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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两立幼帝的邓氏外戚 下

    十一月二十九日,皇帝下诏,命邓骘回师,留下征西军的副帅征西校尉任尚驻扎汉阳,负责各军的调度。败军之将邓骘回京,邓太后竟像迎接凯旋而归的将军一样派使臣使者迎接,并借着邓骘对羌人的战事升任他为大将军。

    东汉时,汉光武帝为集中权力,在朝官中设尚书六人,分掌全国政事。尚书官位低微,但“天下枢要,在于尚书”,职权极为重大。在宫内设中常侍、小黄门、中黄门等宦官多人,掌传达皇帝口诏,阅览尚书呈进的文书之职。朝廷虽然设有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但是并无实权,只是给那些有资望的大臣享受名义上的尊荣而已。自窦宪以大将军职位实际掌握着帝国的权力以来,大将军实际行使着丞相的权利,成为自皇帝或临朝理政的太后之下第一人。

    邓骘到达雒阳以后,邓太后又派九卿之一的大鸿胪亲自出迎,中常侍前往效外慰劳。就连亲王、公主以下的群臣都必须在路旁等候迎接邓骘回京。作为一败军之将,朝廷竟然用这么高的规格迎接,其声势震动京城内外。邓氏所得的恩宠和荣耀之重,算是非常罕见的了,邓氏外戚的权威之重,已经要盖过帝国皇室了!

    就在邓骘回京之后不就,羌人首领滇零在北地自称天子,招集武都的参狼羌人,以及散布在上郡、西河的杂种羌人,切断陇道,进攻抢掠三辅地区,并南下进入益州,杀死汉中太守董炳。受诏命驻守金城的梁慬听说羌军进攻三辅,便立即率兵转战于武功、美阳一带攻击羌人。羌人被梁慬接连击败赶跑,略向后撤,开始有所离散。

    永初三年(公元109年)正月初九,十六岁的安帝举行成年加冠礼,朝廷派遣骑都尉任仁率领各郡驻军救援三辅,任仁屡战屡败。羌人当煎、勒姐部落攻陷金城郡破羌县(今青海乐都县),钟羌部落则攻陷陇西郡临洮县,俘虏了陇西南部都尉。

    不久,南匈奴单于造反,朝廷以数次大破羌人的梁慬行度辽将军事,与辽东太守耿夔协助行车骑将军何熙、中郎将庞雄进攻南匈奴人马。

    到永初四年(公元110年)二月时,朝廷征羌大军由任尚率领驻屯汉阳已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以来,任尚在军事上毫无建树,百姓因为战乱无法无法从事农业和桑蚕之业。于是朝廷下诏命令任尚率领官吏和百姓回到长安,让南阳、颍川、汝南的官兵复员,返归本郡。并仿照西京三辅都尉故事,在京兆地区的长安县设立虎牙都尉,在右扶风的雍县设立扶风都尉,率领兵马卫护西汉园陵。

    在这羌兵声势愈盛之时,谒者庞参再次提起他那“督凉州士民,转居三辅”的建议,劝大军将邓骘放弃凉州,“徙边郡不能自存者入居三辅”,“并力北边”。在战场上吃过败仗、且缺乏战略眼光的邓骘非常赞同他的建议,便召公卿大臣商议,并比喻道:“这就好比是破衣服,牺牲其中的一件去补另一件,还能得到一件整衣,不然的话,就两件全都不保了。”

    庞参的建议,朝中公卿大臣大多认为有理,郎中陈国人虞诩知道后,立即求见太尉张禹,向他指出了放弃凉州是错误的。虞诩的理由是:一、先帝开疆拓土,历尽辛劳,才取得了这块土地,不能因为怕消耗一点军费便将它全部丢弃。二、丢弃凉州以后,三辅便成为了边塞,皇家祖陵墓园便失去屏障。三、“关西出将,关东出相”。凉州民风彪悍,惯于从军作战,多出猛士和武将。羌人和胡人不敢占据三辅地区在帝国心腹之地作乱的缘故,便是因为凉州百姓归属汉朝,他们在冒着流矢飞石冲锋陷阵于前,保卫着这个国家。如果将凉州推开不管,怕凉州人因此与汉朝为敌。虞诩建议:“收揽网罗凉州当地的英雄豪杰,将州郡长官的子弟带到朝廷来,命中央各官府分别任用数人,以褒奖他们的名义把他们当做人质,以防叛变。”张禹赞同他的意见,再次召集大将军、太尉、司徒、司空等四府进行商议。众人一致同意虞诩的意见。于是征辟凉州地区有势力和有影响的人士到四府担任属官,并将当地刺史、太守和其他州郡高级官员的子弟任命为郎,进行安抚。

