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权相做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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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殿试

    京城人士,姓慕……难道会是那家人?

    赵秉信的目光凝在手中的茶杯上,半晌,他轻轻放下茶杯,像是害怕惊醒了什么一样:“继续往下查,京城姓慕的就那么两三家。”

    侍卫应了一声,离开了大厅。

    赵秉信一个人呆了很久很久,他想起来很久以前的一些往事。

    说起来……十几年了吧?

    不知道当初的故人到了世界的哪一处,又或者,她已经不在人世,重新投胎到了新的人家。他低头,看着白皙的手指忽而嗤笑了一声,这双手他曾经牵着那丫头走过,也曾经亲自抱过她娇娇软软的身躯,那时候,她才多大?五岁,六岁?

    他闭了闭眼睛,脑海里能想起那丫头有一张圆嘟嘟的脸,笑起来的眼睛是弯弯的,像会说话一样。她最喜欢跟在他们这些皇子身后,娇声喊哥哥,尤其喜欢粘着她。后来父皇对他说,慕丫头喜欢你,父皇说给你做媳妇如何?他看着那一小团人,笑着点头说好。

    后来,她做了他的未婚妻。

    为了这个,兄弟们没少在背后笑话他,说别人家的媳妇都是将来长大了看着模样挑选,他倒好,自己给自己养个小媳妇。

    他不怕被人说,他赵秉信素来是离经叛道的一个人,他觉得那丫头长得可爱,将来张开了一定更可爱。他还喜欢她仰着头喊他哥哥的样子,她手肉嘟嘟的,小短腿说不出的娇憨,哪哪都跟他喜欢的样子一模一样。

    只可惜……

    后来风起涌云一场幻梦,母妃死了,他被外放到封地上,而慕家获罪,十二岁以上男丁全部流放,女眷没入奴籍,她那时候才五六岁,又一派天真娇憨,许是活不下来了。

    赵秉信叹了口气。

    慕绾绾……奴籍……祖上做官,京城人士……会是她吗?

    可他记忆里,慕丫头并不叫绾绾。

    而且,她跟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小丫头一点都不像,小丫头害羞,遇到陌生人都会把头缩到他的腿后不敢抬起来,紧紧拽着他的手掌不松开。她娇滴滴的样子,看到地上的毛毛虫都能吓得惊叫连连,一步路都走不动。而慕绾绾呢……呵,胆子大得惊人,夜黑风高日独自行车,遇到昏倒的他不惧不怕,一手岐黄医术起死回生,将他从死亡线上拖回来。

    她性子泼辣,对他冷言冷语,字字句句都像带着刺的月季。

    不该是她。

    且等着吧,等亲卫查到真相,到时候总能大白于天下。

    …………

    另一边,慕绾绾从药铺离开后,便回了家中。遇到赵秉信让她感觉非常不爽,男人浑身上下都带着攻击性,她下意识的想要回避,总觉得对方气势太过强劲,不像是寻常人,为了不招惹麻烦,她不愿意跟任何人深交。

    回到小院子里,乔明渊正抱着福宝在玩积木,见她回来脸色不好,乔明渊将福宝塞给乔松岳,跟着她回了屋。

    慕绾绾将药铺发生的事情说了。

    乔明渊蹙眉:“姓赵?”

    慕绾绾点头。

    他一时不语。

    赵是国姓,赵信赵信……他念了几遍,陡然间脸色一变,他记得二皇子似乎是叫赵秉信,该不会那么凑巧,慕绾绾遇到的就是他吧?

    不过,他也没见过赵秉信此人,自己也不能肯定猜测,只嘱咐慕绾绾:“你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总不会恩将仇报。京城到底不是咱们老家,是非之地,你又长得这般惹眼,以后要买药卖药,还是我去吧,你留在家里看着福宝,否则我不放心。”

    看了一眼妻子,日光打在她脸上,皮肤晶莹剔透,一等一的美人。

    若是京城哪个权势滔天的人看中了她,凭着自己的力量,要将她毫发无损的护住委实太难,光是想想失去她的痛楚,他便觉得不能忍受。

    他再三叮嘱,见慕绾绾答应下来才稍稍安心。

    同时又觉得,自己的本事还是太过低微,若他能手握重拳,便不惧怕天下有人欺她辱她。由此一想,决心就更坚定了三分。

    此事只是一个小风波,对慕绾绾来说,同赵秉信的偶遇只惊了些波澜,有丈夫儿子在身侧,很快便忘记了这一切。

    一片复杂时,殿试开始了。

    因为殿试不落卷,殿试的氛围比会试好了许多,到了殿试那一天,三百贡士身穿崭新的贡士服,齐聚在午门外,等候天启帝宣召入场。因为先前递卷头、拜座师等,加上殿试过后,大家都是同科进士,在官场上的走动会比寻常人更多,联络关系对以后做官的益处很大,因此很多人互相都熟悉了起来,见了面纷纷招呼,谈天说笑,看起来格外轻松。

