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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贵妃请来的医者

    嫮云在秋阑宫中待了整整一下午,先是陪皇后下棋,后又抚琴助兴,虽与皇后交谈不多,但相处也算愉快,直到黄昏才出了宫门。

    而嫮云才离开秋阑宫,皇后身边的婢子便将桌上那精致的食盒提了起来,冷冷说道:“奴婢这就拿去扔了,免得娘娘看着碍眼。”

    皇后不解道:“做什么要扔了它?”

    婢子嘟着嘴,埋怨道:“娘娘,那个宁王妃明显就不是真心实意对您,她不过是想利用您罢了,您还陪她又是下棋又是抚琴的。”

    皇后见婢子似为她抱不平,好笑道:“怎么是我陪她,分明是她陪我啊?在这深宫二十载,难得还有人看得上我。”

    “娘娘!”婢子听见皇后说这样的话,很是心疼,“她是居心不良,您怎么还像是感激她似的。”

    皇后从婢子手中将食盒接过,将盖子放到一旁,捏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婢子惊呼了声,言道不明不白的东西吃不得,皇后却未理会她,似乎觉得糕点确实好吃,便又多吃了几块。

    婢子一直紧张的看着她,她却慢悠悠的说道:“从她进门起我便知道她的来意,可她却一直忍着不说,下棋抚琴时也静得下心来,临走时我甚至觉得如果她真有什么要我帮忙,若我力所能及便帮上一帮,可是啊,她竟然始终都未曾开口。”

    皇后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暖意,她从来也不争什么,更没什么好在意的,可也许是这样的日子太无聊安逸了些,所以那丫头拜见的时候她没有拒绝,如今看来,这个决定似乎还不错。

    婢子却不满:“她不开口,证明让您做的事情不是小事。”

    “是啊,证明她要我帮忙的事情,不是短短一个下午的情意能帮得了的。”

    “那下次若她再来,奴婢就打发了去。”

    皇后笑意盈盈的看了她一眼,“不,大大方方的让她进来。”她在这宫里除了身边的婢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无聊极了。

    嫮云回到宁王府,还未等换下衣裳,淑尤便急匆匆的赶来,一进门便问道:“听说你进宫了?”

    嫮云让他先坐,转身进了里间换衣裳,再出来时,卸下妆容整个人清清爽爽的更显柔美,她知道淑尤会来问她,却没想到这么急。

    “我去见了皇后娘娘,总要在后宫中为殿下找个依靠啊。”她说的理所当然,淑尤心中说不出的暖意融融,连刚进门时的焦躁都不在了。

    嫮云在他身旁坐下,简单的拢了拢头发,两个人就像寻常夫妻那般,可淑尤心中说不出为什么,就是觉得嫮云只是将他当做朋友、伙伴,所以才会这么随意,因为在她心中没有他的位置,自然也不在乎自己在他心中是什么样子。

    不过他丝毫不担心,因为她已经是他的妻子,就算她心里爱着的是另一个人。

    嫮云才回府便让人传了膳,此刻淑尤在这里,正好一同将晚膳用了,期间二人都未提起进宫之事,吃罢晚膳淑尤才开口:“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只是你不明白,皇后娘娘向来是不管事的,你去找她却是失算了。”

    嫮云却不这样认为,“再不管事,她也是皇后,名正言顺的皇后。”贵妃便只是贵妃,只有皇后才是后宫之主。

    “可她不但不管事,更不愿与人往来,她在宫中安逸自在,何苦搀和进我们这些事中?反正不论最后谁登基,都不会有人动她。”正因为皇后从来不管事,所以在宫中虽没什么朋友,但也没什么敌人,可若她真的帮了淑尤,那就是跟舒贵妃及两位皇兄对着干,她又不傻。

    嫮云歪着头,笑道:“反正试一试总没坏处。”

    淑尤很少见她这样可爱的举动,知道没人劝得了她,便不再多说什么,反而告诉嫮云他真的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大皇子与二皇子二人看似亲密无间,其实还是有许多事情是瞒着对方做的。

    嫮云一点都不意外,而且她相信淑尤会好好利用这一点。

    暂且不提嫮云与皇后的交情,也不提淑尤暗中谋划的一切,在局势一切都不明了之时,一个人的出现对嫮云而言像一道光,一下子照亮了所有黑暗。

    “我说过会再来找你的。”他的笑容真温暖,在异国他乡得见友人的笑颜,嫮云一瞬间泪流满面。

    看着她的泪水扑簌而下,桓度有些不知所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伸手替她拭泪,心疼道:“你受苦了,听说脚受伤了?我看看,好了没有。”

