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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百般拦阻

    安妘这么个瞬间,脑子是空白的,双手哆哆嗦嗦的系着衣裳的带子,又在想怎么才能让这个慕瑾林别走过来,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能听着慕瑾林的脚步声离着自己越来越近。

    有阴影投在安妘的脚边,那是慕瑾林的影子,她抿唇,中衣的带子才系好,外袍的衣服还敞着。

    慕瑾林又靠近了一些,安妘无声的喘了口气,连忙道:“五殿下!”

    被突然叫了一声,慕瑾林确实脚步一顿,不明所以的看着还背着自己的安妘。

    他狐疑道:“你在做什么呢?”

    安妘连忙将衣服的带子系上,缓慢的说道:“我……我正看夫君的信,一时心中难受,哭花了妆,不宜见人,还请……还请五殿下不要接近我。”

    慕瑾林听到这些话,眉头深锁,大步朝前一步,抓住了安妘的手臂,将她转了过来。

    她还差最后一个带子没有系上,被慕瑾林一扯,外袍衣襟滑下,露出了锁骨周围的一小片肌肤,因她将自己用水淋透了,那上面还带着些水渍。

    小李子在门口站着,为难的咬了一下嘴唇,弯着腰道:“殿下,这……这于礼不合,殿下,淑人她……”

    慕瑾林根本没有听小李子的话,拉着安妘手臂的手更用力了一些,欣赏着安妘因疼痛露出的表情。

    他冷笑一声:“不知淑人为何满身水渍?”

    安妘用力一挣,没有挣开,将头一瞥:“哭的。”

    慕瑾林听后,笑出了声:“那你可真是泪流成河啊。”

    她没有看他,只梗着脖子没有说话。

    慕瑾林蹙眉:“安妘,你不是主子,这样被我为难,不该求我吗?”

    安妘面色平静,风吹过来,打了个哆嗦,语气却刚硬:“五殿下过几日就要大婚了,届时是要搬出宫里的,我倒要看看一个在宫外的皇子还能怎么为难我,除非,你能让圣上在这几日册封你为太子,永留宫中。”

    慕瑾林松开了安妘:“你说的不错,我只有在宫里,才能一直为难你。”

    安妘听他这样说完,以为这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

    谁知,慕瑾林却不咸不淡的说道:“宋淑人出言不逊,妄测圣意,该到外面跪着。”

    她看了一眼对方:“一个无品无级的皇子,竟能罚一个命妇吗?”

    慕瑾林笑了一声:“你说的不错,但我来找你之前,父皇已经传了旨意,让礼部准备典礼,在我大婚之日封我为洛亲王。”

    安妘听后,也笑了:“原来,你是找我来炫耀的。”

    他看着她脸上嘲讽的笑容,越发觉得生气,冷道:“去外面跪着吧!”

    安妘垂眸,福身道:“谨遵王爷之命。”

    她转身,出门前将衣服的带子系好了。

    门口小李子嗫嚅道:“淑人……”

    安妘和对方笑了笑,跪到了制药堂的门口。

    她的脊背挺直,目光毫无畏惧悔改之意,在看到慕瑾林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眸中讽刺之意也越来越深。

    慕瑾林站到了她的面前,微微蹙眉:“我真搞不懂,你在成婚之前,明明留情与我,为何现在竟能如此专心对宋悠那样的浪子呢?”

    安妘眉毛微挑:这个慕瑾林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见安妘没有言语,慕瑾林只叹气道:“真叫人生气,你跪着吧。”

    说罢,慕瑾林抬脚离开了这里。

    风吹过来,安妘又不由打了个哆嗦,觉得地上的凉意也直往身体里钻,难受得不得了。

    小李子站在制药堂的门口,整个脸皱在一起,倒像是他跪在地上一般。

    时间不知过了多长,安妘只觉得眼中口中像有一团火要涌出来时,她的头也觉得有些晕眩了。

    安妘抬手,两只手搓了搓,发现自己的手心也热了起来。

    至此,她想要的目的,也达成了,在泼凉水、吹风和跪在风口之后,成功得了风寒,说起来,能这么顺利达成目的,还得多谢慕瑾林的帮助。

    时间再缓慢的推移,夜越深,风越凉。

    安妘只觉自己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整个人晕了过去。

    小李子见到安妘晕倒,连忙过去将人扶了起来,背到身上,急匆匆的去前院寻太医。

    安妘虽然晕了过去,但意识模糊中,和小李子喃喃道:“李太医……李太医,不要张院判。”

    小李子听得模糊,心中虽疑,但还是照着安妘所说,叫了李太医诊治。

    安妘被小李子一路背着去到了昭阳宫的偏殿之中,将人放到榻上后,那李太医刚一将手覆在安妘腕子上,便被安妘抓住了袖子。

    李太医一愣,看向安妘。

    安妘努力张开双眼,声音又低又轻:“肺痨,肺痨……”

    李太医正犹豫之际,安妘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药瓶,又道:“这是,柔洛丹,宋思,宋悠,宋府……我要回家。”