    像林西澜和谢赟身边就围了不少人,两人被众星捧月一般,周围的人都拼命往他们身边靠。

    还有几个闻名的才子,俱是人缘极佳。

    乔明渊身边却空无一人。

    敲了登闻鼓,他要走一条孤独的路,因为得罪了满朝文武,无人敢跟他深交。会试前举人们或许因为感激他,还争相同他结交,可会试放榜之后,拜了座师,等于各自选择了阵营。这时候这些贡士们早已知道朝中的局势不同自己想的那样简单,乔明渊已脚踏悬崖,他们当然不能跟着他一同栽跟头,全部跟他划清了界限,生怕走得近了,会惹来座师的不满。

    一夕之间,他仿佛丧家之犬,人人避之不及。

    不过,乔明渊并不心灰意冷,他做好了思想准备的。

    从踏出那一步开始,他就选好了自己要走的路。

    他一日日的谋划,心里想了很多,便觉得一切都能坦然的面对。

    他甚至早前也嘱咐过自己相熟的友人们,到了这一日,谁也不许在人前跟他亲近。哪怕他们的情谊深厚无比,这时候万万不可显得亲昵,以免牵连到了他们。

    不单单是殿试这一日,而是从拜了座师开始,好友们便不能再跟他继续往来过多。原本林则惜他们是借住在乔家的小院子的,也被乔明渊劝着搬离了。如今林则惜自己置办了宅院,住在离他们两条街的西街口,听说他选了个日子要去跟佘香下聘,也算是步入了正途。

    下聘那一日,乔明渊没去。

    白天热闹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等夜晚才悄悄去了一趟林家。

    他送上自己的贺礼,林则惜当场就哭了。

    “明渊,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没办法。”乔明渊微微一笑:“则惜,咱们该分别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不能连累你。不过,咱们好兄弟,总不能因为不往来就断了情分。等将来有一天……”

    他没说下去,林则惜已然懂。

    林则惜重重点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我,我就跟你站在一处。”

    董路和沈秋池也在,两人俱是点头:“明渊,我们的心都跟你在一处的,好兄弟,别的话咱们不说,总有我们兄弟相聚的时候。”

    四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林则惜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拗不过他,也不敢违背了他的意思。

    不知何时,他俨然已经是平遥七子的核心人物,大家都习惯听他指挥,他说不行,其他人不由自主的遵照执行。而且,他们都相信,乔明渊说到做到,他说将来有一天能正大光明的相交,他们就愿意相信他,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过,事情早先就说好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难受。只是大家都不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压抑着情绪,能做到承诺的事情。

    因此,哪怕心里很想过来同他说话,眼神频频看了一次又一次,林则惜等人还是没过去。

    乔明渊一个人站了许久,周围人当他是空气,他也一派老神在在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存在,什么都不用理会,一心等着天启帝宣召。就是在这时候,午门打开,一行人鱼贯而入,也进了广场上。青衣、红衣的官服让人应接不暇,俱是四品以上朝廷大员,从午门外一溜烟的进了皇宫。

    官员们进去后不久,皇宫里便敲了钟声。

    殿试开始了。

    有内监和金刀卫出来,领着贡士们跟在那群官员的后面,浩浩荡荡的往保和殿去。

    殿试设在这里,进了之后,三百贡士成十人一行铺开,大家按照号牌逐个坐下,便开始了。

    殿试不搜身,天子亲临考场,等同于主考官,监考官是九卿,阅卷官十八人,在群臣眼皮底下,胆敢作弊是不要命的举动,完全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事情丢了脑袋。不过,考生们拎着考篮,大多数人还是显得格外拘谨的。这时候已经能分辨出来哪些是世家子弟,哪些是平头学子,一眼看去,气度从容不迫的那些,总是格外惹眼,他们大多出身不凡,大场面见惯了的。

    朝臣们有人抚胡须笑了笑,目光落在某人身上,露出爱怜之色,必定跟他沾着亲。

    这场景并不特别。

    倒有一个特别的。

    乔明渊站在一片贡士之中,个子高、表情平淡,显得与周围人大不相同。天启帝进来时,一眼就瞧见了他。他手边的案桌上摆着考篮,目光清冷,像扎根在保和殿的大树一样,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