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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以死谢罪换她生

    第二天秦风醒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往身后一看,初月不见了。

    火堆早已熄灭,外面的阳光照进洞里,一股暖融融的气息铺面而来,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他拿起了自己剑,又再一次检查了火堆,才走出山洞到那条小河边洗了把脸。

    这几天他早将周边的环境查看清楚,也找到了去往军营的那条路,顺着河流,一路沿着日升的方向走就能走回原来那条路上。

    像往常一样,他从河里抓了几条鱼,准备吃饱了再上路,否则这一路也不一定能找到吃的。深秋的风有些冷,但今日阳光很好,沐浴在阳光里,身边又烤着火,他觉得身上暖洋洋的。

    也许今天就死了,但他还是觉得,要吃饱一点,要过的舒服一点。

    吃完烤鱼,又去河边洗了手和嘴,将自己的剑擦拭干净装进剑鞘,背在身上。凉国大旱,哪怕是在边陲也是许久不见大雨,但山林中不至于那般干燥,他在河边喝水喝饱了,估计能顶一天。

    穿过密林,有一条只有他们能辨别的小路,沿着那条小路就能找到大营所在的位置,可秦风走着走着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去可身后除了树木和杂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但行军这么多年,他的直觉从不会出错。

    密林中隐约有响动,虽然声音很小,但极高的敏锐里还是让他察觉了,他立在原地不动,感受着四周随时可来的危险,但他却没想到,会是初月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

    “你……怎么还没走?”他凝着眉,用一种从来都没有过的非常严肃的神情看着她。

    初月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反问他:“早上醒来发现我不见了,第一件事不是应该找我吗?为什么不去找我?为什么不抓我回来?”

    秦风没有说话,眉宇间有丝无法分辨的不知是喜还是怒,他蓦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不理会身后的初月。这一刻他很想将她捉住,押着她去向陛下交差,可是他忍住了。

    “你是故意放我走的是吗?”初月在身后问。

    他不说话,继续走着,初月又问:“若是你放我走了,那你会怎么样?”

    他蓦地停下脚步,大声的充满怒意的喊道:“你不是很想离开吗,现在我给了你这个机会,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还要回来?”

    初月步子迈的很大,一下子跃到秦风面前,脸上依旧没多少表情,可她的眸子里一直有一股韧劲,“我不会走的,除非燕王和王妃开口放我离开,不然我不会拖累任何人。”

    是王妃将她带到这里,她也要王妃允她离开,她是很想走,可却不是秦风故意放她走,她不喜欢欠别人情。

    “你……”秦风手指着她,简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你可想好了,机会只有这一次,我可没有第二次勇气放你走。”

    初月唇角弯弯,“我不需要你放我离开。”

    秦风看着她已经走在了自己前面,愣了愣才追上去,“你知道路吗就一直走?诶?原来你会笑啊?”

    又不是死人,怎么就不会笑了?初月不理会他,自顾自走着,不过秦风很快就走到她面前带路,按照秦风所言,走快些日落之前就能到军营,到时候他会去向陛下和公主求情,放初月离开的。

    之后途中初月又问了他,若是放自己离开,他会怎么样。别看秦风平日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却是个认死理的性子。

    “陛下于我有知遇之恩,当初大将军给陛下选了十多个人,可陛下就留下了我与冬荣,若是没有陛下,我到现在还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不知明日几许,士为知己者死,我没有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自该以死谢罪。”

    不知为何,初月竟然对他的话很认同,不过听他说这番话,她也庆幸自己没有真的离开。

    当秦风带着初月赶到大营的时候,昭华和霍言已经离开,只有赵洁守在营中保护嫮云,嫮云听说初月到了,也没多问什么,知道她的脚被毒蛇咬伤,便让安歌给她送了伤药。

    “王妃还是这样好。”初月接过药瓶,苦笑了下。

    安歌蹲下身检查了她的脚伤,发现好好上过药,已经快好了,才放下心来,见初月脸上的矛盾,便笑着坐在她身旁,与她说道:“其实公主真的不想将你牵扯进来,对于不能放你离开这件事,公主也很愧疚自责,可是陛下的身份太过重要,你明白吗?”