    听了安妘这些话,李太医转头看了一眼屋中的太监和两个宫女,将安妘手中的柔洛丹拿了过来,倒了一粒出来,放到了安妘口中,扬声道:“淑人这病来势汹汹,着实难办,老夫不才,恐怕淑人是患了肺痨啊。”

    小李子一听,激动道:“肺痨?不应当啊,淑人她应该是风寒,怎么能是肺痨呢?肺痨的话,恐怕……”

    李太医叹了口气:“天气渐暖,淑人又穿得厚实,从哪里得风寒?这是肺痨。”

    小李子听后,只觉得这李太医分明胡扯,但又不知哪里不对,只能嗫嚅道:“要是肺痨的话,淑人会被赶出宫的,出了宫还不知道被怎么对待呢。”

    李太医忍着笑:“淑人出了宫,有宋家和辅国公府照应,这有什么,只是淑人患了肺痨,再留在宫里,恐怕对各宫主子不利啊。”

    正说话间,屋外有文乐公主走了进来:“太医,梦文姐姐是什么病?”

    李太医叹气:“淑人患了肺痨。”

    文乐公主还未来得及说话,门口又有人走了进来,那人扬声道:“好好的,怎么会得肺痨,你们还不赶紧再请太医前来诊治!”

    躺在榻上的安妘听见这人的声音,既知是慕瑾林来了,心中烦乱起来,索性闭上了双眼,假意咳嗽着。

    绢子捂在嘴边,她往外吐了些唾液,绢子瞬间被染红了。

    李太医倒是也配合,惊恐道:“诶呀,淑人,淑人吐血了,五殿下,文乐殿下,还请你们退后些,万一染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文乐公主愣住,没有再上前,慕瑾林却没有听,直接走到了榻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安妘。

    李太医起身,转头和小李子说道:“快,去告诉太后娘娘,赶紧让宋淑人出宫,这病可不能留在宫里。”

    小李子转身欲走,慕瑾林却皱眉道:“到底是不是肺痨还尚未可知,还是请其他太医来了确认一下再说吧,若不是肺痨,还能有什么地方比在宫里养病更舒服吗?”

    安妘拿着绢子又咳了两声,抬手艰难的伸向了李太医,李太医见状,连忙上前。

    只听安妘张嘴无声说着:夫君……

    李太医会意,转身和慕瑾林说道:“五殿下说的是,咱们的确不能做这样不仁义的事情。”

    说罢,李太医转身凑近小李子说快去请太医,而在小李子转身要走时,他拉着小李子耳语了两个字:“宋悠。”

    小李子会意,转身从偏殿出去了。

    且说宋悠那边,在安玉堂中刚刚谴走了在林府外面安插的探子,准备歇下,宫里便有人急匆匆的传话来,说安妘得罪了五殿下慕瑾林,罚跪了一晚上,现在生命垂危。

    宋悠听了,只觉得这个和之前说好的有些不一样,连忙写了帖子要进宫中。

    心漪一干人等也被惊动,心雨忙给宋悠穿衣裳。

    见到宋悠这等匆忙模样,心漪只担忧的说道:“这样晚了,哥儿进宫未必能进得去,不如明儿再去吧。”

    宋悠眉心一皱,将心雨手中的腰带一把抽了过来,自己围上:“什么明儿不明儿的,今儿就去!气死我了,还不如当个侍卫方便,现在天天不在宫里,她有什么麻烦,我连管都管不了。”

    说完,人已经从屋中走了出去。

    心雨连忙追出将外袍递到了宋悠手上,心漪跟在后面,站到了心雨的旁边,叹息一声:“你听这话,哥儿还没成亲的时候,原来在宫里,就总是护着奶奶了。”

    听了心漪的话,心雨倒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妥,只笑道:“奶奶是有福气的女子,能得夫君这样挂心。”

    心漪呆呆的看着院门口:“哥儿在宫里和外面的事情,咱们真是一无所知。”

    心雨点头:“可不是,毕竟咱们只在后宅伺候啊。”

    宋悠急匆匆的从宋府出去后,直接自己骑马去到了宫门口,将帖子递进去又等了一会儿,皇帝仁和殿里的小太监才一脸为难的将宋悠迎了进来:“诶呦,宋大人,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儿,说什么也得将宋淑人送出宫去,免得你天天的往宫里跑,扰了皇上的好梦。”

    听见有这样的话,宋悠一开始的心急如焚倒是缓和些许:“那正好,赶紧放娘子出来才好。”

    说罢,宋悠由太监引路,往昭阳宫而去。

    及至去到了昭阳宫的偏殿,宋悠便瞧见了慕瑾林。

    慕瑾林站在安妘的榻前,见宋悠到了,垂眸敛了神色,不知在想什么。

    宋悠抿唇,到了慕瑾林身侧,沉默片刻问道:“听说娘子得罪与殿下,才有了生命危险,不知是因何事得罪?”