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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请县主进宫喝茶

    转眼又是一年中元节,去年中元节时,她还在桐县,被盗寇所掠,身陷囹圄;而昭华也正为征粮一事寝食难安,自顾不暇。短短一年的光景,竟发生了这么多事,从处处受制于人到如今身处帝位,这一年,仿佛每一日都神经紧绷,日日筹谋算计。

    “我想去皇陵。”嫮云轻轻开口,一年半的时间,太和帝与淑德皇太后走后,她从没有真正去祭拜过,她真的很想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讲给他们听。

    昭华明白她的心思,但还是说道:“今日安排了在太庙祭祀。”

    “那不一样。”她回道。

    昭华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心思我都懂,只是今日太庙祭祀你不好缺席,你若想去皇陵,日后有的是机会,眼前便就有一个。”

    嫮云一愣,不懂昭华什么意思,昭华便又言道:“还记得在尚王府时,你与我说过什么吗?你说什么时候也该让我去田间劳作去,看看百姓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如此才会知道什么是真的吃苦。我当时就把这话放在了心上,只是辅政登基以来,实在是太忙抽不开身,如今我倒想去看一看。”

    “你可别胡闹,还真当真了?”嫮云当日不过随口一说,后来昭华说那一通她也没在意,没想到昭华还真有这打算。可如今朝堂上是什么样子,他怎么走得开?

    昭华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让她坐下,慢慢言道:“也不全是私心,正好借着此次御史台报上来的案子,去当地走动走动,微服私访。”

    “是侵占良田和与地方官勾结的贪污案?”

    昭华点点头,此事嫮云还未回宫时,御史台就报了上来,弹劾了十余人,昭华便让御史台彻查到底,如今有些眉目了,正好借着此次机会,昭华倒想亲自去看看,那些个地方蛀虫们到底是怎样作威作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燕国风气便是如此呢。

    嫮云知道昭华的决心,只是说道:“可你若走了,朝中之事又该如何?太师……”

    “他自然也要跟着一起去。”昭华打断她,“这件案子牵扯的人太多,太师也脱不了干系,但此时还不是拿到明面上来讲的好时机,此次我们出访打的是出游的名头,一路上全当游玩就好,也好让他放松些警惕。”

    昭华早就安排好了,就说朝局渐渐安稳,他想微服出游,领略一下燕国的大好山河,朝中有中书令和秦太傅坐镇,出不了乱子,紧急的折子也会快马加急送到他手中,这些都无碍。

    此次出游,陛下点名让太师一同出游,说是太师为燕国劳碌十多年,立足三朝功不可没,借着这个机会也该休息一段时间,这是陛下恩赐,太师纵有不愿也不能推辞。另外大将军也会一同跟随贴身守卫,有大将军在,嫮云便可放心昭华的安危。

    既是微服出游,也不便带太多人,随行侍卫虽不多,但都是霍言亲自挑选,另还调了骁骑将军赵洁与大将军一同守卫陛下。但明面上看起来也不过是一群商贩出行游玩,所以昭华也肯带着嫮云同去,携带家眷才更方便掩饰身份。

    “既是富商出游,也该有仆人随行,旁人我不管,安歌和阿清我是都要带着的,她二人老早就想着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出去玩几天,此次正好遂了她们的愿。”嫮云巧笑。

    昭华揉揉她的发丝,温柔道:“好,都依你。”

    离出游还有几日,暂且不提,中元节太庙祭祀结束之后,安歌托宫外尚王府查的消息说是查到了。其实虽说那是封匿名信,但三更半夜出现在驿馆附近的可疑之人还是很容易查,只要顺着一条线找下去,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也就清楚了。

    “说吧,我到底是挡着谁的路了?”嫮云一直想不明白,她与阿颜交好又不牵扯什么利益,对离间之人能有什么好处?

    安歌轻声回道:“是定王府的人,好像是县主身边的婕。”

    汝秀!嫮云蹙眉,当初她故意接近汝秀引起逾明的注意,致使汝秀落选是她对她不住,可后来汝秀在桐县差点要了她的性命,她想着就算扯平了,也没有让昭华追究,如今看来,汝秀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公主,我们该怎么办?”当初在桐县,嫮云受伤时安歌就在她身旁,嫮云说不追究了她虽心里不痛快,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如今这次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她真的怕嫮云又心软。

