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那天下午，程南去医院缴费，陪外婆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家。
因着今天是小年，也算是过节，程南和沈晨夕做了三菜一汤，都是两人喜欢吃的菜，倒也吃得开心。
楼下的王润泽一家昨天就回老家去了，其实整条老街也肉眼可见的少了不少人，大多都已经陆陆续续回老家了。
程南老家也在本省，不过是在隔壁的隔壁市里的一个叫石山镇的小地方，程父也是十六七岁没了父母的独生子，她在那边没有亲戚好友，去了也不知道是住哪儿，干脆待在她这个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房子里，人兴许还自在些。
而沈晨夕也是跟她一起过的小年，按她的话是说，她爸出国了，她一个人呆在家里也是无聊，所以才出来的。
当时程南随口问了一句她妈妈呢？就见沈晨夕脸上的笑淡了下来，低着头给程南发了两个字：【死了】
“那我们两个孤独的人就一起过小年，抱团取暖吧。”那时程南轻揉着沈晨夕的脑袋笑道。
菜做好了，程南去厨房拿碗筷时，正好听见沈晨夕手机响了，等她出来时就见沈晨夕站在窗口听着电话。
程南也不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但猜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人。一般沈晨夕收到的都是信息，她可以回，可打电话则不一样了，沈晨夕只可听而不可回，这时的电话往往像是通知，不是交流。
感觉很快手机那头挂电话了，沈晨夕放下手机站了好一会儿才过来。
“怎么哭了？”程南发现沈晨夕眼眶红红的，泪水聚集在下眼处，连忙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沈晨夕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低头发了条信息，然后泪眼婆娑的望着程南。
“嘟嘟”程南点开一看，【我今年能留下来跟你一起过年吗？】
那通电话是沈晨夕爸爸打来的？跟她说过年也不能回国？
“可以，你交了房租，本来你就可以住。”
沈晨夕笑了，这次她没有打字来表达谢意，而是伸出两根大拇指，对着程南弯了弯。
“你这是在说谢谢？”程南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沈晨夕明显没想到程南竟然知道什么意思，脸上绽放出笑容，用力的点了点头。
程南：看来我也不笨嘛，对手语还是有些天赋的……
临近除夕，一天中午吃完饭，程南洗完碗来到客厅抽了张纸巾擦手顺道对坐在沙发上吃着橘子的沈晨夕说了句：“等会我们出门一趟去买年货。”
沈晨夕做饭程南洗碗，这是她们说好的规定。
沈晨夕的视线立马从电视机上的综艺节目移开，看向程南，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准备准备，想想你打算买些什么吃的穿的。”程南说完这句就回房换衣服了，一直窝在家里不出门，身上都是家居服，外面可冷了，得把围巾手套都戴上。
等程南穿好出来时，就看见沈晨夕已经比她还快的在客厅等她了。
“你这样穿真好看。”看见沈晨夕，程南无意识的赞美了句。
沈晨夕明显被程南这么明晃晃的赞美愉悦到，还捏着裙子边转了个圈。
沈晨夕身上是一条白色收腰的长袖连衣裙，还有个米白色的翻领，别了个复杂的领结，头上戴着个黑色的蝴蝶夹，穿着一双小短靴，化着妆的精致脸蛋更是将衣服衬托的十分好看。
沈晨夕整个人好看到让程南差点挪不开视线。
“小腿不冷吗？”看到裙子只到小腿肚的部位，露出来的细长小白腿让程南微微皱眉。
本就面带笑意的沈晨夕闻言嘴角上扬的幅度加大。
不知是今天心情好，还是跟程南待久了，性子也没以前那么收着了，她开始慢慢向程南展示自己活泼的那一面。
沈晨夕直接走到程南身前，也没打字，而是微微抬腿，抓着程南的手去触碰自己的小腿。
本来程南还疑惑沈晨夕抓她手干嘛，等她摸到那层超厚肉色的打底裤时，默默松开了手。
好家伙，那厚度感觉比我这牛仔裤都厚多了。
沈晨夕笑嘻嘻的放下腿，拿起黑色复古小方包站在门口指着鞋架，示意程南快点换鞋走人。
程南耸了耸肩，走过去时透过客厅的玻璃看见自己的黑色宽松外套加灰色直筒牛仔裤，最后配了双简单的黑色帆布鞋，肩上背着一个黑色背包，一头黑发用了个橡皮筋简单绑起，极其日常。当然因为程南身高体瘦，样貌清秀，简单的穿着也被她衬托的很好看。
出了楼道，沈晨夕自然而然地挽住了程南。前几次外出，她发现程南都像是带小孩一样抓着她，这次她先下手为强，才不要被抓着，多不好看。
此时的老街没以往白天的热闹，大部分人来花县也是为了谋生，快过年了，自然是全部回家见父母见子女，与亲朋好友唠嗑玩乐。
