面节目马上结束，我得回去了，你们待会儿加油哦！”
.
终于轮到自家组合。
四人走上台。
郝多研简要介绍后，默默退了下去。
这会儿，她正坐在台边凳子上，支着下巴期待即将开始的表演。
其实，对于这四个公司新签约的艺人，郝多研并不了解。
毕竟原书中，真正登上《向阳练习生》舞台的，是最终抢走资源的程借。
所以她并不知道，这四个人带给自己的会是惊喜还是惊吓。
灯光暗下来，音乐声渐起。
郝多研屏住呼吸。
四个人站在昏暗的光影中。
好看的下颌线、清晰的肩背轮廓、纤长的手指和逆天的大长腿……
郝多研看着四个定格的剪影，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接着，台上一个人动了动唇，沉缓如水的音节从喉中送出来。
郝多研微微张大了嘴。
怎么会有这么清澈的音色，这么动人的声音？！
这人是谁？
追光灯打过去，郝多研看清了那张神色冷淡的脸——傅无欲。
一家三流公司，竟然会有这种神级唱功的练习生！
郝多研瞳孔震惊。
不过，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当初那么自信。
以傅无欲的水平，拿a的确小菜一碟。
越听下去，郝多研越笃定，这会是今天第一个拿a的选手。
毕竟在此之前，导师们给选手的最高评级，也只有一个b。
很快，傅无欲的第一部分结束。
他站在原地，目光看向观众席。
眉梢眼角都是淡淡的神色，背负光影，简直昭然出尘。
太绝了！
郝多研发自心底地感叹。
下一瞬，音乐变奏。
傅无欲渐渐隐回暗影。
追光灯从傅无欲跳到易枫。
易枫唇角噙着笑，拨开身前的傅无欲和陆沉之，从后面一跃而出。
他眼尾染着殷红眼线，穿一件印花长t，不觉艳俗，反而有一种张扬恣肆的气质。
即便郝多研这种不懂舞蹈的人，也看得出他舞蹈功底相当扎实。
节奏超好、力度超强，配合转向快节奏重鼓点的音乐，舞台氛围瞬间炸裂。
易枫站在舞台最前的位置，舞蹈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紧接着，他来了段个人solo。
笑意陡转，野劲十足。
伴随高难度的地板动作，台下观众尖叫连连。
导师席上的白冷斯也终于敛去了冰山般的表情，满脸洋溢着兴奋。
与此同时，陆沉之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他嘴里说着超快的rap，节奏却稳得一批。
组合变换队形。
易枫后退，回到队伍里；傅无欲开始飙高音；陆沉之走上前来，rap又为整组的和声，平添了更丰富的层次。
郝多研不得不承认，拥有霸总气质的陆沉之，说起rap来也是魅力逼人。
咬字声重且霸道，别有一番味道在其中。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表情管理。
挺拔的身材加上傲慢的态度，配合唯我独尊的歌词，更让舞台气氛达到高.潮。
rap导师饶设音也听得过瘾，索性站起身来，跟着音乐扭动。
现在只剩司卫了。
郝多研不由多了些担心。
毕竟开始之前，他可是四个人里最没信心的一个。
然而，这位被队友称为c位的选手，一直站在她视线盲区里唱跳。
郝多研完全看不到。
终于，音乐声从激昂再次放缓。
司卫从队形后排，越过前面稍稍俯下身的陆沉之，高跳着越过来。
然后几个连贯的空翻，直翻到舞台正前方。
司卫站在c位，一边跳动作复杂的舞蹈，一边唱自己的词，气息仍然很稳。
他的声线很有特色。
不是清澈挂的，却低醇舒服。
舞蹈也和易枫不同风格。
易枫动作强劲有力，司卫更简洁干净。
两者可谓强强打架，不分伯仲。
让郝多研惊喜的是，他的rap也很不错。
词句流畅，节奏感强。
郝多研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强者的实力吗？！
c位能力如此综合，果然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