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玉说：“今天啥日子知道不？”

    我挠挠头：“你生日？”

    她说：“罗占强他们厂生日，强兴模具厂今天开张。刚才是阿琴的电话，问我在哪儿。我说刚从内地回来。她让我过去参加开厂典礼。”

    我不以为然：“多大个事！”

    她说：“前几天她就问我，为什么没参加婚礼，我说去内地有事了；现在人在深圳，再不去就不好了。”

    我说：“既然这样，去吧。”

    程旭东挺有眼色：“小陈，送送小玉。”

    我叫住王小玉：“知道地方吧？”

    她说：“当然知道，西乡盐田。”

    我说：“你坐车坐到盐田村口，剩下一段走过去。”

    宝马被我同学接手，阿黄是清楚的，他一定会去参加典礼，如果被他撞见王小玉从宝马上下来，一万张嘴也说不清。现在设备的事情还没谈，千万别节外生枝触犯他。

    王小玉说：“明白。”

    他们走以后，程旭东说：“刚才小玉提到的阿琴，是不是上回一块去根据地酒吧那妞儿？”

    我点点头，说：“老二，我服了你了，你是个当间谍的料，一边吃，一边偷听；表面上在吃，实际上在偷听。”

    他说：“你俩就没避我，我总不能自作多情，主动捂住耳朵吧。”

    我夹起一只虾饺塞他嘴里，说：“味道真不错，老二，你觉得呢？”

    程旭东三下两下吞下去，说：“别打岔。阿琴结婚了，跟那个什么强？”

    我“嗯”了一声。实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程旭东连连叹息：“业障，业障。”

    我拿筷子敲他的头。

    程旭东往后躲，连珠炮一般说：“老大，王小玉是你同事，对不对？你回老家根本没有相亲，而是让她冒充你女朋友，忽悠你家人，对不对？

    我说：“你小子福尔摩斯附体，还是波洛转世？

    他说：“福尔摩斯不敢说，当个华生绰绰有余。在车站广场我就看出来了，你和王小玉根本不是一对――你俩很熟悉，但一点不亲密，完全没有热恋中的那个劲；王小玉也不像刚从内地过来的――内地人刚到深圳，很好奇，很新鲜，会左顾右盼，会问东问西，她呢，熟视无睹，见惯不怪。”

    我说：“还有什么，接着说。”

    他说：“王小玉年轻，老练，有股若有若无的风尘味――不过我喜欢。”

    “若有若无的风尘味”。这话击中了我的内心。没错，也正是我的感觉，只是我一直没找到这句话，或者说不愿意找。家人会有这种感觉吗？

    大姐，二姐，孙建国？应该不会，他们一口一个“弟妹”，叫得亲着呢；妈妈？也不会，她一直让我待小玉好一点；爸爸？爸爸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她。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演出失败，留下破绽？

    我佯怒：“老二，你说啥？”

    他说：“我说你们身上有股风尘仆仆的味，闻着不习惯――火车上没地方洗澡吧？”

    我叹口气：“老二，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你。”

    他说：“老大，咱兄弟俩从来都坦诚相见，现在我问你三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我说：“要不要脱了衣服再答？”

    他说：“干嘛？”

    我说：“坦诚相见呐。”

    他说：“去逑吧。第一个问题，王小玉啥来历？”

    我说：“她的确是我同事，啥来历我不知道。”

    他说：“第二个问题，你和她有没关系，过去，现在，和将来？”

    我说：“如果你说的关系是指发生关系，那我告诉你，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我迟疑了一下，刹那间想起了我爸，他希望我找一个“知书达理”，我却带回去一个“风尘仆仆”，情何以堪。我坚定地说，“将来也不会有。”

    程旭东很满意，说：“第三个问题，我能不能和她有关系？”

    这货的目的原来在这儿。

    我说：“你看着办。不过，恐怕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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