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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实行新政遭阻碍

    嫮云哪能真的看得进去书,其实就是不想与昭华搭话罢了,本来以为他用完午膳就会走了,没想到却在暖阁的软榻上躺了下来,安歌端来茶水,嫮云故意问道:“方才见外面零星飘着什么,是不是下雪了?”

    她的意思是趁着雪小昭华该快些离开,不然等会雪积得厚就不好走了,可安歌却回道:“是飘了点雪花,不过下不大的。”

    一般有陛下在,安歌她们都很少近前伺候,此时放下茶水也识趣的退了下去,嫮云又懒懒的拿起书来读,却连书上讲的什么都记不住,悄悄瞥了眼昭华,却见昭华也正望着她,她心里一惊连忙躲开目光。

    昭华却索性坐了起来,烦躁的说道:“不对,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嫮云有些心虚,悄悄低下头去,昭华望着她疑惑的说道:“昨晚……我好像是抱着一个人睡着的。”

    嫮云心里越来越惊,昭华又自言自语道:“而且我好像听见她说喜欢我。”

    嫮云忽的站了起来,她越发弄不明白,昭华是真醉还是装醉,若说他是装的,可他昨晚确实喝了那么多酒,且此刻一脸迷惘显然也不确定。可若说他是真醉,为什么他又全都记得,此刻又这般试探她?

    昭华见她站了起来,眸中隐约有丝怒气,便不敢再说什么,恰在此时,翕在暖阁外禀告:“陛下,尚书令和大将军已经进宫了。”

    “嗯,是朕叫他们来的,备驾。”昭华望了嫮云一眼,言道:“我先走了。”

    昭华起身便往外走,嫮云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明所以,方才还以为他那架势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就这么轻易走了?不过幸好是这样,不然她又该怎么解释?

    昭华自小不喜饮酒,酒量自然不会太好,昨晚喝了那么多,嫮云以为他定然醉的不省人事,醒来什么事都会忘记,哪曾想他迷迷糊糊之间还记得那么多,看来以后自己不能那般冒险了。不过这样一来,她与昭华的关系倒缓和了不少,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霍言与邢泽在温调殿外等了一会儿,陛下才出现,二人本是在宫门处偶遇,才知陛下同时召了他们二人进宫,说起来除了每日早朝,霍言与邢泽已是好久没有一同觐见陛下。

    平日里都是邢泽与秦太傅交往的多,虽说他私下与霍言交好,但在朝政方面几乎是与秦太傅同进同出,今日陛下召他与霍言觐见,却不知为了何事。

    温调殿中,昭华先是问了邢泽一些尚书台的政务进展,尚书台因重启没多久,大小官员全部由邢泽与秦太傅审核,每日里忙的不可开交,不过主要人员都已经安排妥当,不会影响正常政务。

    昭华要的便是这个结果,重启尚书台不过是想将太师手中一部分权收归中央,尚书台有了独立的总揽诏令与政令之权,便是昭华实行新政的手段。

    霍言不知陛下“新政”二字所为何意,邢泽却没有太惊讶,之前陛下就曾透露过欲实行新政,只是他却不知,陛下所言的新政是什么。

    昭华想了许久,为长久解决燕国积弊问题,还得从根本上解决,而新政便是解决此事的开端,他缓缓言道:“重制官员选拔制度,撤销贵族子弟直接入仕的政策,以考评为标准,不论贵族还是寒门,皆有报名的资格,一视同仁。”

    邢泽与霍言蓦地抬起头,想从陛下神情中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可陛下的神情非常认真且非常坚定。他们俩此时何止是惊讶,许久许久无法言语,自古等级分明,贵族与寒门阶级对立,陛下想要推翻根深蒂固的官员选拨制度,从寒门子弟中挑选,不说这有多难,根本不可能做到。

    因为这从根本上侵害了贵族利益,而朝中大部分官员皆出身贵族,难怪陛下只召见了邢泽与霍言二人,想必就连对陛下忠心耿耿的秦太傅都不会同意陛下的新政,而邢泽与霍言不同,他们虽并非出身寒门,但背后没有家族牵绊,新政与他们而言并无敝处。

    昭华料到了他们定然会是这样一副神情,也不在意,接着言道:“你们在想什么朕都知道,朕也知道欲实行新政有多冒险多艰难,但困难都是当下的,从长远来看,燕国必须实行新政,不然社会凋敝问题永远也不会解决。当今朝堂之上,官员良莠不齐,贵族子弟不求上进,整日只知道饮酒作乐,为何如此?问题就出在燕国的官员选拨制度上面,凡是贵族子弟,成年之后便可进入朝堂为官,且有家族支撑,根本不用担心仕途问题,在此基础之上,有谁还会去勤奋上进?长此以往,燕国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陛下……”邢泽忽然跪拜在地,“不论前路有多艰难,臣都愿陪陛下走下去,新政一事,尚书台必竭力实行。”

