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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两立幼帝的邓氏外戚 上

    读前汉外戚传

    唐?李嶷

    人录尚书事,

    家临御路傍。

    凿池通渭水,

    避暑借明光。

    印绶妻封邑,

    轩车子拜郎。

    宠因宫掖里,

    势极必先亡。

    此诗是描写西汉时外戚掌握国家大权,享受着“家临御路傍,凿池通渭水,避暑借明光”的皇家宠信。诗中的明光,指的是明光殿。《三辅黄图?汉宫》记载:“未央宫渐台西有桂宫,中有明光殿,皆金玉珠玑为帘箔,处处明月珠,金陛玉阶,昼夜光明。”外戚家的池塘连通着渭河,夏天在皇家宫殿避暑,“印绶妻封邑,轩车子拜郎”,其家族极其尊荣。然而这种宠信是来自宫掖之中的,“事极先必亡”,物极必反的道理人应该明白,前车之鉴应该让人警醒。《庄子?盗跖》:“贪财而取慰,贪权而取竭”,包括外戚们在内的很多人却还是因为贪念权柄,甚至为求权势而耗尽心力,到最后却落下个声败名裂甚至灭族的下场。而后来者接着走前人的老路,并为此前赴后继,不败不已。

    永和四年(公元92年)和帝依靠宦官郑众等诛除窦氏外戚势力,帝国权柄收回到了天子手中。他在亲自掌握帝国大权的十三年后,二十七岁的和帝于元兴元年(公元105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在章德前殿去世。天子登遐而国无储君,皇位继承的人选提上了议事日程,而参与策立新君的关键人物便是汉和帝的皇后名叫邓绥。

    汉和帝邓皇后出身也非常高贵,其祖父乃东汉开国功臣太傅高密侯邓禹,其父平寿敬侯邓训是邓禹第六子,是汉初一代名将,善于处理边疆的民族事务,受到羌人部落的爱戴。先后担任护乌桓校尉、张掖太守、护羌校尉等二千石高官。邓训之妻阴氏,乃光武帝皇后阴丽华堂弟的女儿,生有五男三女,长子邓骘,次子邓京,三子邓悝,四子邓弘,五子邓阊;三个女儿分别是邓容、邓燕、邓绥。史书说邓训在外心胸开阔能够容人,但在家庭内部却要求非常严格,兄弟们没有不敬畏他的,子侄辈来见他,从来都是摆出严肃的面孔让他们站着而不赐以座位的。因而邓氏兄妹自幼循规蹈矩,恪守礼数。

    邓绥继承了母族的基因,生得非常漂亮,十六岁时“长七尺二寸,姿颜姝丽”,入宫竞选,因貌压群芳,“左右皆惊”被选为和帝贵人。邓绥不仅貌美,而且自幼饱读史籍诗书,号称“诸生”,且关心政事,其卓识远见超乎诸兄。颇具心机的邓绥知道宫中危机四伏,因而处处小心谨慎,用心服侍皇后——她的表姐,光烈皇后阴丽华的异母兄、原鹿侯阴识的女儿;友善地对待同等地位的妃嫔;以恩信对待下人,即使是宫人仆役,都加恩施惠。久而久之,邓绥的心腹就遍布后宫,和帝也对她日益宠幸。阴皇后因此感到了危机,因此对邓绥恨之入骨,“遂造祝诅”,求鬼神加害于邓绥。永元十四年(关于102年),阴皇后因搞巫蛊活动而废除,不久立邓绥为皇后。

    邓皇后虽然美艳不可方物,按照现在的话法,却有性冷淡这毛病的可能。和帝“每当御见,辄辞以疾”,因而没有给和帝生出一男半女。当时和帝已经有数位皇子夭折,邓皇后“忧继嗣不广,恒垂涕叹息,数选进才人,以博帝意”。然而和帝妃子们虽有生育,但是皇子们却还是多数夭折,“前后十数”,后来生下来的皇子便秘密在民间抚养。

    按照立嫡不立庶,立长不立幼的原则,邓皇后无子,则应立和帝的长子平原王刘胜继承皇位。邓皇后准备独揽帝国大权,便以刘胜“有痼疾”为借口,下诏在宫外接来一个尚在襁褓之中、刚出生百天的婴儿,说他是和帝的儿子,名叫刘隆。刘隆被邓皇后迎回皇宫后,为免夜长梦多,当夜便被邓皇后等立为天子,登上皇位。

    对于邓太后所立的皇帝刘隆,历来有史家表示怀疑其身份。因为包括刘隆在内的所有秘密寄养在宫外的皇子,“群臣无知者”,加上邓太后又没说出刘隆的生母是谁,谁又能证明刘隆是和帝之子呢?但是这些都是皇家秘事,加上刘隆已经被邓太后迎回了皇宫,并且匆匆立他坐上了皇位,臣子只有表示遵从,谁又敢对皇子的血统表示怀疑?