    邓骘因放弃凉州的计划未被认可,从此对虞诩怀恨在心,恼羞成怒的他开始设法陷害虞诩。恰好朝歌县(今河南淇县)叛匪宁季等数千人造反,他们杀害官吏,聚众作乱连年,州郡官府无法镇压。邓骘便任命虞诩为朝歌县长,想让虞诩死于乱兵刀下,即便没死,也可以剿贼不利加罪于他。虞诩的故人旧友都为他深感忧虑。虞诩却笑着说:“事不避难,臣之职也。不遇盘根错节,无以别利器,此乃吾立功之秋也!”

    虞诩把此次任命当成了一次建立功勋的机会。朝歌属河内郡,虞诩一到任,便去拜见上司河内太守马棱。马棱也深为这位本应在朝廷做谋士的儒家学者出任朝歌县长担忧。虞诩胸有韬略,他认为朝歌的叛匪只不过“犬羊相聚,以求温饱耳”,不必担忧。他的理由是:朝歌位于古代韩国与魏国的交界处,背靠太行山,面临黄河,离敖仓不过百里,敖仓是当时天下最大的粮仓,屯积了许多粮食等物资,也屯积了一些军械,而东边青州和北面冀州逃亡的难民数以万计,但叛匪却不懂得打开敖仓,用粮食招揽民众,更不知抢劫武库中的兵器,据守成皋,斩断天下的右臂,这说明对他们不值得忧虑。‘今其众新盛,难与争锋;兵不厌权’,可以智取。他“设三科(三个等级)以募求壮士”,行凶抢劫的,属上等;打架伤人,偷盗财物的,属中等;不经营家业、不从事劳动生产的,属下等。他们或是亡命之徒,或是作奸犯科之辈,虞诩共收罗了这些亡命之人一百多人,并设宴招待他们,将他们的罪行一律赦免,命他混入乱匪之中,诱使叛匪进行抢劫,而官府则设下伏兵等候,于是杀死叛匪数百人。虞诩还秘密派遣会缝纫的贫民为叛匪制作服装。这些人用彩线缝制裙衣,叛匪穿上以后,便被官兵认出,他们在集市街巷一露面,便被官吏抓获。不知道缘由叛匪以为有神灵在帮助官府,因此惊骇四散。朝歌县境内因而全部平定。

    虞诩后任武都太守,以增灶计大破羌军,武都一郡安定,因政绩卓然,深受爱戴。后任司隶校尉、尚书仆射、尚书令等职。虞诩为官清正廉明,刚正不阿,多次得罪权贵。一生九次遭到斥责,三次被依法惩处,但他刚正的性格,一直到老都不改变。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朝廷没有采纳邓骘放弃凉州的建议,各地官兵只得坚守城池。羌人先零部落则再次进攻益州刺史部汉中郡的褒中县(今陕西汉中市),汉中郡太守郑勤没听主簿段崇“虏乘胜,锋不可当,宜坚守待之。”的劝阻出城迎战,汉军大败,死亡三千余人,段崇及门下史王宗、原展用身躯抵挡兵刃,保护郑勤,与郑勤一同战死,凉州刺史部金城郡(今甘肃兰州市)在羌人的攻势下将郡治迁移到陇西郡的襄武县(今甘肃省陇西县)。

    永初三年被诏令派遣率军救援三辅的骑都尉任仁屡战屡败,而治军不严,手下士兵放纵胡为,朝廷下令将任仁用囚车押送到雒阳,交付廷尉府审判,被处死。这时护羌校尉段禧去世,朝廷再度委任前护羌校尉侯霸接替此职,并护羌校尉府由金城郡北的令居(今甘肃永登西北)往北迁到张掖,以避羌人兵锋。