    嫮云泪水还未干,却傻傻的笑了起来,并用力跺了跺脚,“你看,已经好了。真没想到,进宫为凉王诊病的医者竟然是你。”

    前几日,听说舒贵妃在众位大臣的建议下,从民间找了个医术绝佳的医者进宫为凉王诊病,却没想到,今日她便在宫中遇见了桓度。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会找机会出宫见你,你先离开吧。”桓度四下看了看,虽然是个偏僻的角落,但难保不会有宫人出入,若是被舒贵妃的人遇见了,少不得麻烦。

    嫮云自然也知道这个理,只是乍一遇见惊喜莫名,一时顾不得许多,此刻桓度这样说,她便点了点头:“那我在宁王府等着你,你可一定要来。”

    桓度目送她离开,心想他之所以会来凉国,全因她在这里,自然是一定要见她的,既然她不肯跟他走,那么他来就是了,他便留下来保护她。

    其后几日,嫮云不再进宫,一心在府里等着桓度,他知道桓度想要避开舒贵妃的耳目来见她有多不容易,也并不着急,他说过会来便一定会。

    如今桓度来了凉国,而且作为为凉王诊病的医者,嫮云觉得自己不再是无依无靠了,若说霍言在她心中是兄长,那么桓度便是最信任的朋友。桐县之时,也是桓度率先来到她面前,对她不离不弃,如今远在凉国,他依然来了。

    安歌自从听公主说桓神医来了凉国后,便一直盼望着,只是小小心思一直隐藏着,如今左等右等都等不到,见公主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于是忍不住问道:“公主,您真的见到桓神医了吗?是不是您看错了啊?”

    嫮云噗嗤一笑:“我与桓度相识数载,还能看错?”

    “可……”安歌瘪嘴,“他若是来了郢都,不是应该先来找公主您吗?”怎么就进了宫了呢?

    嫮云感概道:“大约他是想帮我吧。”当初桓度是一路跟随她而来的,如果中途没出什么意外,其实他已经来郢都数月了,一定一直在暗中蛰伏,为了取得舒贵妃的信任,才没有与嫮云联系。

    “怎么,你就这么想见他啊?”嫮云本是玩笑的一句话,却蓦然瞥见安歌红了脸颊,她嬉笑道:“你有这般心思,为何不早告诉我?”

    安歌迅速低下头,低声道:“安歌身份低微,不敢奢望。”

    “可你原本也是富贵人家的姑娘不是吗?”

    安歌苦笑的摇了摇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她就是个无父无母又无依无靠的孤儿,若不是公主收留,她连去的地方都没有。

    她知道自己不该生出这样的心思,所以她也从来不说,那个人在他心里是那么高高在上,她只要远远看一眼就好了,别无所求。她一直记得,当初她在桐县地牢被打的奄奄一息,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是桓神医接过她遍体鳞伤的身体将她抱上车,并为她施针问药。

    如今,她的身上还有当时留下的伤痕,即使不痛了,但每一条都触目惊心,可她记着他的话,他说这些伤痕是为了让她记住教训,他日即使有能力决定别人的生死时,也不要将自己曾厌恶的嘴脸表现在自己脸上。

    虽然她明白,这些话其实是说给公主听的,或许公主已经忘了,但她一直记得,记得他的恩情,记得曾与他一同在桐县救治百姓,记得每日在他身后做她的帮手。

    她只要记得这些,有这些回忆,就足够了。

    而桓度还没来见嫮云,嫮云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淑尤。

    “你有没有什么物件可以让桓度取得凉王的信任?”她直接问。

    淑尤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反问道:“那个医者可信吗?”

    嫮云坚定的点了点头:“虽然那日只是匆匆一面,他还未来得及将所有事情告知,但我相信他,没有人比他更值得我信任了。”

    淑尤拧眉,因着这句话,心中有丝不痛快,但却未表露出来,“既然你这般信任他,我自然是信你的。”说着便将贴身的玉佩解下来递给嫮云,“这是建府之时父皇赏的,我一直未曾离身,父皇一见便知。”

    嫮云将玉佩收好,等着桓度来时再交给他,桓度既然是为凉王诊病,自然有许多与之接触的机会,舒贵妃的人再怎么防范也总会有疏漏,桓度心思缜密,她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