    婴儿刘隆继承皇位,和帝年长的儿子刘胜被和帝邓皇后下诏封为平原王,邓皇后邓绥被尊为皇太后,邓太后临朝理政。其兄长邓骘升为车骑将军、仪同三司,邓悝任虎贲中郎将,邓弘,邓阊为侍中,协助邓太后执掌朝纲。

    按照惯例,在举行了和帝的葬礼之后,和帝的四个兄弟们:前废太子清河王刘庆、济北王刘寿、河间王刘开、常山王刘章,都要带着家眷返回各自的封国。然而就在他们打算起身的时候,邓太后下了一道了一个让人们意外的诏令:由前废太子清河王刘庆的王妃耿姬带着刘庆的长子、十三岁的刘诂继续留在京城的清河王府,其他人则返回封国。原来,傀儡小皇帝还是一个婴儿,邓太后担心他会夭折。如果他真的夭折了,群臣肯定拥立已经成年的皇子刘胜。所以,她预先找好一个年幼的皇室子弟备用。

    正如邓太后担心的那样,到延平元年(公元106年)八月的时候,才在襁褓中做了八个月皇帝的刘隆刚过一岁便去世了。刘隆未成年便死了,所以谥号孝殇皇帝。殇帝死后,群臣都倾向立平原王刘胜为帝。因为他们认为刘胜虽然有病,但是并不是不治之症。“贪孩童以久其政”,邓太后和所有外戚一样,拥立幼帝,为的便是长期把持帝国政权。更何况邓太后因为先前未立刘胜,恐怕他以后记恨,所以与其兄长车骑将军邓骘、虎贲中郎将邓悝等定策宫中,当晚,邓骘带着符节,用帝王的青盖车将年仅十三岁的刘祜迎到宫中,“(刘祜)斋于殿中,皇太后御崇德殿,百官皆吉服陪位”,刘祜被拜为长安侯,并下诏“立祜为嗣【1】”,把他扶上了皇帝位,是为汉安帝。邓太后依旧当朝理政,邓氏兄弟皆封列侯,各食邑一万户,并居住在皇宫禁中之内。邓骘因定策拥立安帝继位,另外增加食邑三千户,

    这时离窦氏覆灭的祸事刚过不久,邓氏吸取了窦氏失败的教训,开始戒饬宗族。其实,作为东汉最显赫的大家族,邓氏家族自邓禹整饬家规、告诫子孙以来,邓氏族人都遵受国家法度。邓太后以窦氏的失败为告诫,下令宗族要闭门静居。并在安帝即位之初,对司隶校尉、河南尹、南阳太守等人下诏道:“每当查阅前代史书,看到外戚及其宾客仗势横行,使奉公而不徇私情的官员陷于混乱,给人民带来了痛苦,责任在于执法不严,没有立即施行惩罚的缘故。如今车骑将军邓骘等虽然怀有恭敬顺从之心,但是因为邓氏家族庞大,亲戚不少,宾客奸诈狡猾,难免对国家的法律禁令多有冒犯。现命令大家对邓氏家族的不法行为要公开地加以检束,不许包容袒护。”从此以后,邓氏家族亲属犯罪,官员都不予以宽免。

    由于邓太后的约束教育,邓氏子弟都比较守法。后来,她哥哥大将军邓骘的儿子侍中邓凤接受中郎将任尚的贿赂,事情被揭露出来后,邓骘将妻子和儿子头发剃光,以谢罪天下。这在封建社会中确是少见之事,这与邓绥严格约束外戚是分不开的。