    汉军与羌人作战却屡战屡败,到永初五年(公元111年)时,羌兵竟杀掠到河东河内等郡,威逼雒阳。为了躲避兵祸,人们纷纷渡过黄河向南逃亡。面对羌人的兵锋,东汉朝廷派遣北军中候朱宠率领五营兵在孟津驻防,下诏命令魏郡、赵国、常山、中山等地修建堡垒防御羌人的杀掠,各地共筑坞壁六百一十六所以抵御羌兵。羌人越战越勇,而沿边郡县的太守、县令、县长因为多是内地人的缘故,他们却并没有守土抗战的决心,都争着上书请求将郡县官府内迁,以躲避兵灾祸难。

    沿边郡县官员的请求竟然被朝廷采纳,不久便下令将陇西郡治所从狄道县(今甘肃省临洮县)迁至东南的襄武县、安定郡治所更是由临泾县(今甘肃省镇原县东南)内迁到司隶校尉部右扶风的美阳县(今陕西武功西北)、北地郡治所由富平县(今宁夏自治区青铜峡南)内迁至司隶校尉部左冯翊的池阳县(今陕西省泾阳县)、并州刺史部靠近凉州的上郡,其治所也由肤施县(今陕西省榆林市东南)南迁到司隶校尉部左冯翊的衙县(今陕西白水县彭衙村一带),凉州土地几乎全部放弃。放弃凉州边地的汉帝国为了抵御羌人的杀掠,只得在关中及河北大平原上先后筑坞壁一千余所,屯兵二十余万进行消极防御。直到后来朝廷再次任命任尚为侍御史,在上党郡羊头山打败了羌军后,朝廷才撤销在孟津的驻兵。

    官府官衙在慌乱中内迁了,但是世居故土的当地百姓却因为眷恋乡土,不愿离开。凉州州郡官府为了逼迫他们内迁,竟然下令割去当地全部庄稼,拆除房屋,铲平营垒,毁掉粮仓。当地百姓本来就因为接连发生的旱灾、蝗灾和饥荒等自然灾害挣扎在死亡线上,官兵和羌人的驱赶劫掠,迫使百姓流离四散。他们或者抛弃老弱,或者沦为他人的奴仆婢妾,有一半多人死在逃亡的路上。

    这场对西羌的战争一直到元初二年(公元115年)时,汉朝改用骑兵征战,又调来南匈奴骑兵共同进攻,才挽回败势。直到元初五年(公元118年),汉帝国官员派人刺杀了羌人首领零昌(元初四年,公元117年所刺杀)、狼莫等,并经过多场战役,羌人才最后战败瓦解,这场长达十二年的战争方告结束。这次战争军费开支多达二百四十余亿钱,汉朝官吏贪污成风,所以这场战争人民的实际负担则远远超过这个数目。并、凉两州因为战乱破败不堪,边郡和内地兵民死亡无数,羌人也遭受了巨大的损丧。

    邓骘虽然不善征战,在对羌人的战争中因为他的无能,使国家陷入了战争的泥潭,给百姓带来了深深的灾难。但是,他并不是一无是处,史书说他能推举贤能,因为保荐何熙、李郃等到朝廷任职,又辟弘农人杨震、巴郡人陈禅等到大军将府担任自己的幕僚,这些人后来都在东汉王朝担任要职并发挥着重大的作用,邓骘也因此受到天下人的称赞。

    但是,人一旦升登高位,手中掌握了大权,便希望权利永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谓的前车之鉴,随着时间的推移,已被他们忘到了九霄云外。

    司空袁敞为人廉正刚直,不肯阿附权贵,不合邓氏家族之意。尚书郎张俊有一封写给袁敞之子袁俊的私信,被仇家得到,仇家上书告密,于元初四年四月初五,被指控有罪,颁策免官,自杀而死。张俊等人下狱,被判处死刑。张俊上书鸣冤,为自己辩护。临刑时,邓太后下诏免他一死,判处轻于死刑一等的刑罚。

