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个权相做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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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威逼利诱

    噗通——

    班恒双腿一软,所有骂人的话全部戛然而止,卡在了嗓子眼儿里。他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一时间面如死灰。

    县令?

    乔明渊怎么会是县令,不是说从平遥来做买卖的吗?

    他嘴唇开开合合,脸上先是疑惑,然后全是恍然大悟。他明白了,他早被人盯上,官府的人盯上了他,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伪装成商人接近他,还大批量购买他的货品麻痹他,以至于他马失前蹄,落入了官府的手里。按照大盛的律令,私通西域,等于卖国,他活不成了!

    一想到活不成,班恒脑海里立即涌入家里妻子的脸,还有那一双嗷嗷待哺的儿女,他冷汗全下来了,明明天已经没有冬日冷,他却觉得浑身都被冰冻住了一般,动也不能动,刺骨的冷意从四肢百骸传入心脏,几乎让他昏死过去。

    乔明渊目光带了几分冷意的跟赵桐和吴敏仪说:“别吓死他,将他带进来。”

    赵桐和吴敏仪上前,一人从一边架起腿软的班恒,跟着乔明渊进了屋子里。

    屋门一关,班恒终于回神。

    他跳起来,扑上去想抓乔明渊,怎料才东上手,屋子里又跳出几个人来,都是乔明渊带来的家丁,立时又将班恒扭住了。

    好嘛,本想搏一搏,成功逃脱之后回家带着妻儿远走高飞,怎料到底是敌不过。

    班恒心如死灰:“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妻儿是无辜的,求你放他们一条活路……”

    “箕陵城的人都没活路,你却让我给他们一条活路,”乔明渊冷笑:“凭什么我要替你管你妻儿死活?”

    “你是地方父母官……”这县令不按套路出牌,班恒本还想求一求情,被他一句话给堵了,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他在外行走,口齿伶俐极了,万没想到会遇到个压根不听他讲的人。

    乔明渊道:“按照大盛律令,私通关外,一律按照叛国罪论处,轻则斩首示众,重则满门抄斩。你往塞外去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班恒跌坐在原地,一时间无话可说。

    乔明渊看了看左右,道:“先关起来。”

    一顶黑色布袋子当头往班恒脑袋上罩上,班恒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他被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好像是上了一辆马车,接着马车东转西转,等停下来又被人一路拖拽,随后他被人丢在了地上,双手终于得了自由,他一把将头上的罩子扯了下来。他被人一路带来,满心都是不安和恐惧,想到自己死了之后,家中妻儿无处谋生,定然要被活活饿死,又想到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此前赚来的钱藏得太好,也不知道家里那个傻婆娘能不能找得到,那些钱够不够他们逃往中原……

    他左思右想,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

    啪——

    屋子里很黑,耳光声连连响起,像是黑暗里炸开了什么,络绎不绝。

    等班恒停下来,半边脸颊都肿了,脸上全是眼泪,大男人终于绷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但后悔吗?

    如果没有去往塞外,或许家里人早已死在了早几年。他不后悔的,能让家里人过几年好日子,能让那两个饿得骨瘦如柴的孩子吃口饱饭,他觉得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贪得无厌,自己没在最好的时机里将妻儿送到安全的地方,箕陵城是故里,但故里没有活路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班恒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屋子里黑黢黢的,半点光亮都没有,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屋子外一直有脚步声走来走去,然后有时候会很安静,他估摸着自己应该是在箕陵城的地牢里,听说地牢里有这种牢房,还有水牢,都是用来关押最不听话的犯人的。

    他的心和意志在消逝的时间里,慢慢被耗尽。

    肚子里很饿,口很渴,他感觉自己无比的难受,但更多的是对妻儿的担忧,他凝神听着每一点声音,只盼着能再见妻儿,又害怕再见就要一同赴了黄泉。

    吱呀——

    不知多久,那门终于又一次打开,有光闯入黑暗里,班恒不得不抬起手遮挡住了双眸,眼睛刺痛得睁不开,他还没看见来人是谁,耳边忽然想起孩童清亮而惊喜的声音:“爹!”

    一左一右,两孩子扑入他怀里,接着妻子也扑入了怀里,抱着他嚎啕大哭。

    “你们也被抓来了?”班恒的眼泪又出来了。

    妻子在他怀里摇头:“不,没有,乔大人是个好官。夫君,走,咱们回家了。”

    柔软的手搀扶起他的身躯,大儿子手里拿着个馍馍,努力递到他嘴边:“爹吃,吃饱了我们回家。”小儿子手里还拿了水壶,也在喂他:“爹爹喝!”