    邓太后认为,要想使皇室及邓氏子弟不招破败之祸,就必须加强对他们的教育。因此,她于元初六年(公元119年),下令将汉和帝的弟弟济北王、河间王家中年龄在五岁以上的子女四十多人,和邓氏近亲子孙三十多人召到京师,专门为他们办了一所学校,请了老师为他们教授经书,并亲自监督他们学习。邓太后对她的亲属子弟说道:“我这样安排是因为当前风气不正,大家都投机取巧,不肯好好学习,致使经书不传,如果不加以引导教育,情形将会更糟。所以我要褒崇圣人之道,以端正世间风俗。如今大家平日讲究吃穿,出门大摆排场,可要说到知识,竟然一字不识,这就是祸败灭家的原因。我的祖父当年既以武功载于史册,又以文德教化子孙,因此使子孙后代都能约束自己行为,不违国家法纪。如果你们能够上溯祖宗的遗愿,下念我的本意,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邓太后理政之初,帝国各地就时常发生严重的自然灾害,国家经济陷入了极大危机之中,百姓生活极其困苦,史书多有“人相食”的记载。在此海内空虚之时,邓太后诏令管事人罢去不合典礼的诸祠官,认为鬼神难于征信,太多的祭祀并没有好处,于是减少了一些祭祀活动,为国家节约了一大笔开支。在古代中国,祭祀是一个国家的重要事情,《左传》说道:“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是华夏礼典的一部分,也是儒教礼仪中主要部分,礼有五经,莫重于祭,是以事神致福。《史记?礼书》也说:“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三本也”。根据《周礼?春官》的记载,周王朝就有大宗伯“掌建邦之天神、人鬼、地示之礼”,邓太后在独尊儒术的汉朝罢免部分诸祠官,减少部分祭祀活动,这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邓太后又诏令赦免自光武帝建武年间以来外戚马、窦两姓被禁锢永不得仕者,都免为平民。同时提倡节俭,下诏如非供祀陵庙,稻粱米不得选择,早晚一肉饭就行了,宫中每日减少用费达数千万钱;以前掌皇宫膳食酒食的太官、汤官常年费用达二万万钱之巨,邓太后敕令减少到数千万钱;郡国所贡纳的物品,都减去半数以上,“岁时但供纸墨而已”;上林苑的鹰犬,一律卖掉。蜀郡、广汉郡供进的金银缘器以及九带佩刀,一并不再上调;停止画工三十九种,皇家相关机构停止一切“玩弄之物”的生产,皇家离宫别馆蓄积的米粮薪炭一律省去;并遣散五六百诸园贵人、宫人宗室同族中体弱年高、不堪使用的人等等。再加上战对羌人、乌桓、鲜卑、南匈奴的战争不断,邓太后下诏年终为退役的皇家卫士举行宴会时,不再安排游戏和奏乐。将参加大傩仪式的逐疫童子的数量也减少一半。

    就连早前帝国接连遭受和帝、殇帝去世的“大忧”,老百姓苦于差役,邓太后下诏殇帝康陵秘藏,诸丧葬工作,事事减省节约,只有常规的十分之一。

    邓太后重视吏治,关心民间疾苦。对一些政绩卓著的官员进行表彰、拔擢。并规定每逢自然灾害之后,州郡官员必须核实灾情,减免田租以减轻人民的负担。

    为了避免邓氏重蹈窦氏覆辙,邓太后早在她还是和帝皇后之时,多次对和帝想封爵皇后邓绥的家族之事进行阻止,所以她的哥哥邓骘在整个和帝之世不过是一位虎贲中郎将而已。和帝驾崩之后,邓绥以太后身份临朝理政。据《后汉书?宦者列传?序》记载:“邓太后以女主身份主持朝政,政事纷繁”。虽有兄长邓骘辅助,“然而朝臣议处国家大事,没有办法进内宫参加谋划商议。而太后下达诏令,不超出其所居的地方。不得不任用宦官,把国家的命运寄托于宦官身上”。因此她更多地依靠宦官。宫中大宦官大长秋郑众、中常侍蔡伦等对邓太后临朝听政,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所以也“秉势豫政”。“宦官们因此手操封爵大权,口含王法诏命,不再只是在宫廷、永巷担任为皇家役使的职责了。【2】”有的宦官还“兼领卿署之职”,宦官势力由此大增。

