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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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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真是个帅哥, 他比副校长还高那么多!”

    学校几个领导,最矮的是校长,最高的是副校长, 副校长是他们班的政治课老师, 和他们班最高的男生差不多高, 一米八。

    周进繁也踮着脚来看,他们初中部的位置在最侧,离得很远。学校的校服卖一千二,也的确是一千二的质量,周进繁也从来没见他穿这么正式过, 挺括的英伦风制服在他身上,显得肩宽腿长。

    远远地就能看出相貌堂堂, 遑论声音还有磁性, 回班的时候,路上十个女生,有十个都在说这个复读生:“我没戴眼镜!没看清楚!有照片吗!”

    一些小群里已经开始传播高糊的照片了:“三星的60倍变焦,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那照片也传到了周进繁手里,是有些糊, 可在这种糊的情况下,竟然让他的脸变得柔焦, 分明的棱角也变得柔和起来, 显得温润清隽。

    “靠啊!学校这五十万花得也太值了!”

    “厂长是看我们学习压力太大了,特意给我们找了个帅哥洗洗眼睛的吗?”

    厂长是本届的校长,大家都知道校长家里有个钢笔厂, 以后不做校长了就回家当厂长。

    一看消息,关作恒还是没理自己。

    周进繁以为他不会回自己了。

    却没想到下午的时候他来初中部找自己了,就站在前门, 周进繁趴着在睡觉,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繁繁!有人找你!”

    “谁啊!……我睡觉呢。”他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哪里?”

    在做题的付时唯停下笔,转过头去说:“你家教。”

    周进繁一下就看见了站在教室前门的男生,满身都是光晕,他眼睛倏地就亮了,立刻站起来跑去:“我表哥来了!”

    有个女同学喊:“繁繁,他是你表哥啊!”

    “是啊!”

    “表哥!你来找我吗?”周进繁仰着头,头发有些乱。

    关作恒在那半分钟里,目光扫过了整个班级的女生,一无所获。但是周进繁朝他跑过来的时候,关作恒只能看着他,那么高兴地小步紧跑朝自己奔赴。

    视线落在眼前的小孩身上,那眼神太灿亮了,眼里是他一辈子都不会拥有的光亮。

    关作恒点了下头:“来看看你。”

    “你没有别的事吗?”周进繁好诧异,屏住呼吸,“就来看看我啊?”

    “这个给你。”是一瓶牛奶,那是周进繁在家里会喝的牌子,关作恒说,“要上课了,我先走了。”

    周进繁接过牛奶,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你这就走了啊?”

    “嗯,好好上课。”

    是真的说走就走,周进繁送了他一截,问他:“你上课是高一那栋教学楼吗,顶楼吗,在哪啊。”

    “最里面,尽头的教室。”他想了想,“隔壁有间音乐教室。”

    “学校音乐教室可多了。”

    “有钢琴的那一间。”

    “每间都有钢琴——不过我知道你在哪里了,我晚自习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关作恒看着他。

    周进繁笑得好开心:“找表哥玩!”

    有人问他打听,周进繁说是远房表哥:“隔挺远的,来过我们家。”

    “你表哥有微信吗,推给我吧繁繁。”

    “拉个小群吧!周进繁我请你吃臭米线!”

    “没有没有,都一边去,我表哥要上学,不谈恋爱,别打他主意。”

    学校的新生典礼,来了很多家长,也让关作恒上去演讲了,视频传了出来,学校还给他做了个专访,问他怎么学习的,做成软文让老师发到所有的家长群里,名字、照片,都在链接里。短短两个星期,成了红人,红到小孩回家都要拿这个当谈资的地步:“本来就是状元了,来我们学校复读的而已,不过听说学校给了他五十万诶。”

    周末,周进繁打车去观园巷。

    关作恒租住的房子就在这一片,老房子,邻接其他小区,四面八方都是上了年头的矮楼。

    周进繁的抱着花上门的,开门的又是关敏心,她专门为了弟弟把休息日调到了周末,每逢周末就过来坐。

    “小繁,你怎么又带了花啊,上次你买的那个还没谢呢?”

