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权相做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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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血流成河

    随着黎文希出列,这些人再难改变要彻查的事情。天启帝一声令下,但凡是跟此时有关的一应官员全都避嫌,包括黎文希、陈阁老陈丛艺、宋鉴、姚令等。通政使司由左通政使宋俊明负责查案审理,联合刑部陆纡、大理寺曾劝,全权调查真相。同时,天启帝调用亲卫队,快马飞驰,根据谢赟和林西澜的线索,火速查封周家及周家一应大小赌坊、秦楼楚馆。

    另外,天启帝下令,将此次会试的两位主考官、二十八位副考官全部拿下。

    连这次会试入围的人都没放过,三百人,全部暂关刑部天牢。

    宫里飞驰出大片人马,奔赴不同的地方,且不说太和殿中的官员人人自危,宫门外静坐或看热闹的百姓瞧着皇帝亲卫队的人来来去去多次,最终大批人马出动,有好事者跟去看了看,很快传回来消息——今次恩科考试的主副考官一应人等全部被抓了!

    果真是有猫腻!

    果然的天大的冤屈啊!

    这下,静坐的学子们彻底沸腾了,比方才听到乔明渊陈诉事情时更为轰动,比方才抵抗禁军还要激烈,他们眼中流泪,互相握紧了双手。

    有人科举舞弊,且是大规模的弄权杀人,本是天衣无缝,可因为乔明渊捅破了这天,光明终于照进了黑暗的科考场上。

    这一场战斗不是乔明渊一个人的胜利,而是万千无依无靠的举人们的胜利!

    他们赢了这一仗,也赢来了公平。

    这时候没有竞争对手,对这群士子来说,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同窗,不是学子,而是那些操纵权利、迫害举人的高.官奸臣。

    他们心里也明白,事情只是开了头,接下来还有一场更为艰难的仗要打。

    这些人动都不动,禁军劝得苦口婆心、口干舌燥,他们仍旧坐在午门前,日头早已毒辣,又慢慢西下,不时有学子吃不了这份苦头昏倒,被人抬了下去。禁军刚想等他们自行损耗,怎知有人昏倒空出位置来,就立即有人填补了进去,竟是只多不少。他们苦苦守候着,等圣明的皇帝陛下给他们一个交代,等那些贪官污吏落得自己应有的下场。

    京城里风云诡变,亲卫队在京城四处走动,所到之处,一片人仰马翻。

    须知历朝历代的京城都设有维护治安的纪城军,皇宫外由禁军把手,皇帝另还有自己的私人亲卫队,前朝称为锦衣卫,是冷血残酷的存在,大盛建立后,因世人厌恶锦衣卫的暴戾,对这只队伍进行了整改,更名为金刀卫。

    金刀卫不像前朝那般嚣张跋扈,在大盛朝,他们隐于幕后,只听皇帝召唤。平日里影子都见不着,但凡出没,必定是出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眼下这事,大,大得足以血流成河。

    学子们大多不认得金刀卫,他们只害怕事情最终不了了之,不管不顾的静.坐在午门前,要等这件事最终的结果。

    禁军劝了没用,谁来劝都没用。

    哪怕是乔明渊也不成。

    乔明渊是快日落的时候出宫的,谢赟和林西澜这被留了下来,他们两人作为此事的直接受害者,还险些丢了性命,分量比乔明渊重得多。两人直接被刑部保护了起来,金刀卫的人负责介护,不让任何外人有接触和谋害的机会。

    捅了案子,乔明渊的任务就结束了。

    他从午门出来时,一应学子还在静.坐,他拜了拜,又劝了他们两句,然而事已至此,没人不想看到事情的最终结果。

    乔明渊见劝不动人,也没陪着他们,他径直离开了宫门。

    如今他可以坦然的行走轮,因为啥事情的变化急转直下,他作为告发此案的人,是极为重要的证据,哪怕是权势滔天的黎阁老都不敢轻易动他。

    动了,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没那么傻。

    乔明渊大摇大摆的出了皇宫,立即就对上了慕绾绾哭红的眼睛,还有丁宝林担忧的目光。另外,林则惜他们也都在,一个个含着眼泪看他。

    他噗嗤笑了出来:“怎么都这样看着我,是少了胳膊还是少了腿?”