    邓太后虽然把持着帝国的权柄,却也能虚纳臣子谏言。永初元年(公元107年),卫尉鲁恭被任命为司徒。他上书朝廷建议官府应该谨慎审理案件,改变自从永元十五年以来,轻刑案件在孟夏四月盛夏时节审理的制度,因为这时传讯农民,拘捕、审讯、拷问、核实,连续拖延不断,耽误农事。建议不是重大案件应该在立秋后收完粮食才开始审理。而对于大案的审理判决罪,应该改变在冬至之前结束的规定,这样才有更多时间审清案情,对于死刑重罪的判决,由十一月延长到十二月底。他的建议朝廷都全部采纳。

    但是一旦涉及到邓太后手中掌控的权利和她重用的宦官,那又当别论。不论是哪个集团,一旦他们大权在握之后,又有谁能抵御权利带来的巨大诱惑?宫中大宦官大长秋郑众和中常侍蔡伦等依靠邓太后的宠信干预朝政,司空周章曾多次进言劝谏,邓太后未能采纳。殇帝驾崩后,群臣欲立和帝子刘胜。而邓太后却弃先帝子嗣不立,而立刘祜为帝,很多人心中不服。周章因此密谋关闭宫门,打算发动政变诛杀邓骘兄弟及宦官郑众、蔡伦等人,并计划劫持尚书,起草诏书废除太后,把她幽禁在南宫,然后拥立刘胜为帝。但是事情败露,周章因此自杀。郎中杜根等人鉴于自先汉以来外戚乱政的历史,在安帝永初元年(公元107年)时上书朝廷,要求邓太后还政皇帝。邓氏虽然没有先前的窦氏猖狂,但要她放弃手中权力,无异与虎谋皮。邓太后大怒,下令抓了杜根等人,把他们装在布袋之中,在朝堂之上当场扑杀。杜根乃当时名士,执法者便暗中手下留情。被打晕死过去的杜根被载出城外,丢弃在荒郊野外,后来他慢慢苏醒了。当太后派人检视时,受重伤的他靠装死才躲过一劫。三天后,他伤口溃烂,眼中生蛆的他逃到深山之中一家酒家做酒保,直到十五年后,邓氏戚族失败后他才敢归乡。

    在**社会,人一旦掌握了权力,大部分人都会慢慢改变。邓太后两次拥立幼主称制临朝,自是想永远掌控帝国权柄。她心中也自然希望邓氏掌握朝中大权,作为她的坚强后盾。因此,虽然邓骘这时已经担任位比三公的车骑将军,邓太后心中应该还是希望借故升任邓骘为大将军的。恰好此时凉州发生了羌人的叛逃事件。

    还在先年时,即延平元年(公元106年),西域各国背叛了汉朝,在疏勒向西域都护任尚发动进攻。任尚上书朝廷求救,朝廷便命令梁慬率领河西四郡(指敦煌、武威、酒泉、张掖郡)的羌、胡骑兵五千人急速前去救援。梁慬尚未到达,疏勒之围已解。后朝廷将任尚召回,任命骑都尉段禧为西域都护,西域长史赵博接任段禧的骑都尉之职。段禧和赵博、梁慬等以汉军**千人,历时数月的征战,大破龟兹、温宿、姑墨三国联军数万人。西域联军兵败退走,梁慬乘胜追击,共斩杀一万余人,生擒数千人,龟兹局势平定。

    龟兹虽然保住了,但中原通往西域的道路已被堵塞,朝廷的命令、文件无法传递。朝中公卿认为“西域阻远,数有背叛,吏士屯田,其费无已”。东汉朝廷便撤除西域都护府,派遣骑都尉王弘征调关中兵,将段禧和梁慬、赵博以及伊吾庐(今新疆哈密县)和柳中(今新疆鄯善县西南)的屯田官兵接回汉帝国本土。王弘奉诏西行迎接段禧,但他认为关中兵战斗力不如西域叛兵,假若在途中遭遇西域兵,岂不是要为国捐躯了?而羌人骁勇善战,为了安妥起见,他下令征调金城、陇西、汉阳(今甘肃天水一带)千百羌人充当骑兵一同前往。接到命令的郡县官府于是便紧急征发遣调羌人骑兵。

    羌人自归顺汉帝国后诸部落便分散于凉州各个郡县居住,他们因为遭受汉人官吏和民间豪强的役使,“积以愁怨”。王弘发令征调,羌人担心会被派到远方屯戍而不能再返回家乡,所以行到酒泉的时候不少人开始逃散叛离。诸郡官府便各自派兵进行拦截,有些郡兵在行动中捣毁了羌人住宿的庐落。于是勒姐、当煎部落的首领东岸等人愈发惊恐,便一同大举逃亡。烧当羌人部落首领麻奴兄弟与本部落的人更是一同西行逃出塞外。而滇零与钟羌各部落则大肆抢掠当地郡县,并切断了通往西域的交通咽喉——陇道。