    “没谢吗?都半个月了。”家里的花似乎是一周一换,永远保持新鲜,他不知道花期能到底维持多久,但注意到放在墙角的花瓶里,白色的海芋已经有些垂头丧气了。

    他把鲜花交到姐姐手里:“把那个丢了吧,换成新鲜的。”

    关敏心舍不得丢,换了个塑料瓶放进去,他没跟关敏心聊几分钟,就被关作恒叫进去上课了。

    “表哥,今天讲什么呀。”

    仿佛已经默认了这个称呼,他并未说什么。

    “你周末作业给我看。”卧房不大,只有一张单人铁艺床,桌子,在咖啡店淘的二手椅子腾给周进繁坐了,关作恒坐在塑料椅子上。

    “……我忘带作业了。”付时唯拿回去帮他写了。

    “那你带了什么?”

    “我带了书,笔,本子。”

    “那听写吧。”

    窗外向阳,隔了十几米,是另一栋老楼,晒在草坪上的花床单被风扬起。

    春城的早秋,也和春天一样。

    两人在里头听写,大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快开门!别装作不在!”

    “psychologist。”

    房里隔音就那样,周进繁握着笔扭过头去,有人闹事?

    关作恒的手掌握着他的后脑勺,把他脑袋扳了回来:“psychologist。”

    周进繁在本子上写出单词,后面跟一句中文翻译:心理学家。

    “pierce。”

    他继续写,只是听见外面传来的吵架声,有个男人在喊关敏心的名字:“你休想跟我离婚,你要离婚,就净身出户,老子一分钱都不会给你的!”

    随即是关敏心的声音:“你快走吧!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好啊!你报吧!我倒要看看警察管不管家务事!”

    “出什么事了吗?”周进繁问。

    关作恒放下手里的英语书,很平静的模样:“你坐在这儿。”

    周进繁停下笔,看见他出去了,他站在门后看,关敏心没有开门,只是隔着门跟人对话,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极度的愤怒,但是并未破口大骂,反倒是门外的男人,细数起自己跟她结婚以来付出了多少,还让她还礼金。

    “你什么时候给过我礼金了?给了几万块,最后买房的时候全都用了,我攒了那么多年的钱,都拿去买房了,房子也有我的一半!”

    关作恒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去旁边站着。

    本来在画画的小叔关振也站起来了。

    奶奶站在厨房门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周进繁走到她旁边去,看见她在发抖,便握住她的手腕,掏出手机:“奶奶,要我报警吗?我干妈就是警察。”

    在不堪入耳的骂声里,关作恒拉开了门,鼻梁上的眼镜还没摘,寒霜似的目光透过镜片,锐利得像把刀子,声音冰寒入骨:“不想挨打就滚。”

    男人本来梗着脖子,想说你让我滚我就滚啊,就看见里头站着个精神病,阴森地盯着自己,手里提了把砍骨头用的菜刀。

    春城就这么大。

    可若是没有缘分的话,或许一辈子也没有再遇见的机会了。

    每次他也会停车,进商场里面。这是他消费不起的地方,但很显然,像他这样消费不起的人居多,所以商场里几乎看不见人影。通常只是走一圈,沿着扶梯上去,到四五楼,再坐扶梯下来,一无所获。

    商场二楼,周进繁和三个同学坐在m记甜品站,等密室逃脱凑齐人数开本。

    密室逃脱的店在后面写字楼的顶楼,要凑七个人才开,但因为他们准备玩的新本属于中恐类,现在还没凑齐角色,周进繁在微信最近联系人里瞅,今天上午给备注为关哼哼的那位发过消息,收到回复谢谢,但肯定不可能叫他玩儿这个。

    正准备给付时唯打电话时,目光突然扫到扶梯上,一个不可能出现在恒隆广场的人。

    他穿得像个朴素的大学生,黑色英文字的t,一身路边摊,都是深色,有些松垮,但人很高挑。

    是如果在路上碰见的陌生人,他也会回头去看的类型。

    目光随着他下扶梯的身影而去,周进繁迅速站起身来:“我看见熟人了,我去叫下他。”

    “你朋友在这儿啊,那敢情好,叫他来玩密室啊!”

    “是女生吗?”

    他并未回答,就从m记跑了出去,顺着扶梯快步下行,在loewe店门口喊他:“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他小跑过去,在他面前刹车。

    “周进繁?”关作恒摘了半边耳机,低头看他,“你在这儿做什么,作业写了吗。”

    “我知道写,还剩一点回家写,我在二楼麦当劳看见你啦,你来买东西吗?”周进繁只看见他手里提着的核桃。

    “不是,逛逛。”注意到他的目光,关作恒抬起手,透明塑料袋里的山核桃带着黑色的湿气。

    “吃核桃吗。”

    “好啊,那我吃一个吧。”他没有伸手去拿,是关作恒拿出来给他,他才接:“有没有核桃夹,我弄不开它。”

