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皐挑选了四位精壮士兵，分两拨，两人抬一个。当然抬也不是好抬法，乡下村民杀猪抬猪时多用此法。中间串一根杠子也不管被抬者什么感受，一头一个抬起来就走。

    万俟禼、罗汝楫两个狗贼年少未考取功名时尚在农村老家吃过几天苦，中了进士做了官，出门三步一般都是有人抬着。当然现在这阵也是人抬着，不过可是方式变了，俩人刚一离开地面便狗叫一般吼叫不止：

    “哎哟哟，疼死我了，好汉还是求你们杀了我吧，这样的罪实实是受不了哇！”

    牛皐骑在马上，揶揄道：“杀你？杀你俩太便宜了。先让你两享受一下人间乐事儿再死也不迟呀！”

    俩人不知大汉所知何事，不会让他俩去逛窑子吧，如是那样也太小看他俩了。京城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样的可人儿没经历过，这破地方能有好去处，想罢便说：

    “我们不要人间乐事了，所有的乐事早就享受过了，只求好汉让我们早死，这活受罪的滋味可是不好受的啊！”

    “你们也知道活受罪不好受啊？你们身为国之重臣，草菅人命，哪管百姓死活？小有犯事便是辣椒水老虎凳侍候，听说最近还发明了剥皮问、披麻拷，有这等子事？”

    “那都是丞相，不不，那是秦桧老婆出的主意，我们只是秉公办差的，实实不干我等之事，请好汉爷明察。”

    “查，查个鸟！带你俩回去也搞点剥皮问、披麻拷再说。”

    俩人闻听，顿时汗如雨下，变声变调说：“爷爷饶命，当时给那位大帅动用此刑，是他死不招供，如今爷爷问啥我们说啥，爷爷就不要动用此刑了吧！再说我俩是文人出身，这副小身板一见此刑吓都吓死了，还能支得住这么大的刑法？”

    牛皐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吃也是让你们吃点小苦，还要留你们两条狗命回去向秦桧老贼通报消息去哩！”

    二人猛一听不要这条老命，心中猛一喜，突然转了念头，想：听那大汉口气，仿佛死是死不了了，可是活着还要受些大罪，而且还要效妨岳飞当初所受刑法。这不是活要人命吗？岳飞是武将，身强力壮能抗住，他们这把小骨头如何经得住那一番比对，别说剥皮问和披麻拷了，就是一般的辣椒水和老虎凳也足可以要了他俩的小命啊！好死不如赖活着，那络腮胡子黑大汉，说话粗鲁些，似乎心眼还不错，而且也像是个主事的，说几句好话，许一些丰厚条件，哪有猫不吃腥的？今世无仇前世无怨的，谁给谁有啥过不去？

    想到这里，万、罗两人用商量的口吻哀求道“好我的好汉爷哩，只要你这回能放过我俩，你说你要啥，人间天上只要有的，保管给你办到。”

    “我想和你妈睡觉！”牛皐嘻嘻笑道。

    两个读书人受了此等奇耻大辱，知道和这种油烟不进的人无法理喻不能勾通。有心想咬舌自尽，奈何牙齿和舌头相处太久，实在不忍兄弟相残，两牙合不拢也是枉然。

    一路颠簸，大约花了多半个时辰，才到了一所破院子里。院子差不多有几百年无人居住了，墙倒屋塌，杂草蒿子几乎有一人多高。上房有一间算是这所院子最完整的住所了，黑大汉朝里面喊了声：

    “兄弟们，准备好了吗？”

    “好了，大哥。”随着声音，里面出来黑脸壮汉，不知是长得黑还是干活脸上抹了灰，反正是只见两眼炯炯，不知面皮何色。

    “那就好，下手给我麻利点，等会还要打发客人上路呢！”络腮胡子说罢，令人将两个斯文人松了绑，连推带搡地架入里屋。

    两位一闻“上路”二字，不禁心头就格登一下。两腿一软，禁不住就要小解。

    “让你们上路是打发你们回家，瞧你俩那狗熊样，哆嗦个屁呀！”络腮胡子一下子变得又好说话了。没料到他黑脸一唬，叫道，“上刑法！”

    二人故技重演，又是磕头又是求饶，说：“爷爷饶我们这一次，下次打死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了？”

    “不敢害岳飞了。”

    “害岳飞？你怎么知道我们和岳飞是一伙的？”斗心眼，牛皐不是对手，一诈便让人家给诈出来了，他直出直入开口便问道。

    “不是岳家军的人，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二人中一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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