但还是有部分人不回家过年，打算留在花县过的。
按他们说的就是：回一趟老家，不但要买礼品到处拜年问好，还得穿好的买好的显大方表明自己在外过得好，去桌上玩几把就把钱玩没了，就连抽烟也得抽好的，多费钱啊，但不玩的话乡下玩的东西又少，娱乐场地几乎没有，还不如待在老街自在。
“一年辛苦三百五十天，只为装逼十五天。不划算不划算……”
程南和沈晨夕：哦……听着很有道理的样子。
大叔来了兴致，打算好好教她们如何透过现象看本质：“我跟你们说啊，不但是这过年，还有这逢年过节的外出旅游，你看，你们从——”
“钟叔，您刚刚说的很对，所以我跟我朋友打算留下来过年，这不，我们得去买年货了，晚了可就没好的了，我们就先走了，下回有空再来跟您聊哈。”程南微笑道，随后抓起沈晨夕一顿走，再不走，这钟叔的叙述欲也是很强的。
【去哪买年货？】
“菜市场吧，那边的东西比超市便宜，物种也丰富。”
程南被沈晨夕挽着，有些许不自在，以往她跟张晓珉一起外出，也都是各走各的，哪有像现在这样……
程南微微偏头，沈晨夕双手抱着她的左胳膊，跟她挨得很近，抬头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她，嘴角一直上扬的。
整个人都透露着她很高兴。
算了，她那么高兴也不要扫兴了，抱着也没啥。
【菜市场跟早市是一个地方吗？菜市场有年货卖？】
“不一样，不过它们两挨在一起，早市的后面就是菜市场，上回我们东西买够了我就没带你去菜市场了。”程南边走边解释道。
“过年不一样，菜市场那边会空出一块地给大家买卖年货，具体怎么样我也讲不清，我就前年去买过一回。”
两人沿着少人的街道一直走，等到了菜市场，程南和沈晨夕两人都怀疑是不是附近所有人都来菜市场了，所以街道才会显得那么少人，而这里，人挤人。
沈晨夕侧站着，双手抓着程南到一只衣袖，眼睛直直地盯着热闹的市场。
“走吧，我们先去买些坚果和糖果吧。”程南抓住沈晨夕握着她衣袖的手，在沈晨夕以为程南要将自己的手松开时，程南左手牵住了她的右手。
“人多，跟着我别走丢了。”
沈晨夕看着程南的手牵着她的手，嘴角不自觉上扬，用力的点了点头。
程南虽然一直对她很好，但之前从没牵过她，都是抓着她的手臂，这次主动牵她手了！
不过很快，沈晨夕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人山人海。
因为原本就是菜市场，所以每排摊位之间隔的很近，三人并排都嫌挤了，这会儿一下子容纳那么多人，可不得人挤人。
沈晨夕站在一个坚果摊前将装好的葡萄干递给跟她隔着两个人的程南，让程南叫老板称重，刚递给程南，沈晨夕就被人给挤到人群中去了，她周围都是身着厚棉服的男男女女，不过呆滞几秒，便不知被挤到哪儿去了，完全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推着走的。
沈晨夕有些发懵，一时间也出去，她又不能说话，只能从两个大妈中间挤，但大妈你挤她一下，她反倒挤你两下，更不让你出去了。
“沈晨夕！沈晨夕！”
在嘈杂的菜市场，沈晨夕依稀听见程南在喊自己，但因为周围的叫卖声太大，程南的声音让沈晨夕辨别不出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她又不能出声回应，人那么多，万一程南以为她走了，去别的地方找她怎么办。
沈晨夕举起一只手，随便找了个方向拼命的挤，人太多了，通道又狭窄，她得挤出人群才行。
在沈晨夕人挤人的过程中，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她那高高举起的手。
然后她就看见，有一只手挤开两位大妈把沈晨夕扯了出去。
“咚”沈晨夕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是谁，就听见耳边传来一打趣声：“我说是谁傻乎乎的一直高举手呢，一猜就是你。”
两人站在角落，身后是你挤我挤热闹非凡的人海。
程南后退一步盯着沈晨夕委屈的小脸，突然间笑了，伸手将沈晨夕散落的秀发简单的勾了勾。
“看你都被挤成什么样了，下次还乱不乱走。”
看着程南眸中带着的宠溺，沈晨夕脸微微泛红，她一手抓着程南的衣服，故意瘪了瘪嘴，单手快速打了一行字给程南看。
【我没乱走，是别人挤我的！】
“好了好了，你没乱走，都怪那些人，是他们不对，怎么能挤你呢。”
【你好敷衍】
程南不理沈晨夕瞅着她的眼神，反而是牵着她的手边走边道：“吃的东西都买的差不多了，等买了对联和红包后，我们就回家吧，晚上再去买新衣服过年。”
回家两字让沈晨夕脸色一下子由阴转晴，笑眯眯的抓着程南的手臂一摆一摆的走。
回家？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