    乐亭侯、护羌都尉任尚与邓遵征西羌,因为与邓遵争功。邓遵是邓太后的堂弟,所以,任尚被解到京师斩首弃世。

    随着岁月的流逝,安帝早已长大成人,但是邓太后仍然临朝理政,没有还政天子的打算。外戚过于膨胀的权利自然与皇权发生冲突,安帝与邓太后因而互相猜忌,裂痕日益加深。到元初六年(公元119年)时,安帝已经二十六岁了。作为太后傀儡的汉安帝,心中自然非常忌恨。归政天子是人心所向,朝中自然有大臣对邓太后专权心中不满。邓太后也知道长期不归政天子,并不是办法,便说不归政皇帝的原因是安帝骄纵任性,行为有失检点。并征召把济北王和河间王的儿子们(都是安帝的堂弟)到京师进行考察,因“奇(刘)翼美仪容”,最后把河间王刘开(章帝子)的儿子刘翼留在京师,把他过继给安帝的长兄、和帝的长子刘胜,并继承刘胜平原王的爵位。邓太后应该有废黜安帝,另立刘翼的打算,这应该是邓太后为废黜安帝做准备了。

    邓太后称制临朝,平庸无能,心胸狭窄的邓骘大担任大将军,邓氏家族执掌帝国大权,与邓骘等习性相近之辈被宠信,其同党被亲近,任用私人,“内充京师,外布列郡,颠倒贤愚”,把选拔人才的权利当成了交易的筹码,致使“疲驽守境,贪残牧民,挠扰百姓,忿怒四夷,招致乖叛”。邓太后的堂弟、越骑校尉邓康看到邓太后摄政已久,家庭权势过盛,担心因此给家族带来灾祸,便多次上书邓太后,认为作为臣子应当尊崇皇室和朝廷的威望,自行削减外戚的私权,言辞非常恳切。邓康的担心,邓太后并不认同,他的请求,邓太后拒不采纳。于是邓康声称有病,不再参与朝见。邓太后便派先前做过邓康家婢女的内宫侍者前去探问,这位侍者去了通报自己是“中大人”。所谓“中大人”,在汉代指的是老年而有权势的宫人。这名内宫侍者原本是邓康家的婢女,但她因为依仗邓太后的权势,已然不把邓康放在眼里。邓康看到这个狐假虎威的奴才,心中很是气愤,便辱骂了这位侍者。侍者心怀怨恨,回宫后,便报告说邓康装病,并且出言不逊。邓太后大怒,将邓康免官,遣回封国,取消了他的族籍。

    邓太后的做法安帝看在眼里,心中自是惴惴不安,言行举止只得小心翼翼。安帝身边之人,如安帝乳母王圣则担心安帝一旦被废,她不仅会丢掉已经拥有的身份和荣华富贵,甚至会受到牵连遭到排挤和打击乃至丢掉性命。于是便常与宦官中黄门李闰、江京陪伺在安帝左右说邓太后的坏话,希望安帝除掉邓氏势力。安帝本来就对邓太后心怀忿恨,由此心中更加恐惧,却也无可奈何。

    两年之后的永宁二年【1】(公元121年)临朝理政十六年的邓太后因为千头万绪、难以应对的国家大事,加上种种不愉快的事情,使她身心交瘁终于病倒了。三月十二日,吐血不止的她在病情稍有好转的时候,强打精神从病榻上起来,乘辇到前殿,会见侍中、尚书等官员,并下了最后一道旨意,说“朕以无德,托母天下……勤勤苦心,不敢以万乘为乐,上欲不欺天愧先帝,下不违人负宿心,诚在济度百姓,以安刘氏。”申辩她执政是为了济度天下百姓和维护刘氏江山社稷。第二天,在位二十年,年四十一岁的邓太后驾崩了。

    邓太后去世尚未等到大敛,安帝便故作姿态重申邓太后先前发布的命令,将邓骘封为上蔡侯,位居特进。到二十六日,安葬邓太后于顺陵,安帝自此开始亲政。

    三月二十八日,安帝下诏将生父、清河孝王刘庆追尊为孝德皇,生母左氏追尊为孝德后,祖母宋贵人为敬隐后。四月初七,安帝嫡母耿姬被尊为甘陵大贵人。担任长乐太仆的龙亭侯蔡伦当初不仅与邓氏外戚结党,还曾秉承窦皇后的旨意诬陷安帝祖母宋贵人,安帝命他自己前往廷尉府投案自首,蔡伦被迫服毒而死,清洗工作开始了。

