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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急流勇退斩过往

    当初榆桑不顾非议跟着昭华前往鲁西借粮,嫮云就知她对昭华有意,如今又见她话中有话,便更加确信,可她却不知榆桑待昭华的感情有多深。况且昭华日后登基,不能不设后宫,这邺城中,没有比太师之女更合适的人选了。

    她便试探问道:“榆桑姑娘可是听到了什么流言?”

    榆桑一怔,低下头去。

    嫮云见她这般神情,又道:“那榆桑姑娘可信?”

    榆桑抬起头望着她,面前女子实在是美的惊人,虽然只见过几面,但从言谈举止便可看得出来,一个既美貌又聪慧的女子,有谁会不喜欢?

    她摇了摇,诚实回道:“我不知道,不过尚王殿下待你确实与待其她女子不同。”

    嫮云轻轻一笑,她与昭华一同长大,感情深厚,自然与旁人不同,见榆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她难得起了捉弄之心,便轻笑言道:“榆桑姑娘待昭华一片真心,真是让人羡慕。”

    榆桑面色一红,且认为嫮云是诚心羞辱她,便有些恼怒,嫮云赶紧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榆桑姑娘愿不愿意听我与昭华的故事?”

    榆桑愣了愣,随即郑重点了点头:“云姑娘说的不错,榆桑对尚王殿下确实有爱慕之情,但若云姑娘与殿下两情相悦,榆桑虽然难过但仍会真心祝福,从此后绝不打扰。”

    嫮云心下动容,忍不住说道:“若昭华能取得榆桑姑娘为妻,才真是他的福气。”

    榆桑不解,嫮云便缓缓言道:“我与昭华感情深厚是不假,但他视我如姐,我待他如弟,绝无半点男女之情。有些事情请原谅我无法明言,但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便会知晓,至于外界的流言,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你又何必在意呢?”

    榆桑的整颗心忽上忽下,本来已是抱着割舍心中所爱的态度来听此事,可为何是这样?

    “真、真的吗?”她不确定的问道。

    嫮云温婉一笑:“自然是真的,昭华他性情温和,但从未经历过情事,对待姑娘家有时候过于木讷,但也正因如此,才不像其他贵族子弟那般喜好招摇,才让人放心不是?昭华父母都已不在,他的婚姻之事自该我帮他操持,若你听信流言错过了与他的这段姻缘,岂不可惜?”

    榆桑面颊红红的,这真是太意外了,这些天她寝食难安,满心里都是邺城中那些令她伤心难过的流言,她今日本也是偶然见到云姑娘,才忍不住说出了口,其实说完她就后悔了,怎可直接说一个姑娘住在男子府上,可她确实没有想到,真实的情况竟是这样。

    “两位姐姐在聊什么呢?”娇俏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令仪欢快的走上前来,“你们怎么在这儿?可让我好找啊。”

    “已经结束了?”

    “是呢,阿姊说请你们去前厅一起用膳。”令仪上前挽着二人的手臂。

    嫮云推辞道:“榆桑姑娘去吧,我就不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令仪却不肯放她走,“什么事情那么紧急?不管怎样,这都午时了,不管什么事都要先吃过饭才能去办啊,走吧阿云姐姐,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嫮云向来对这种爱撒娇的人没办法,只能遂了她的愿,可她若知道,今日邢泽也会在府中用膳,她是说什么都不会来的。

    邢泽见嫮云远远走来也是一怔,他抬眸望了眼攸宁,见她神色并无不妥,便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令仪与嫮云许久未见,便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一直说个不停,竟说起了邺城中最近的那些流言。

    什么尚王府住了个来历不明的美娇娘,与尚王殿下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可传言又说,既是来历不明,尚王又不给任何名分,想必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家的姑娘,自然也做不了尚王的正妃,顶多以后收了房啊,顶天是个侧妃罢了。

    而这尚王的正妃人选,人人都道必定是太师之女,毕竟当初太师之女可是不顾非议跟着尚王去了鲁西,一路上朝夕相处,且太师之女身份贵重,这才是正妃的品格。

    令仪咯咯直笑:“两位姐姐,你们说这好不好笑?”