    不过此次她可想差了,一想到当日阿颜走时那冷漠又决绝的神情,嫮云心里就一阵难过,她能放汝秀第一次,是因为是她先欠汝秀的,可不代表这次还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嫮云行事向来先留几分余地,人不犯她,她也不会犯人,可她从来也不是善心被欺负的主,先前桐县那一次,就算是她与汝秀扯平了。可这一次,该算的账她一分都不会少。

    “在这邺城,还由不得她兴风作浪。”嫮云冷冷一笑,“也该请县主进宫喝杯茶了。”

    安歌立马会意,翌日一大早就让人出宫去请汝秀县主,说来也巧,自从上次汝秀在昭华寝殿被轰出去后,回到定王府就病倒了,到现在都还没好。可来请她的人是安歌特意嘱咐过的,无论如何也要将县主请进宫来,长公主让她进宫,她也不敢明着违抗啊,硬是从床榻上爬了起来。

    到醉霞阁的时候,天才大亮,听说长公主还未起身,她只好在外面等着,可长公主也不知什么缘故,今日起的这样晚,倒让汝秀白白等了一个多时辰。

    嫮云被人伺候着梳洗,又用过了早膳,这才慢悠悠的来见汝秀,见面还不忘寒暄:“县主,别来无恙。”

    汝秀拖着病躯等了这么久,心里早就不痛快了,可这毕竟是在宫里,又是长公主的地盘,她到底是规规矩矩的跪下行礼。

    嫮云也不喊起,径自到一旁坐下,才言道:“昨日吩咐她们今日请县主进宫叙叙旧,没想到她们这么不懂事,竟是一大早就出宫去请,也怪我昨夜睡得晚,她们也不敢吵醒我,倒让县主白白等了这么久。”

    “长公主客气了,汝秀并没有等多久。”

    嫮云轻笑,自顾自说道:“当初在定王府门前初遇县主,县主美貌着实令人艳羡,交谈过后更觉县主此人可交,便不知不觉想要亲近,后来在镜湖偶遇,我曾送过县主一支珠钗,那可是我最心爱之物,却也不见县主佩戴,想来是不喜欢吧?”

    汝秀怔怔的跪在地上,她竟然还敢提起此事!就是那支珠钗,让她无辜落选,让她成为邺城的笑话,她竟然还敢提珠钗?

    “嗯?”

    汝秀心神一定,意识到此时可不是她发昏的时候,且那晚她明明白白的看到了陛下爱护长公主之心,她怎敢再找长公主的晦气,便连忙应道:“长公主所赐之物,汝秀怎会不喜欢,只是那珠钗、那珠钗太过贵重,汝秀才没有日日佩戴。”

    嫮云心里一笑,那珠钗被逾明扔进了镜湖,是她亲眼所见,只是她也不拆穿,又接着说道:“说起来当初送你珠钗完全是出于好意,却不料弄巧成拙,倒让你无辜落选,不过今日看来,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没有入先帝的后宫,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长公主所言极是,汝秀不敢有丝毫怨言。”

    嫮云打眼一望,惊呼道:“呀,怎么县主还跪在地上?”说着就去瞥身旁的安歌,斥责道:“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道扶县主起来。”

    安歌告罪,连忙去扶汝秀,汝秀本就生着病,一大早又在殿外等了一个多时辰,现下又跪了这么久,被安歌扶着的身子站都站不稳。

    “快扶县主到一旁坐下。”

    汝秀摇摇晃晃到一旁坐下,此刻终于意识到,这长公主请她进宫明显就是出气的,还故意提起珠钗,提起她落选之事,明显就是找她算账的,可偏偏此时她只能忍,否则在这醉霞阁中吃亏的只是她自己。

    阿清来上茶,嫮云便笑道:“这是今年的春茶,从南边送来的,县主尝尝?”

    汝秀心中憋着气,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端起茶杯,茶汤入口却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只觉心里苦的要命。

    嫮云见客套也客套完了,茶也喝了,想必此时汝秀也明白她将她请进宫是什么意思了吧,便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问道:“方才县主说对当日落选之事,不敢有丝毫怨言?”

    汝秀一愣,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又这样问,只能木讷的点点头。

    嫮云语气一转,清冷的言道:“那在桐县刺杀我的那批黑衣人,看样与县主并无关系了?”

    汝秀见嫮云站起来,也想站着,却乍然听到这句话,腿一软又跪了下去,刺杀公主的罪名可是要株连全族的,当初她并不知道嫮云的身份,若是知道断然不会如此冒险行事。

    “汝秀不知公主何意。”汝秀心一横,反正人都死光了,又过了那么久,她干脆来个死不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