    班恒的眼泪啪叽掉在孩子手上。

    他顾不得擦,抬起头看妻儿:“乔大人真愿意放过我?”

    “先出去再说。”妻子说。

    夫妻两人带着孩子相互扶持着走出屋子,外面却不是班恒所想的地牢,而是一座普通的院子。之所以不见光亮,不过是窗户被黑油布完全糊住了,门缝也被泥巴填上,他站了片刻,脑海里逐渐清明,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明白过来。

    院子里有个石凳子,两口子带着孩子坐在石凳上,班恒将馍馍吃完了,就着孩子的手喝了水。劫后余生,他终于觉得自己是活了过来。

    吃完了东西,两口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已有人过来叫班恒。

    还是先前跟乔明渊来抓捕他的那两个书生中的一个,他记得叫赵桐。赵桐现在是笑着的:“乔大人请你过去。”

    班恒心里也存了疑惑,面对妻子担忧的眼,他拍了拍她的手:“你在此等我。”

    “外面风冷露重,嫂夫人还是移步到旁边的院子去休息吧。我家夫人在里面住着,你们女人家总有些话可以说。”赵桐又说。

    外面的确很冷,班恒的妻子赵氏看向夫君,班恒想了想便点头,她便顺着赵桐的指引去了旁边的院子。

    班恒被赵桐带着,去到乔明渊跟前。

    乔明渊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在看呢,见他进了门,没把账册放下,只稍稍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下首的椅子上:“坐。”

    班恒忐忑不安的坐下,委实不明白乔明渊在卖什么关子。

    乔明渊翻完了这一本账册,提笔在纸上写了好半天,才终于搁笔。放下笔,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脸上带了几分笑:“在小黑屋里关了两天,怕吗?”

    “大人不杀我?”班恒反问。

    乔明渊笑道:“你犯了律法,本该杀头,但我不是喜欢杀戮的人。你在小黑屋的两天,有没有觉得生命可贵,有没有什么想完成但又没完成,想放下又放不下的事情?”

    班恒沉默。

    乔明渊道:“你连死都不怕,却怕妻儿饿肚子。跟我们前线的军士一样,他们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让家中等候的父母妻儿死。你走塞外,是一家人吃饱,可如今我们的军士们都在饿肚子,他们饿肚子,仗就打不赢。打不赢仗,羌吾人迟早要闯入国门,屠戮我们的黎民百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时候,你苦心喂饱的家人,也会死在敌人的屠刀下。班恒,你没有想过,你能让全箕陵城的军士,乃至全大盛的军士吃饱饭?”

    “我做不到呀。”班恒疑惑。

    乔明渊咧开嘴角:“你一个人的力量当然做不到,但加上我,你就能。”

    班恒猛地一愣,他原本的那个想法,在此刻豁然得到了认证。

    他一下子窜起来老高:“大人,私自出塞是触犯律法的!是要被砍头的!”

    “我不跟你说大道理,现在只有两条路摆在你跟前。”乔明渊脸上的笑容在班恒看来简直是恶魔:“第一条,你带路,带我的人走一趟塞外,尽可能的用我们的茶砖、盐砖、丝绸和陶瓷,换回来塞外的金银珠宝、珍贵药材。第二条,我现在把你关到牢里,找个日子斩首示众。对了,你藏在你家地窖墙壁里的那些银子,我都会挖出来,你妻儿罪不至死,但关在牢里还能不能活,我可不知道。”

    班恒脸色惨白,他不敢相信,堂堂县令居然会要挟他!

    他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你太无耻了!”

    他见过最不要脸的人,都没眼前这个县令无耻,就这样的,妻子赵氏还说他是个好人?

    我呸!

    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朝乔明渊吐口水的冲动,站在原地,脑袋里又一片空白,黑屋那两日的恐惧又一次涌上心头。

    做,还是不做?

    其实他自己早已经知道怎么选!

    乔明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仿佛自己不是在逼他干什么,他在诱导:“班恒,生气吗?愤怒吗?可你转念想想,从前没有我,你也去塞外,你独身一人上路,半路死了都没人知道,以后我的人跟你一起走,你就算病死了,还有人把你的尸体送回箕陵城,让你妻儿掩埋你,有什么不好?就算将来有人发现了这件事,你只需将一切往我头上一推,还能保命,何乐而不为?”

    就是这两句,仿佛抽走了班恒全部的力气。

    他跌坐在椅子上,认命了。

    “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