    “我不会说出去的,不管你们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我只是想离开,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凉国与燕国之间的种种她不想参与,她只是想离开,告诉宁王是王妃自己要离开,让他不必那么伤心。办完了这件事她会离开凉国,她要去找自己的过去,她要将自己没有完成的事情想起来。

    初月情绪有些激动,她想知道自己是谁,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凉国,安歌握着她的手,心疼道:“我知道,公主也知道,公主她相信你不会说出去,可是她不敢赌,陛下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公主她赌不起。”

    初月渐渐冷静下来,沉声问道:“那什么时候能放我离开?”

    “公主说,等他们最终离开了凉国,你就可以走了。”

    初月望了眼营帐外来回巡视的士兵,当她来到这座深山中的大营中时,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而如今安歌告诉她,要等到大军离开凉国后她才可以离开。一场战争,短则数月,长达几年,她如何不知。

    安歌看出了她的顾虑,解释道:“大军长途跋涉,不可能在外停留太久,再者此次是陛下御驾亲征,也会选择速战速决,所以你不会等太久的。”

    “就算再短,也总少不了几个月的时间吧。”

    安歌神情很是复杂,她与初月一同伺候公主,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一年多了,早已将她当作朋友,如今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也只能一叹:“我是燕国人,而你是凉国人,你我立场本就不同,如今你已经知道了大军所在地,便更不能放你离开了,你若要恨,我也无话可说。但当初必定是凉国先对燕国用兵,不然公主也不会嫁到凉国,耽误一生,算起来,终归是凉国对不住我们公主。”

    想到公主出嫁这一年多都未真正快活过,陛下也为了公主性情大变,安歌便狠下心来准备离开,谁知初月在她身后说道:“我并非凉国人,相反我在凉国受了很多苦,宁王殿下对我有恩不假,但这些年我也没少为他做事,你们两国开战与我无关。”

    “你不是凉国人?”安歌满脸惊讶,她怎么会知道,初月到凉国并不比嫮云早多久。

    安歌虽然一直知道初月不爱讲话,可她以为初月的性子就是如此,可她却没想过,一个好端端十几岁的姑娘,为什么对谁都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又重新坐下,她知道初月没有朋友,说来也是可笑,她与阿清、公主竟算是初月最亲近的人了。

    安歌比阿清会讲话,心思也细腻,敞开心扉与初月聊天的时候,初月也慢慢放下芥蒂,对安歌讲起了自己的事情。

    “我知道,我有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么,是不是很可笑?”初月不会流泪,可越是这样坚强的样子,安歌越是心疼,原来大家都是苦命人,她若不是跟了公主,如今还不知在何处,更不知是否能活下来。

    安歌与她坐的极近,几乎是肩靠肩的坐着,她觉得这样至少可以让初月感到温暖,初月低着头,眉头紧蹙,耳边安歌轻轻的与她说道:“你知道公主的事情吗?其实我们公主并不是陛下的亲阿姊,公主只是被收养的义女,这十多年,公主一直在寻找她的家人,可是一点音讯都没有。而且在公主入宫之前的事情,她也全部都忘记了,我想你的这种感觉,公主一定能体会。”

    “王妃也忘记过以前的事情?”初月抬起头,望着安歌。

    安歌点了点头,其实公主她也很苦的,找不到家人,小小年纪沿街乞讨,虽然后来被带进宫有过十年最欢快的时光,可也正是因为这十年幸福时光让她之后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和苦难。

    “对了,你和公主不同,公主那时年纪小,又过了这么多年忘记一些事情很正常。可是听你方才说,你大概是两年前到凉国的,在一个溪边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或许你可以找医者看看啊?”安歌建议道。

    初月却摇了摇头:“早就看过了,医者也没法子。”

    “别的医者不行,可是你可以问问桓神医啊。”

    “桓神医?”

    “是啊,医者桓度之名你总该听过吧,别的我不敢说,但若论医术,这世上没人比得上他,万一他有办法呢?”一提起桓度,安歌整个人的眉眼都变得不同,可此刻初月却顾不得关注这些,听说有办法让她记起以前的事,她有些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