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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宫长歌 > 076.芙蓉帐暖亦不屑

076.芙蓉帐暖亦不屑

    可他还保留一丝清醒,甩了甩头让自己冷静下来,恰在此时,帷幔内伸出一女子雪白光滑的手臂,肤若凝脂手若柔荑,单是这刻意露出的胳膊便已是摄人心魄。昭华冷哼一声,伸手握住了那女子的纤纤玉手,榻上女子一声娇柔低笑,不料下一瞬便被一股大力拽下了寝榻。

    这一幕太突然,她怎么会想到陛下会一用力将她拽了出来,狠狠摔在了地上。她媚眼如丝、楚楚可怜的望着昭华,任谁看到这样一幕都会心软怜惜,可此刻昭华的眸中满是震惊。

    因为……因为地上的女子他认得,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此女子不着寸缕、一丝不挂,正软绵绵的半躺在地上。从乌黑柔亮铺洒开来的发丝,到细腻洁白的三寸金莲,那媚眼、那娇艳欲滴的唇、那光洁柔滑的肌肤,一寸寸呈现在他眼前。殿内的香更浓,昭华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际,一瞬间想要喷涌而出,他三步两步走到香炉前,猛的一脚将香炉踹翻。

    殿外值夜的翕警醒,一下子推开门想要进来,却被昭华一声猛喝吓了出去,“滚出去!”

    昭华又强忍着不适走到窗边,将窗子全都打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他顿时感觉清醒了不少,此刻再回头望着全身**的汝秀,就像看一件被丢弃的物件,也许值钱,但不是自己想要的。

    “陛下……”她摸不清昭华是什么心思,只能忐忑的唤了他一声。

    昭华冷冷的瞥她一眼,一把将榻上的帷幔拽了下来,正好盖在了她的身上。轻纱帷幔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汝秀紧紧的将自己裹住,强烈的羞辱感袭来,她恨不得此刻跳窗而逃。

    “是定王让你来的?”昭华没有就近坐在榻上,反而去离得远的地方坐下。

    汝秀知道此刻她的计划完败,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无动于衷,他这样问该是在问罪了,她连忙摇了摇头:“不,是汝秀爱慕陛下,与定王府无关。”

    “爱慕?”昭华冷笑,“所以就爬上朕的床?”

    汝秀满面通红,他在羞辱她,毫无感情的羞辱她,汝秀裹着轻纱帷幔,慢慢起身跪在地上。她明白,此刻陛下肯定以为她是父亲或是某个势力送来的工具,原本今晚的事情就是她的私心,这样的理由比牵扯到任何一个势力都好的多,她俯身慢慢言道:“前段时间,陛下为臣女与杜县公指婚,臣女万念俱灰,已经做好虽死不从的打算,好在最终杜县公拒绝才取消了这门婚事。但臣女心中惧怕,怕陛下再为臣女指婚,臣女心中只有陛下一人,若不能常伴陛下左右,臣女宁愿一死。”

    昭华紧盯着她,殿内本就昏暗,昭华的神情更是晦暗不明,根本看不出心中在想什么,汝秀心一横,又开口说道:“臣女、臣女已经十九岁了,迟迟等不到陛下采选后宫,这才孤注一掷。臣女什么都没有,赌的也不过是陛下对臣女能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不过如今看来,是臣女赌错了,是生是死但凭陛下处置。”

    汝秀匍匐在地,双肩微微颤抖,神态我见犹怜。

    昭华竟很有耐心的听她一句句说完,可听过之后也不过淡漠一句:“你还算有点小聪明,但也不过是自作聪明。”

    汝秀却蓦然想起邺城中人对长公主的评价,竟鬼使神差的说道:“在陛下心中,天下女子也只有她一人聪慧。”

    她不说这个还好,此话一出,昭华勃然大怒:“看来你还没有忘记曾在桐县做过什么。”

    “是她先利用我,坏我好事在先,难道我就活该被欺负吗?”

    昭华冷哼:“你应该感谢她,若不是她,你现在该待的地方是广华寺,而不是这里。”

    汝秀身子一软,瘫倒在地,陛下与长公主果然姐弟情深,罢了,这个亏她咽下便是,如今有陛下护着,谁敢对那个女人如何?

    “今日之事还有谁知道?”

    他突然问道,汝秀一僵,片刻没有言语,昭华站起身走到窗前,似乎还是不喜欢殿里的味道,“你不说也不打紧,不过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朕的寝殿,是一个王公之女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吗?”