    关作恒捏开给他,周进繁说谢谢,剥开壳,对他道:“我和几个同学要去后面写字楼玩密室逃脱,恐怖本,还差人,”他抬头看关作恒,嘴里咬着干核桃仁,说核桃好吃,问他哪里买的。

    “不知道。”

    “哦,那那个…密室逃脱,你想不想去试试,挺好玩的,我带你玩。”

    核桃壳没地方丢,周进繁顺手塞进工装裤口袋里。

    “不,你好好玩。”看他吃完了,关作恒又拿了一个:“还吃吗。”

    “够了够了,不吃了。谢谢哥哥,”周进繁收到密室群里的消息,说是拼到玩家了,就跟关作恒告别了,上扶梯,他还回头看,见他从自动旋转门出去,才收回目光。

    三个同学正站在扶梯口齐齐盯着他:“我们还说是美女呢,聊了这么久,怎么是个男的。”

    “他……”周进繁想了想,说,“我远房亲戚,现在在给我补课。”

    “是吗,哪个大学的?”

    “北大的。”

    “嚯,繁繁家亲戚牛逼啊。”

    “难怪叫你跟我们一起去上课你不去,原来在家里有北大老师补课呢。”

    -

    弯月高挂,月明星稀,

    关作恒坐在冯家小区的天台吹风,双脚悬空,烟灰随风落下。

    冯家在城中村,密密麻麻的建筑,顶楼天台安装了十几块太阳能板,斜着朝向夜空,地上全是电缆。

    不远处,城中村的边缘界限上,有一栋更高一些的建筑,顶上修了一座信号塔,那是这边的公安分局。

    站在阳台的冯川,隐约闻到了那股不知何处飘来的烟味。

    自从关作恒来了以后,冯川发现自己的烟抽得更快了,平日一天三包的量,但近些日子却感觉三包明显缩了水,有朝着四包五包发展的趋势。有了心眼后,冯川很快就发现了罪魁祸首——原来是家贼。

    关作恒不知道上哪去了,冯川跟正在看电视的关霞说:“你那侄子,多半又偷老子的烟抽了,身上烟味重的要命。你还说他老实,老实个屁!顿顿吃肉,他一个人吃的比我们一家三口还多!一桌子的肉都被他吃光了!吃完还要问还有吗!”

    关霞叫他消消气:“年轻人长身体,多吃点肉也没多少钱。而且抽烟多正常啊,他又没钱买烟,只能抽你的啊,又不敢叫大人知道,就偷偷拿了嘛。”

    “你不赚钱你当然觉得没多少钱。”冯川也就是看着他不在家,才这么大声骂,“他不问自取就是小偷!他遗传基因里就有天生的犯罪基因,后天又没教好,可见家教的重要性,像他这样不老实,考上北大也没救。”

    关霞没觉得侄子不老实,就是觉得性子有点阴郁,对自己也礼貌,家里没人帮自己洗碗做饭,但侄子会帮自己。冯川那句“你不赚钱”刺得她难受,仍然忍不住道:“那孩子我看是老实的,又孝顺,而且老冯,复读合同上都写的你的银-行卡号。只告诉他我们帮他保管,竟然就真的填了你的号码。”

    冯川冷哼一声:“那也不是他偷抽我烟的理由。”

    他心里头总是不踏实,是觉得关作恒不像是那么好哄骗的人,而且平日总看那崽子冷眉冷眼的态度不爽。

    想到合同,以及即将进账的二十万,冯川决定不跟他计较偷烟的事。

    半月前,关作恒告知他萃英中学竟开价二十万让他去复读,冯川比他这个当事人还急,忙前忙后,还强要校方签了合同,白纸黑字写清楚条款。

    萃英是香港富商开过来的私立中学,财大气粗,底气雄厚,对待关作恒这种复读生的条款自然宽裕。

    不仅马上有个二十万的奖金,还有开学后每月八百的生活费补助,学费和住校费全免的奖学金,甚至于黑纸白字约定了明年高考,如果关作恒要考得好,还享受他们学校的奖学金政策,清北通知书奖金九万,全省前十是十五万,第一名则更多。

    冯川当了这么多年老师,没见过这么阔绰的。

    由此可见,读书赚钱这句话并不是梦话。

    关作恒是做了思考才下了这个决定的。

    从天台下楼,他用钥匙开门,一家三口都在,正在吃核桃,齐刷刷转头看他。

    关霞最先笑起来:“你回来啦,晚点要停水,你快去洗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