    不为别的,就为陛下一心为国为民,他邢泽必誓死追随,陛下年纪虽轻,却能一眼看出燕国积弊的根本原因,并且有这个魄力实行新政,那么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昭华心下不免有几分动容,谁曾想,当初逾明最信任的邢泽,如今却能为他所用,想来邢泽为人虽刻板了些,但为生民立命之决心却值得赞赏。

    霍言本就孑身一人,莫说家族,连父母兄弟都没有,他是向来无惧的,但新政非同小可,万一失败,恐也挽不回那些朝臣的心了,要知道,朝中官员十之**出自贵族。陛下欲实行新政,可比重启尚书台要艰难多了。

    昭华站起身走到二人身前,亲手将邢泽扶了起来,又侧首对着霍言说道:“霍卿的顾虑朕都明白,所以新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燕国危矣。”

    陛下欲实行新政的消息迅速传播开来,黎民百姓自然叫好,这就意味着他们入仕的机会大大增多,可朝堂之上却一片默然,没有谁公开提出反对新政,但同样除了霍言和邢泽,也没有人公开提出支持,没有朝臣的配合,新政根本无法实施,落实到某一人身上,此人又推脱给旁人,如此一来二去,新政颁布半个多月,一点成效都没有。

    位高权重者私下嘲笑小皇帝异想天开,想仅凭一人之力推翻几百年上千年的制度,官阶低微者,同样嗤之以鼻,因为他们背后都有家族支撑,族中自有位高权重者。

    秦太傅一向唯陛下马首是瞻,如今却也默不作声,邢泽登门拜访多次,皆被拒之门外,太师与王司徒更不用多说,王氏族中子弟众多,若要反对,他定会第一个反对,而太师只要能让小皇帝不爽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何况此事还牵扯了家族的利益。

    转眼到了年节,朝臣们大多休沐在家,昭华也已经有两三日没有上朝了,整日闷在甘泉宫中。这个年节,陛下与朝臣们都没心情,索性宫宴也省了,昭华只是在温调殿简单办了家宴,各府赐了菜肴,早早便散了席。

    除夕守夜,嫮云让人准备了夜宵,亲自前来甘泉宫,算起来,甘泉宫她已有近半年没来了,翕见长公主亲自前来,忙上前接过食盒,躬身领路。

    昭华一个人在正殿,殿门紧闭,嫮云让翕敲了敲殿门,里面没有回应,嫮云便径自推门进去,殿内火炉都快熄灭了,进来不但没有感觉到丝毫暖意,反而冷得很,嫮云斥责了翕几句,“你们是怎么伺候的,殿里这么冷也不知道进来添炭火吗?”

    翕自然不敢反驳说是陛下不让任何人进的,随即跪下请罪,放下食盒后连忙让人进来添炭火。昭华坐在案前,见是嫮云进来才有了点反应,殿内渐渐暖和起来,嫮云也不说话,只是亲自将食盒打开,将饭菜一一摆好,又摆上两个酒盏,便席地而坐。

    昭华抬眸看了她一眼,意思是询问她这是何意,嫮云轻笑道:“今日除夕,我来陪你喝几杯。”

    与嫮云喝酒,这倒是件稀奇的事儿,昭华便从案边起身走到嫮云身侧,同样席地而坐。嫮云早已将温好的清酒斟满,昭华心情不虞,仰头一饮而尽,嫮云蹙眉道:“酒量差还这般牛饮,是不是不想陪我守岁了?”

    嫮云难得还能在他面前撒娇,昭华便乖乖的将酒盏放下,只是温酒下肚,心里也逐渐暖和起来,烛火摇曳下,他一抬眸便能看见她清雅的容颜,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并不妖艳,反而看起来冰清玉洁、明眸皓齿。

    一瞬间,他便感觉心中甜蜜酥痒,忍不住与她靠近了几分,嫮云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却也不点破,这些时日来,为了新政昭华寝食难安,心中烦闷太久,这些她都知道。

    “阿难,你身上为何这么香?”昭华靠近她,用力一嗅,讨好似的说道。

    嫮云蓦地脸色一红,伸手将他推远,斥道:“才喝了一杯就开始说醉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