    榆桑面色一红,很是尴尬,嫮云倒是未放在心上,流言之类她自小听到大,若是都放在心上也就活不到现在了,只是她偷望了榆桑一眼,怕是依榆桑敏感细腻的心思,恐又要不痛快了。

    桌上其余几人神色都不好看,令仪还尤不自知,攸宁清咳一声,嗔道:“食不言寝不语,已是及笄之人了,还这般没规矩。”

    令仪吐吐舌头,撒娇道:“是,阿姐说的都对,我好好吃饭行了吧。”

    这一顿饭吃下来,几人都各怀心思,没有令仪的吵闹,几人也都不再开口讲话。饭后,令仪要多留一会儿嫮云,可下午昭华还要接她入宫,便道改日再来陪她,令仪见她果然是有急事,也不好再强求。

    嫮云便与榆桑一道出了邢泽府,可方踏出府门,身后又有小厮叫住了她,嫮云便让榆桑先行一步,自己又折了回来。

    “可是二姑娘又有事?”她问。

    小厮摇了摇头:“回云姑娘,是我家大人要见姑娘。”

    邢泽?她皱了皱眉,小厮便将她引到院中回廊下,邢泽早已立在廊下等候,嫮云走上前蹙眉道:“中书令有何吩咐?”

    这可是在他的府邸,他的娘子攸宁就府中,二人私下见面又避着攸宁,终归是不妥。

    邢泽见她与旁人讲话时都是一副温婉娴静的样子,偏偏见了他却总是针锋相对,便问道:“为何你每次见我都这般不愉快?”

    “你怎么不说自己总是做让人不愉快的事呢?”

    邢泽一愣,嫮云便不耐烦道:“有事快说,我还要进宫去呢。”

    “见尚王?”

    “是逾明传召,不是,你到底有没有事儿啊?”本来她与昭华说好,过了午时就让子衍来接的,可都这个时辰了她还没回府。

    邢泽也知府中人多口杂,且攸宁去哄孩子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就出了来,若是让她看到,又该胡思乱想了,遂也不再兜弯子,径直言道:“原先还以为你不常出府,邺城中的流言你不曾听到,那我也不愿多言,可今日见你神情,似乎早就知晓?”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嫮云冷哼:“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罢了,也值得中书令特地告知?”

    “不痛不痒的话?事关女儿家的名节,你就这般毫不在意?”

    嫮云见他有些生气的样子,好笑道:“是啊,我都毫不在意了,你又气什么?”

    邢泽皱眉,她与尚王的关系旁人不知晓,他可是一清二楚,二人是姐弟,怎能传出这种流言?实在是伤风败俗!他心里这般想着,便也这般说了出来。

    嫮云冷冷的瞪着他,气道:“伤风败俗?敢问中书令,我与昭华做过什么逾礼之事了?”

    “我……”他知自己口不择言,话说的太重,“是我失言了。”

    “难不成我能管住全天下人的嘴?他们爱说什么爱传什么,我管得着吗?我既来了邺城,不住尚王府又能住何处?我的身份又不能明言,旁人误会了也正常,难不成中书令希望我这朝廷的‘罪人’、‘已死之人’,昭告天下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吗?”

    “我……”邢泽有些自责,想要伸手扶住她,又觉不妥,一只手抬起又放下。

    嫮云气的背过身去,却是当场愣住,不远处那个身影……是攸宁。

    攸宁转身跑开,一个人回了房中,邢泽紧随其后,将房门轻轻关上,走到攸宁身旁。

    “你别误会,我与她只是闲聊几句。”他急着解释,攸宁却红了眼眶。

    她轻轻一叹,却是掩泪说道:“夫君的真情我都知道,可我就是心里过不去这个坎,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见不得一个那般美貌的女子曾进过夫君的心,且不知夫君如今心里还有没有她。自从来了邺城,自从见过那个女子之后,她总是患得患失。

    “怎么会是娘子不好呢,是我不该与她闲聊,但娘子不要误会,我与她只是朋友之谊罢了。”

    攸宁珠泪涟涟,越发的伤心难过,却是难过自己的小气任性,“是我太自私小气了,明明夫君待我一片赤诚,我却心中不安,是攸宁给夫君添麻烦了。”

    邢泽心中愧疚,攸宁越是体贴,他便越是不安,索性脱口而出:“不如,我们回鲁西吧?”

    回鲁西?攸宁泪眼朦胧的望着邢泽,似有些不敢相信,夫君如今位及中书令,真的舍得邺城的大好前程?

    她不知是怕夫君后悔还是怎地,直接说道:“既是这样,那我要早点跟阿爹说,好让他安排好。”

    邢泽却道:“不急。”

    攸宁有些尴尬,怪自己一时口快。

    邢泽望了她一眼,淡笑道:“我说不急,是不急在这一时,不过你若是想先让岳父安排也无不可。”

    攸宁一喜:“夫君说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