    然而,羌人虽然准备反抗汉帝国,但因归附汉朝已久,他们久居郡县,并无武器。为了迷惑震慑汉军,他们或持竹竿木棍当矛,或用木板桌案当作盾牌,或执铜镜在日光下摇动,如舞刀般利用假象迷惑汉军,以壮声威。当地郡县官府竟然被他们吓倒了,因而立即上报朝廷,请求派兵增援他们、并讨伐羌人。邓太后便借机下诏命令车骑将军邓骘和征西校尉任尚,率领屯骑、步兵、越骑、长水、射声等五营兵及各郡郡兵,共五万人,进驻汉阳,以防备羌军进攻。邓骘临行前,安帝亲临平乐观设宴饯行,以壮行色。

    永初二年(公元108年)正月,邓骘率领主力北军主力五营兵到达汉阳后,诸郡的地方军尚未到达,因为立功心切,首先向羌人发起进攻,骁勇善战的钟羌部落以数千人之众在冀西(今甘肃甘谷西)将邓骘率领的禁军打得落花流水,禁军被杀的便有千余人。邓骘一到前线便被羌人来了个下马威,初战失利,形式危急。幸亏这时梁慬率领伊吾庐和柳中屯田官兵回到了敦煌,朝廷下诏书命梁慬率领部队留下担任各路兵马的援军。梁慬领军赶到张掖(今甘肃张掖市)日勒县,当时羌人各部落一万多人攻打亭候,杀死劫掠官吏百姓。梁慬进兵攻击,把他们打得大败,并乘胜追到昭武县,羌兵于是四散逃走,其中有十分之二三的人得以逃脱,致使羌人丧胆。梁慬率领人马到姑臧(今甘肃武威县)后,羌人酋长三百多人向梁慬投降,梁慬对他们全都进行了安抚后,让羌人返回故地,河西四郡重又安定下来。

    永初二年冬季,邓骘又派征西校尉任尚、车骑将军从事中郎司马钧率领各郡郡兵攻打滇零羌,双方在平襄(今甘肃通渭县西北)遭遇,战斗非常激烈,任尚、司马钧二人大败,八千多汉军战死。羌军声势大振,竟然深入到内地进行杀掠,很多地方被洗劫一空,致使湟中地区各县的谷价竟然涨到每石一万钱的高价,百姓因为战争已经无法生存,死在战乱中的百姓不可胜数。连朝廷“征讨大军”的军粮运输也得不到保障,前方饿着肚子的将士又怎能征战杀敌,而作为统帅的邓骘对此局面却束手无策。

    军事行动失利,军需物资转运困难,征讨大军就必须从进攻转为防御。这一态势被在若卢监狱服役的原将作大匠左校令庞参看在眼里,因为沦为罪隶的人不能上书朝廷,便指使儿子庞俊上书,说现在流民扰动而征兵不绝,“水潦不止,地力不复”,加上大军出动,“疲之以远戍”,农民都忙于为大军转运军需物资,田亩不能开垦,庄稼不得收割,百姓因为战争的军费征发而一无所有。百姓力竭,不堪承受。“搏手困穷”,来年秋季就没有了希望。“臣愚以为万里运粮,远就羌戎,不若总兵养众,以待其疲。车骑将军骘宜且振旅,留征西校尉任尚使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休徭役以助其时,止烦赋以益其财,令男得耕种,女得织纴,然后畜精锐,乘懈沮,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则边人之仇报,奔北之耻雪矣【3】”。

    邓太后同意了庞参停止进攻羌人,邓骘班师回朝的建议,庞参也因此被释放,任命为谒者,监督驻屯三辅地区的军队。

    注:

    【1】、《后汉书?章帝八王列传?河清王传》记载。

    【2】、原文是是:邓后以女主临政,而万机殷远,朝臣国议,无由参断帷幄,称制下令,不出房闱之间,不得不委用刑人,寄之国命。手握王爵,口含天宪,非复掖廷永巷之职,闺牖房闼之任也。

    【3】、《后汉书?庞参传》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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