    其他人笑不出来。

    丁宝林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先回家再说吧。”

    “没有家了。”乔明渊看向慕绾绾,有些遗憾:“在宫里的时候,内监说上咱们家去请人,发现咱们在杏子街的院子起了火,大概这时候什么都烧没了。”

    慕绾绾一晃,唇色发白:“爹和福宝……”

    “沈家小院没事,那些人没找到那儿去。”乔明渊低声说:“不过皇宫里的人去过那小院子,爹应该也带着福宝避开了,他不傻的。”

    慕绾绾心中担忧,几人也不再停留,匆匆去往沈家的小院子。院子里果真没人了,乔松岳带了福宝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几人满心茫然,最后还是林则惜想起来问问左邻右舍,才知道乔松岳带着福宝去了沈秋池的新家,他们便又重新出发。

    接到乔松岳和福宝时天都完全黑了。

    两人都没受伤,福宝承蒙谢清秋照顾,吃得小肚子圆圆的,趴在沈家的炕头上睡得正香。

    慕绾绾放下心来,想起这一日一夜的遭遇,满心惶恐不安,抱着儿子舍不得撒手。见她如此,谢清秋坐在一边柔声安慰,两人自去一边说话。

    乔松岳听说乔家的院子被火烧了,又气又怒,偏生又无可奈何。

    他拍着膝盖一个劲儿的说:“这些天杀的狗贼,连个容身之地都不给我们,丧尽天良了!这般作恶下去,皇上砍了他们的脑袋,就算不砍,天也收了他们的!”

    一屋子的人全都沉默。

    沈秋池叹了口气:“事情闹得这样大,肯定不会糊涂收场,这一下京城里估计要血流成河。”

    “那今次恩科呢?”林则惜问。

    沈秋池看他和白澍一眼:“怕是要重考。”

    两人目光陡然一变,这次他们一行人除了乔明渊都考上了,算是意外之喜。可一旦重考,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还能考上,毕竟除了才学之外,心态亦很重要。尤其是林则惜,他发挥素来不稳定,谁知道他下次下场会考成什么样子?

    然而还没完,乔明渊说:“陛下要彻查此案,今次恩科榜上有名者皆请入天牢,你们几人也在榜上,只因也是险些被刺杀的受害者,金刀卫留了些情面。晚些刑部估计还是要派人来,请你们到天牢去住几天。”

    “我可不怕!”林则惜说。

    白澍和田喜亮都点头:“我们没作弊,自然不怕被查。”

    闹了一天一夜,几人都极为困倦,尤其是乔明渊,在皇宫同那些人唇枪舌战尚且不觉得疲倦,回到熟悉的地方,见到最亲近的人,这股困意就涌了上来。他撑得十分辛苦,沈秋池理解,忙让人准备房间,让他们一行人先休息。沈家的新院子也不大,挤一挤倒是能住得下,乔明渊夫妻带着福宝住一间,乔松岳和林则惜挤一间,剩下白澍和田喜亮住一个屋子。

    乔明渊躺下去之后,脑袋还想了一会儿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来就睡熟了。

    他睡得沉,连稍晚些金刀卫上门来将林则惜、白澍、田喜亮三人带走的事情都不知道。

    天启九年的三月,是一个极为热闹的时间。

    先有恩科开考、放榜,后有举人敲登闻鼓告御状,再有天启帝命三司查证此案,京城的动静一直不停,持续到三月底。

    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情,原本定于三月底的殿试自然不能如期举行,所有入榜的贡士全部被关在刑部的天牢里,后来天牢住不下,又将这些人全部转到贡院关着,等候最终的结果。没选上的举人原本在午门外静坐,坐了两天后,陆陆续续的折损了很多人,很多人受不了日头毒晒,要么中暑晕倒要么脱水昏迷,被人抬了下去。

    之后德安捧了天启帝的旨意出宫,亲自在午门外宣旨,好歹震慑住了这些人,将他们劝退。

    当然也不是真的劝退,读书人的执着超乎想象,这些人只是从午门离开,隔三差五就到刑部、贡院门口去问消息。

    时间一天天过去,然而科举舞弊案的审理结果却并不如意。

    有些人是老老实实的认了罪,在供状上画了押,有些人却借机胡乱攀咬,牵扯出很多稀里糊涂的人来,给本来就浑浊的一滩水搅得天翻地覆,越来越多浑水摸鱼的人。

    这段时间人仰马翻,三司会审,审得头皮都跟着发麻。

    眼见着那一串名单上的名字越来越多,名单越来越长,小到文科馆书吏,大到堂堂工部右侍郎,还有今科会试主考官温琦,别说是刑部住不下,就连大理寺天牢和通政司的地牢都灌满了人。

    到了后来,局势一片馄饨。

    被关押的官员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断的牵扯出更多的人,而那些真正有罪的人,反而渐渐被模糊了界限。

    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

    主考官温琦在刑部天牢上吊自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