    汝秀自然明白,今日之事若成了,若陛下临幸了她,她大可求陛下不追究此事,可如今这种情况,陛下只要一查便能查到姝公主的头上,她索性将事情全盘拖出,不过自然没有提及离间阿颜将军与嫮云长公主一事,只是道姝公主看她可怜才答应帮她。

    姝公主是什么性子,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昭华也略有耳闻,看她可怜?亏她说的出来,不过昭华也不拆穿,按汝秀所言,此事是她与姝公主一手策划,连定王都不知道,他举目望着窗外漆黑的深夜,语气略有些平缓,“朕当初辅政和之后登基,定王都是有功的,为了顾及你父亲和定王府的颜面,今晚之事朕可以不追究。”

    汝秀惊的抬起头,不追究?蓄意引诱陛下可是重罪,他真的打算放过自己?

    “不过,你肯不肯帮朕做件事?”

    原来……放过她是假,利用她是真,汝秀低头问道:“不知陛下让臣女做什么?”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听说你与司徒府的王公子有些交情?”

    汝秀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陛下要将她嫁与王诲那个傻小子吧?她愣愣的点了点头,所以昭华只是说道:“最近王司徒与太师走的很近,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汝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好像明白却又好像不明白,昭华索性说的明白些,“朕不希望司徒府与太师府走的过近,这江山到底是姓慕容的,王司徒看不明白,你就要帮他看明白,这下懂了吗?”因着老司徒的关系,昭华不想动王氏,也不想与王氏走向对立,偏偏王令是个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便往哪边倒。

    汝秀这下彻底懂了,陛下是让她利用与王诲的关系,彻底将王氏拉拢到陛下这边,她连忙应道:“臣女明白,定不负陛下期望。”

    昭华见她一直跪在地上,便示意她起身,汝秀缓缓起身,因跪的太久双腿有些麻木,摇摇晃晃终于站稳,却顺势拢了拢身上的轻纱帷幔,雪白的手臂一闪而过,昭华的面上不经意闪过一丝厌恶。

    他高声喊道:“谁在外面守夜?”

    翕一个机灵,连忙推开门进来,可进来他就傻眼了,陛下的寝殿内怎么会有女子在,而且此女子只用一个帷幔遮掩身躯,他知道不能多看,连忙低下头,就听陛下说道:“将她偷偷送去锦月楼,不要让旁人知道。”

    翕躬身领命,汝秀朝昭华福了福身便跟着翕出了寝殿。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翕回到寝殿,说已将人送去了,没有旁人看见。昭华立在殿中,看着被自己踢倒的香炉,还有凌乱的床榻,冷声言道:“朕的寝宫什么时候可以随便让人进来了?就连香炉里的香都换了你们都未发觉,当的什么差!”

    翕一个骨碌趴在地上,虽然他是第一天当值,可出了事情自然是他的过错,他只能不停的请罪求饶,他怎么会想到,这好端端的寝殿凭空多了个女人,竟然还有人偷换了寝殿内的熏香,这幸亏陛下没出什么意外,不然他这条小命死多少次都是不够的。

    昭华懒得听他请罪求饶的话,平白无故出了这种事,他们这些人自然逃脱不了责任,昭华挥了挥手,今夜太晚,明日查清楚再追究也不迟,翕颤巍巍的退下,却又突然被陛下叫住。

    “是个生面孔?”昭华警觉性高,甘泉宫出了这种事,他身边又换了新面孔,难保这二者没有关联。

    翕又躬身回答:“是,小奴今日是第一天到陛下身边伺候,是长公主调小奴来的。”

    阿难……昭华突然一慌,凝眉问道:“长公主为何将你调来?”既是嫮云调来的人,必是她信任之人,且今夜的事情他不想让她知道,那么面前这个小寺人也不能无缘无故打发了。

    翕不知陛下想什么,只是如实的将白日里长公主让他们兄弟团圆的事情说了出来,昭华隐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初嫮云还请求他帮忙调查过,原来那个小厮的兄长就是眼前之人。

    昭华清咳,语气异常清冷,“今夜之事……”

    翕在宫中伺候多年,也是个伶俐的,忙回道:“小奴会烂在肚子里,必不会让旁人知晓。”

    “包括长公主。”昭华补充道。

    翕一愣,连忙点头:“诺。”陛下不想让长公主知道,必是为了长公主好,翕也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传出去。

    昭华见这小寺人懂得分寸,既是嫮云看中的人自然不会差,日后慢慢调教就是了,又言道:“明日一早到锦月楼传旨,三位公主年幼,为了她们的安危着想,就不要随意出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