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牧曜全身僵硬，拖着沉重的步子，缓慢的走过去……
一步一步，好像踏在他的心尖上，每一步都绞痛着他的心。
乔心渝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煞白的脸庞好像精致的搪瓷娃娃一般，无声无息。乌黑的发丝凌乱地铺展在地面上，她身上雪白的棉衣裙被染成了鲜红色，好像好像燃烧的曼珠沙华一般，红得惊心，红得胆颤，红得刺目……
任牧曜走上前，抱起她柔软无力的身体，“心渝，心渝……你醒醒，你会没有事的……你睁开眼睛好不好……”
五年前同样的一个场景再次重现，让他本来隐藏在脑海最深处的那抹心恸的记忆，就这样被无情地挑起了。但是，这次的比上次还要痛彻心扉。
仿佛一只利爪死死地攫住他的心，勒得生疼生疼，直到枯竭……
他惘然无措，只有紧紧地，死死地抱着乔心渝，“我命令你，不准有事……听到了没有，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永远都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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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因为夫人受到剧烈撞击，羊水已经破了，需要马上取出胎儿，请在上面签字。”
任牧曜幽黑的眼眸泛着死寂一般空洞的碎光，苍白的纸上印着模糊的黑色字，任牧曜紧握着钢笔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印染在了纸上。
颤巍巍的手潦草地写下自己的名字，“我要她没事……否则，我拆了这家医院！”
“是，是！”医生被他的暴戾所吓住，唯唯诺诺地点头。
颀长的身躯斜依靠着冰冷的墙壁，阒冰苍白的灯光照射着在他似大理石雕塑一般严酷的俊脸上，显得尤其寞落，悲怅……
“对不起，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爱上你了……”乔心渝幽婉低哑的声音一直回响在他的耳边，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冰棱一般，一次次扎进他的血肉。
“对不起，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爱上你了……”
这怎么可能？任牧曜真的不敢相信。他是恶魔，硬生生地把她推入地狱，让她饱尝痛苦。任牧曜一直以为她是恨他的，恨到巴不得要他死的地步。她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任牧曜没有想过在报复的游戏中，会收获到她的心，他没有想过要玩得如此真，把她伤得如此彻底……
一切都失控了，彻底失去了控制。
因为一向傲然的任牧曜笃定自己可以掌控一切，但是现在很明显他不能掌控自己的心。在看到车撞上乔心渝的一刹那，他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死了，第一次有让他感到害怕，也是第一次他惧怕死亡，觉得自己的渺小。
他爱她，任牧曜不想在逃避，不想在否认。
可是，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才能了解自己的真心呢？
骤冷的空气泛着血腥的味道，一层一层悲伤把任牧曜严严实实地包裹住。自责，愧疚，悔恨……想海浪一般袭来，压得他透不过起来。
不知多了多久，手术室外的灯灭了，门被推开。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任牧曜感觉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分分秒秒都在备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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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输液缓缓滴落，顺着透明的管子流进她的血脉里。
乔心渝静静地躺在床上，惨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的血气，白得几乎有些透明，有些虚幻。凝重的黑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深怕自己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任牧曜拿起她纤柔的手，紧贴着自己的面颊，感受到她手心鸷冷的温度，“心渝，对不起……是我太过强势，是我不理智，是我……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他不管乔心渝能不能听得见，他不停地低喃着。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点她内心的剧痛。
“任牧曜！”丁皓轩满身戾气地冲了进来，“这次你太过分了！”
丁皓轩一得到消息就立即赶了过来。他一把拎起了任牧曜的衣领，暴怒地吼道：“难道还不够吗？你到底要伤到何种地步啊！”
一直以为丁皓轩永远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没想到今天他会为了乔心渝跟任牧曜发雷霆大火。
在任牧曜记忆中，和丁皓轩认识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发火的样子。
任牧曜颓废地眨了一下酸涩眼睛，“你想打就打吧！是我该打……”
他话音刚落，丁皓轩一咬唇，毫不客气地一拳朝着他的胸口挥去，“你真的很该打！”丁皓轩松开了手。
任牧曜颓然地坐了下来，“一切都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既然你知道错了，那就放手吧！”丁皓轩余怒未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不可能！”任牧曜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不了解乔心渝的心意之前不可能，在了解她的心意之后，任牧曜更加不会放手。如果说有欠必有还的，他真的有太多太多需要补偿给乔心渝的了。
“都这样了！你难道还没有折磨够吗？够了，一切都够了。那场车祸本来就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要把一切的罪过都加注在她的身上，就因为她在车祸中存活下来了？你恨活得是她，而不是梁子莹那个女人？所以你就可以这样视她的生命为草芥，任意践踏……”丁皓轩气愤不过，为乔心渝打抱不平。
漆黑的眼眸泛着黯然的光芒，“和那场车祸无关，也和梁子莹无关……我不会放开她的！”
“你带给她的除了痛苦还是痛苦，这样，你也不打算放手……”
“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涣散的眸光突然收紧，鹰凖犀利的目光一般投向丁皓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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