    邓氏家族变成了众矢之的,朝中一些与邓氏有过节的官员便准备乘机报复。其中就有原司空陈宠的儿子、邓骘等人失势之后被任命为尚书的陈忠。当初邓绥立被为皇后,太尉张禹、司徒徐防曾打算与司空陈宠一同奏请追封邓皇后的父亲邓训。但陈宠认为前代没有这种先例,便与他们一连争辩数日,最后都没有结果。及至和帝为邓训追加封号和谥号时,张禹、徐防又约陈宠一同派儿子向虎贲中郎将邓骘送礼祝贺,陈宠不肯答应。因此,陈宠的儿子陈忠在邓氏家族当政时一直未得到重用。邓骘等人失势之后,陈忠屡次上书弹劾邓氏兄弟,并乘机推荐颍川人杜根、平原人成翊世等一些先前遭到邓氏迫害的官员。杜根便是当初上书邓太后要求让天子亲政而被邓太后将其装入袋中当庭扑杀,因装死而逃过一劫的那位郎中。成翊世原是郡府的官吏,也因劝谏邓太后归还大权而被判罪之人。陈忠的举荐安帝全部接纳,安帝命二人前往主管征召事务的官署“公车”报到,杜根被任命为侍御史,成翊世被任命为尚书郎。

    四月时,安帝的乳母王圣与宦官李闰、江京等人,也伙同先前因受邓太后处罚而怀恨的宫人便安帝诬告邓太后的兄弟邓悝、邓弘、邓阊曾向尚书邓访索取废黜皇帝的历史档案,策划改立平原王刘翼。安帝听了后,回想往事而大怒,命令有关部门弹劾邓氏兄弟大逆无道。

    邓骘兄弟五人,老二邓京很早就死了,他的儿子黄门侍郎邓珍在元初四年时被封为阳安侯,食邑三千五百户;四弟邓弘在元初二年十二月已经去世,邓弘去世后,“太后服齐衰,帝丝麻,并宿幸其第”,封其子邓广德为西平侯,后又把西平县的都乡封给邓广德的弟弟邓甫德,封邓甫德为都乡侯。元初五年,三弟邓悝、五弟邓阊相继去世,邓悝子邓广宗被封为叶侯,邓阊子邓忠封为西华侯。

    于是安帝下诏,废掉西平侯邓广德、叶侯邓广宗、西华侯邓忠、阳安侯邓珍、都乡侯邓甫德的爵位,将他们全部贬为平民;邓骘因不曾参与密谋,只免去特进之衔,遣回封国;邓氏宗族一律免去官职,遣回南阳故里;邓骘等人的财产、田地和宅第被没收;将邓访及其家属,放逐到边远的郡县。在郡县官员的迫害下,邓广宗、邓忠二人自杀。后又将邓骘改封为罗侯。到五月初一,邓骘和他的儿子邓凤一同绝食而死。邓骘的堂弟、河南尹邓豹,度辽将军、舞阳侯邓遵,以及将作大匠邓畅三人自杀身亡。唯独邓广德兄弟因母亲与安帝阎皇后是亲姐妹,得以留在京城。邓骘的堂弟乐安侯邓康,因为先前多次上书劝谏邓太后尊崇皇室和朝廷的威望,被任命为太仆。邓氏势利至此土崩瓦解。【2】而平原王刘翼则被贬为都乡侯,遣返故地河间。刘翼到河间后谢绝宾客,闭门自守,才免了杀身之祸。

    注:

    【1】、公元121年,史书记载是建光元年,但是建光年号确是在当年七月才改的,在此之前,年号仍是永宁。

    【2】、邓氏势利下台后,九卿之一的大司农,京兆人宋宠认为邓氏无罪,为邓氏遭祸深感悲痛。他“肉袒舆榇”上书为邓骘鸣冤。也有一些庶民百姓为邓氏呼喊。安帝于是责备州郡把邓骘等人的尸体归葬在皇家陵区——北芒山,邓骘其他叔伯兄弟可以返回京师。

    所谓“肉袒舆榇”,即脱去上衣,袒露身体,用车载着棺材。肉袒即去衣露体,古代祭祀或谢罪时表示恭敬和恐惧之意。舆榇指用车载着棺材,表示义无反顾,视死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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